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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聞異見 第三章 盜 文 / 孤惑星

    我向遠處望去,果然看不見了光頭道士,光頭道士神出鬼沒,恍如神仙一樣。

    我叮囑弟弟蕭黎泊和妹妹蕭黎汐,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給父親,否則父親可能會不高興。

    弟弟和妹妹很聽我的話,父母中午回來的時候,他們隻字未提。

    後來,我把光頭道士也就是四方道長還活著的消息轉告給姑太姥爺,姑太姥爺很高興,但他和我一樣迷惑,不明白四方道長既然回到了村子,為什麼又要離開。

    等我再次見到四方道士,已經是將近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在這期間,村子裡面發生了一件大事。

    之所以想提及這件事,並不是因為它的離奇,而是它對我的童年產生了巨大影響。時至今日,我也無法忘懷那場慘烈的悲劇。

    八四年七月下旬的一天,我的姥姥生了重病。

    母親是遺腹子,姥姥也只有母親這一個女兒,所以照顧姥姥的事情,都扛在了母親一個人的肩上。

    母親晝夜陪在姥姥身邊,而父親則忙著在地裡上水放水。

    家裡面,只剩下我和弟弟妹妹三個孩子。

    那個年代,村子裡沒有幾戶人家買得起電視機,所以不像現代的年輕人,休息的時間晚,大概七點鐘左右,我和弟弟妹妹就準備睡了。

    弟弟很老實,在我們七個兄弟姐妹中,他和大哥蕭黎瀚很像,性格沉悶,而妹妹還小,膽子不大,所以一旦我發號施令,他們總能聽從。

    妹妹睡在我和弟弟中間,兩隻手還要緊緊地拽住我的胳膊,我雖然感覺不自在,但因為年長,也便任由她的「放肆」。

    夜,降臨人間,我卻無法入睡,因為我總感覺有經文一樣的東西在我的眼前飄來飄去。

    而當我睜開眼睛之後,所能窺見的一切又都十分正常。

    我煩悶地坐起來,望著窗外。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猶如一隻眼睛一樣盯著我。

    四周並不安靜,此起彼伏的青蛙叫聲讓人略感聒噪。

    我重重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提醒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但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聲音的連續性很強,我覺得,可能是有幾個人翻過了土牆,正在接近我家的屋子。我又坐了起來,爬到窗戶邊,向外望去。

    讓我感到恐懼的是,是利小順。

    利小順身高近一米九,面如惡神,劍眉下突出的眼睛,似乎能放出鬼怪,讓人不禁寒意連連。

    哪裡有小孩子胡鬧,只有身邊有人喊,利小順來了,那孩子必然恢復安靜,緊張地四處張望。

    說起來,利小順的形象,和他文雅簡約的名字一點不配。

    村裡的人之所以能忍受利小順的霸道,是因為他是村長的兒子。村長心善,很多人顧及村長的面子,再三忍讓利小順。

    利小順表面上飛揚跋扈也就算了,暗地裡,他還經常做一些缺德的事情。他和鄰村一個叫二愣子的人經常挖人家祖墳,盜取死人身上一些不值錢的首飾,口齒惡毒的婦人,詛咒這是生孩子不長屁眼的惡行,利小順卻肆無忌憚,毫無顧慮。

    利小順形成這樣的性格,和村長也多少有些關係。村長老婆生的前七個孩子都是女兒,由於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當第八個孩子是兒子時,村長就把他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我不知道利小順出現在我家有什麼目的,但出去警告他,我也沒那個膽量。

    在利小順身後,還有兩個人。

    他們也是村子裡的地痞流氓,一個叫利開,和利小順是堂兄弟關係,利開很瘦弱,長相猥瑣,敢作惡事完全是靠著堂兄撐腰,另一個叫袁德季,中等身材,孔武有力,他是個獨眼龍,據說是以前和人打架,被人打瞎了一隻眼,為此還在監獄裡呆過幾年,可惜出獄後沒洗心革面,反而助紂為虐。

    利小順帶著兩個人,走進了我家的雞窩,他手裡拿著網套子,依次地將我家的三隻雞套走了,我急了,但是無可奈何。

    八四年的三隻雞,至少對我家來講,是全部的經濟支柱。

    這樣的話可能在現代看來,很誇張,但確實是那個年代的真實狀況。

    我記得,當時的學費是兩塊五角錢,每次到了交學費的時候,母親就要到集市上賣二十五個雞蛋,每個雞蛋一角錢,供我上學。

    看著利小順即將得手,我又急又惱,頭腦中空白一片,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利小順和兩個「隨從」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我開始難過起來,一方面,我擔憂父親的責備,另一方面,我感覺母親會很傷心,畢竟我奶奶去世不久,母親手中,已經沒有任何積蓄了。

    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明的時候,父親和母親一起回來了。父親眼尖,剛到家就發現了雞架門開著,三隻母雞已經失蹤。

    他一聲怒吼,「五兔崽子,咱家雞呢?」

    我慌慌張張地回答,「被利小順偷走了。」

    父親猶豫了一下,繼而聲音嚴厲,「是不是被黃鼠狼叼走了,你故意騙我?」

    「沒。」

    父親捲上旱煙,狠狠地抽著,母親站在父親的身旁,「當家的,找村長去呀?」

    「村長叔叔死了,村長進城戴孝,不在村裡,可能過幾天之後才能回來。」父親沒好氣地回答。

    而事後,村子裡的大多數家中都發生了盜竊,沒人像我一樣,看見了肇事者的模樣。這大概是因為勞累過度,午夜的輕微聲音,很少有人關注的原因。

    至於肇事者的身份,也有了很多猜測,當然,最主要的猜測並沒有離開利小順的身上,我父親母親並不是多嘴多舌,惹是生非的人,關於知道真相的事,他們隻字未提。

    然而,正是他們的口風嚴實,促就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丟雞在村子已經算是大事了,村裡的人對利小順的猜疑越來越重,而且有些年輕人揚言要報警,利小順坐不住了。

    利小順的口頭禪是「老子是怕事的人?」可在偷雞後的幾天,他沒有再提及這句話,應該是怕暴露自己,引起眾怒。

    利小順的兩個同夥,利開、袁德季也不露面,不知道是在銷贓,還是沒有膽量。

    父親一直等待著村長回來,村長知道了真相,會給每家每戶補償,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但還未等到村長回來,利小順做了另外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大家出來看啊!」利小順在我家門前的十字路口處高喊著。

    附近稻田里的村民們停下了手中的活,孩子們也紛紛從院子裡走出來,瞧一瞧發生了什麼事。

    在利小順的身後,利開和袁德季駕著一個體型瘦弱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垂頭喪氣,就像案牘上的公雞,任人宰割。

    中年男人我認識,但並不熟悉。他不是本地人,據我母親說,八年前唐山大地震時,他背著自己的老娘逃難到這,住在了村南頭廢棄的破草屋中。

    平時唐山人很少出門,他沒有地,只能在自己院子和攔河大壩外種一些高粱玉米,可惜,往年攔河大壩外的水勢都很高,唐山人每次都是顆粒無收。

    說起來,唐山人也很苦命,他唯一的親人就是老母親,奈何他老母親身體癱瘓,臥床不起。

    貧困的人,都能理解苦日子給人造成的傷害,所以,村民們偶爾給唐山人的家中送些雞蛋,送些糧食。

    我母親甚至讓我將自己家李樹上結下的李子送給唐山人吃。

    唐山人平時不好說話,只是遇到了孩子,他就會表現出熱情,「小哥。」是他對孩子們的稱呼,之後,他會接連問幾個看似無聊的問題。

    從現在回憶的角度講,唐山人的行為有些像孔乙己,不過,與孔乙己不同的是,他沒有不切實際夢想,他只是想安分地過好自己的生活。

    看現在的架勢,利小順是想將偷雞的罪責推卸到可憐的唐山人身上,這個外形看起來愚蠢的傢伙實際上十分狡猾。

    唐山人垂頭喪氣,他的眼角有淤青,嘴角流出了鮮血,應該是被利小順揍了。

    我打開門,走了出去。我並不敢到大楊樹附近,因為被父親看到會受到責罵,所以我只能倚靠自己較高的地勢,觀察事態的發展。

    利小順果然高聲喊著,「偷雞賊抓到了,他今天偷我家雞被我逮個正著。大家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啊!」

    村民聚了上來,將利小順和他的幾個手下圍成了圈,人群中傳來了一個聲音,「原來是他啊!」

    村民沒有附和著,而是紛紛向身後望了望,是鄰村的二愣子,二愣子有些尷尬,「嘿嘿」地笑著。

    唐山人開口了,聲音很低,「我不是偷雞賊,他們才是,我明明看見了······。」

    「你他媽明明看見了,你現在才說。」利小順一聲怒喝打斷了唐山人的話,「分明是我們抓了你,你怕了,再栽贓在我們身上。」

    圍攏的村民倒是沒發表任何意見,畢竟唐山人已經在村子裡生活了八年。相安無事,突然間盜竊,理論上說不通。

    人群中,我還看到了父親的身影,我以為父親會說出真話,那樣一來,利小順等人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們的窘態一定會被眾人恥笑。

    可父親卻做了另外一件讓我頗感意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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