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忘記自己 文 / 燭吟

    「姐姐，你說淵會不會死？」那一夜的激戰之後，整個王宮似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這些天玲瓏一直呆在蘇止容的寢宮之中。

    「也許會！」蘇止容呷了一口茶，淡淡道。

    玲瓏手中的茶杯不由一晃微微傾斜，茶水濺出少許。

    「玲瓏……」蘇止容將手按在玲瓏放在桌面的另一隻手上，輕輕道：「你，不希望他死對不對？」

    玲瓏不置可否，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神情有些落寞：「姐姐……淵他其實對我真的很好，如果他不是滎國的國師，或許我會想救他……不過，現在他逃不掉了！前天，我去地牢看過他……可是……」

    「可是什麼……」見玲瓏欲言又止，蘇止容不由問道。

    玲瓏轉過身，背對著她，想起了昨日在地牢中見到的一幕……

    昏暗的地牢之中，淵似一隻收了傷的孤鶴，將自己的身軀藏進黑暗的角落之中。她漸漸走近他，蹲下身子，伸手拂開他凌亂的髮絲，然而當她看到他雙眸的那一刻，她的手忍不住抽了回來。那是一雙空洞無底的眼睛，她的影子映在他渾濁的瞳孔之中，卻驚不起一絲波瀾，心中的愧疚湧了上來，她低聲喚他：「淵，我來看你了……」

    然而，衣衫襤褸的黑袍男子，依舊一言不發，只是仍沒有焦距地往著前方。

    她的手觸摸到他胸口那個猶自滲著膿血的傷口，傷口已經潰爛不堪，散發著濃重刺鼻的味道，她從未見過這個驕傲的男人這樣的一面，彷彿一隻失去力氣掙扎的困獸，在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她忍不住抱住了他的頭，終於輕聲抽泣起來，「對不起……」

    「你來了……」原本毫無生氣的男人突然仰身緊緊擁住了她，她甚至能感受到從他的指骨上傳來的力道，似要將她揉進身體裡面。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種種過往，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從重重刀劍之中搶走了她，在滎國，因為那個獻寶的商人多看了她一眼，他便剜下了他的眼睛，也會因為她隨口說的一句她不喜歡黑夜，便從各處搜來各種名貴的夜明珠鑲在她的寢室……儘管他的面容總是一貫的不溫不火，但卻總是在及他所能，滿足她的一切……他可是冷酷無情的魔啊……這一刻，她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愛上了他！她不由也緊緊擁住他，將頭埋進他的發間，喃喃：「你要是知道了我是什麼人，我怕你再也不會抱緊我了！」

    然而，他的手卻突然垂了下去，眼中方纔那一點忽現的光也隨之暗淡。

    「他已經記不得你了……」身後突然傳來衛凌風的聲音。

    玲瓏抽身而起，望向衛凌風質問道：「什麼意思？你對他做了什麼？」

    衛凌風看了她一眼，突然一笑，「玲瓏，你以前從來不會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的，甚至你知道他來到王宮的時候，還在擔心我的安危……你是不是愛上他了？」接而又道：「我什麼都沒做，我不想讓你對我失望，只不過，麒麟弩的威力別人或許不知道，你難道還不清楚麼？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就算是我不動他，他也會慢慢消亡……他現在意識已經渙散，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聽到他的話，玲瓏雖然覺得難過，然而她卻清楚地知道，如果淵還能活著，那麼衛凌風就一定會死，淵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他的人，他的驕傲從不許任何人染指，他們之間只能是有一個人活著！而她，還是會一如既往地選擇衛凌風！

    玲瓏只覺得胸口沉悶異常，不願再回憶地牢裡看到的一切，抽回了思緒，只是淡淡道：「姐姐，沒什麼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看禁地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