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紅樓之孤王有疾

正文 第18章 交談 文 / 白衣慕卿相

    「好,聞先生!」司徒趨步入內,一斂袖,對著聞略一彎腰,淡然的回到,隨後自然的伸手「抱過」賈赦。他原本打算借助聞的名氣刷刷賈赦日後在臣清流之中的好感度,但貌似刷過頭了?反而給他一種「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的感覺,不免讓他心中警鈴大作。據他所知,梅妻鶴子相伴一生的聞素來高淡然,恍若嫡仙存世,換句話說,吾等凡人不配為之友。即使他大是大非從未踏錯一步,更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可是上一輩子手談交流一局之後,他便懂。

    那是人家無聊了打發時間。

    他恃才傲物,卻又演的如普通人,融入世俗之中。

    收斂心中的揣測,司徒垂頭帶笑的看了一眼懵懂中的賈赦,左手伸開慢慢的握住賈赦先前縮回去的食指。

    「太子哥哥?」賈赦迷茫的仰頭,「你也是來請夫子不要走,對不對?!先前的夫子凶巴巴的,可是夫子說了……」賈赦現學現賣,伸手比劃,「大赦兒是一,那邊有很多很多在哭的小赦兒,夫子是為他們而去的,他們不乖。我很乖,不哭不鬧!」

    「嗯,赦兒最乖了!」司徒抿嘴笑笑,眼眸飛快的劃過一絲的感傷與不屑。

    世間都慕英雄,想做英雄,可英雄背後是英雄家人的妥協與犧牲。

    上一輩子,賈史氏偏疼賈政,不僅是養在自己膝下的緣由,還有因為賈代善平亂之後,駐守京城,一家得以團圓。其隨後相夫教子,賢名遠傳。

    一旦苦盡甘來,人下意識的就會摒棄之前的苦難回憶。

    賈赦一聲孺慕的娘親抵不過多年不孕的苦,丈夫邊境離心的怨,婆婆公公……

    目光死死頂著賈赦豎起的食指,耳邊想著奶聲奶氣的話語,司徒眼中透著決絕的狠戾之色,縱然在別人心中,賈赦不過微小的一部分,但此等境況正合他心意。

    他的金娃娃,該滿眼,滿心都是他的存在!——

    換了常袍,司徒打著為溫踐行的旗號,送至京城郊外十里亭。

    聞眼眸瞥一眼空中冉冉升起的烈日,也不看司徒,隨意的一手拿著酒杯,斜靠在欄杆之上,「太子殿下,有什麼話宮裡不能說?」

    「因為先生你是聰明人,聰明人最討厭別人自作聰明,故此,孤王自然要提防隔牆有耳,才敢吐露心跡。」司徒站得筆直,老成在在的說道。出宮一來是提防宮中釘子,二來也是為了等會可以自由「活動」。因太子之尊,雖一聲令下可以僕奴成群,但是總規不是他的人。

    他要一隻完全只聽從自己的勢力。

    完全的唯命是從,若千百年前冒頓單于能「鳴鏑弒父」一般,他要做最壞的打算。

    上一輩子,他困於宮中,發展屬於自己的實力謹小慎微到了極致,即使替他辦事的人不少,母族也是為他千般籌劃。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終究矮了一籌,而且,饒是血親,有時候屁股決定腦袋,也會有摩擦,有利益的衝突。

    有了相同的利益,就有了盟友。

    聽見這話,聞眉一挑,眼睛瞇起,上下打量了一眼司徒,太子殿下這話倒是有趣,輕笑一聲,直接了當問道:「我想知道殿下為何會對賈赦青眼相待?」

    「賈赦啊~」司徒雙唇彎起完美的笑弧,一雙鳳眸忽地波光蕩漾,含情脈脈,「我喜歡!」

    聞:「……」

    看著他那神色,聞竟一時間怔了神,遲疑了一瞬,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掏掏耳朵。他剛才好像……理解能力忽地出現問題了。

    司徒先前話語連在一起的意思是——「賈赦,我喜歡?!!」

    眉毛緊皺一起,聞眼中顏色暗了一寸,一片冰冷,臉上卻還是笑著,開口道:「太子殿下,話不能亂說!我一直以為我們這談話是建立在平等坦誠的基礎之上,我從未將你視為垂髫之輩,故此這喜歡,你莫要開玩笑。」

    「皇家無少年,且孤王才智聞先生您也認可了,自然不會隨意蓋之「童言無忌」!」司徒揚起下巴,對上司徒的目光,「我已經坦誠相待,先生,你也該說說為何會對赦兒略有不同之處。」

    聞目光下垂,看著還未到腰間的少年,萬萬沒有想到,當著司徒竟能出此逆天之言,一時間竟找不出話來應對。

    才八歲啊,八歲啊!!

    那個小糰子更是才四歲啊!

    這……深呼吸一口氣,這世間情愛一說,他愈發的看不懂了。

    「先生,孤王要知道您的緣由,否則,」司徒輕輕一晃袖子,淡淡道:「孤不喜歡無關之人靠赦兒太近,尤其是吸走大部分的目光,孤忍不住會嫉妒,想要斬草除根!」

    聞整個人一僵,對上司徒正色眼神的神色,滿眼皆是不可置信,引入他眼眸的是,一張絕色雪白的面孔和一雙毫不收斂任何感情,釋放出心中陰霾,淡然的語氣,讓人從內而外的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寒氣。

    緩緩真氣運行一周,聞平復一下沸騰的心,好半晌,才鎮定下來,坦言道:「我與其祖父有舊,欠他一個人情。」行了原本該是他承擔,作為一個丈夫撐起一個家的責任。

    說完,默默的歎口氣,起身緩緩走了幾步,到石桌邊倒杯酒,端起抿一口,聞才繼續開口,接著道:「司徒,我本無牽無掛,故此也膽大直言。你在我面前從未掩飾過自己聰明才智,卻一出書房,也能瞬間變為翩翩君子,質彬彬,

    中庸處事,深諳生存之法。不管你何種緣由,我今日只言一句,日後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多謝先生教誨。」

    「得了,我壓根教不了你任何東西!」聞冷哼一聲,瞥了一眼紫衣絕代的司徒,「小時了了,大了也望你能成明主。」

    「先生若希望孤能成明主,那請用心教導賈赦,」司徒意味深長的說道,一雙鳳眼瞇細,透著優矜貴,薄唇微張,悠悠道:「畢竟妻賢夫少禍。」

    「噗……咳咳……」艱難的嚥下半口酒,又潤潤嗓子,聞慢慢閉了一下眼睛,腦海飛速的劃過種種。

    對於聞而言,在他認識之中,司徒算是和他同一類人,那是被人戲謔為「曲星下凡,天生英才,內腹經緯」,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有一種更加深刻的認識,還是不要和非我族類的「蠢才」對話比較好。

    天才都是孤獨的!

    無第一,武無第二,但他獨孤求敗。

    他是聰明到只能跟動植物交談的天才。

    當年他七八歲夠都嫌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很孤獨的天才,一個人跑出去孤膽闖江湖,四處溜躂,就是為尋找一個跟他同類的人。

    但是司徒……

    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絞盡腦汁為司徒的現狀找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聞曬了會太陽,冷靜下來,面上帶霜,眼睛緊緊盯著面前一派從容的男孩,「你好之為之。」

    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至於賈赦,直接丟給他祖父母解決,又不關他的事。

    思定,聞揮揮手,不想再見到比他還逆天奇葩的存在,起身告辭離開。

    在他走後,司徒看看懸掛半空的驕陽,看看自己雪白透骨的手,負手一笑。

    啊,今天天氣真不錯呢!

    但是……鬼似乎不可見日。

    他到底是人是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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