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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85章 畏罪自盡(另加2k字) 文 / 蘇如憶

    入夜,韶華宮中甚是安靜,玲瓏與眾人立在韶華宮外。小滿子四人都是竊竊偷笑著。

    韶華宮中,溫清玉手裡正拿著火折子,往內室一旁放著的小熏香爐靠近。一邊點著爐中的香料,一面仍不忘暗暗打量著內室之中几案邊那個男子。

    暈黃的燭光下,楚桓看著几案之上平攤著的奏章,時不時地用手上的硃筆批示。

    狹目微瞇,行事張揚如楚桓,慵懶的神色下動作精神卻甚是專注,少見地認真,仿若此刻才有分君上的樣子。平日裡那般漫不經心的模樣倒更似是個哪家的偷閒少爺了。

    「夜裡的孤,可是比白日的好看些?」楚桓本是批閱奏折的頭忽就抬起來,卻見溫清玉光影之下迷離的眸,薄唇微微一揚,狹長的雙目亦是瞇得曖昧。

    溫清玉被楚桓突然抬頭怔了一怔,旋即嘴角微微撇了撇。

    想著白日裡楚桓那個看熱鬧的勁兒,在一眾女人之間,要問他的立場,他的立場便是沒有立場。保不齊見著那些女人對如何發落石婕妤發表意見,他看著熱鬧心裡不曉得多偷著樂呢。

    君王殿的內侍宣旨今夜君上大駕,於是入了夜便見又是那名內侍抱著這些奏折來了韶華宮,而那位君上,就順理成章將韶華宮視作他的辦公之所。

    用侍寢為名目奔她宮裡來了,明兒個不出意外,她真會成為那些女人的箭靶子。

    「想什麼呢?還不過來?」楚桓不耐看了她一眼。

    溫清玉這才小心捧起了點好了的熏香爐,靠近楚桓的几案。放好的熏香爐子,才道:「君上諸事煩憂,嬪妾不打擾,先睡了。」

    然而,就在溫清玉轉身時候,她的手腕被一隻寬厚的手掌抓住,溫清玉心中大驚著,卻見楚桓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硃筆,目光灼灼望著自己。

    溫清玉腳下往後退了半步,而楚桓動作更快,施了一分氣力往內裡一拉。溫清玉一個反應不急,足下一個踉蹌……楚桓信手一撈,下一刻,溫清玉身上一陣暖意,卻是週身傾倒入了楚桓懷中,被楚桓攬住了腰際。

    溫清玉順手便推著楚桓的胸膛止住他的動作。正要狠狠瞪向楚桓,一轉頭,卻見楚桓此時湊著她的脖頸,呼吸平緩,頸項之中不覺一震瘙癢。

    楚桓吸了口氣,這才將頭抬至溫清玉眼前:「好香。」

    她不是第一次與他這樣靠近,但許是這樣曖昧的動作,但許是因為這樣暈黃的燭光,溫清玉的心竟似漏了一拍。

    急忙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楚桓這愜意模樣,故作鎮定道:「這是尚宮局裡送來的蘭桂香,氣味香醇濃郁,用於安神最是有效。君上奏章並未批完……」

    「批不完擱著就是了。」楚桓狹目一瞇,長袖一掃,順手便將几案之上奏章掃亂。繼而悶悶一笑,「孤對左相府訓練出的人還真是特別滿意呢。」

    趁著楚桓騰出手的空當,溫清玉急忙退開楚桓,背後卻撞上了几案邊。聽清了楚桓第二句話,溫清玉方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滿意麼,都幽禁了。」

    左相府訓練出來的最純粹的便是陳綰綰的,她溫清玉不過是被那文家的父子後天又補了些才藝,順帶帶著去了趟溫柔鄉轉了轉。

    溫清玉斜覷一眼楚桓,眼角卻掃到了地面。

    不知是楚桓長袖一揮掃落的,還是自己那背後一撞撞落的,溫清玉手指尖恰好碰到了一封奏折的封面。

    溫清玉不經意一看,這張奏折上寫著「安尚之」三字。

    安尚之,是安妃的父親——蜀國的右相。

    下意識拾起那封奏折。

    楚桓看著溫清玉的動作,再看那封奏折的出處,不覺眉頭一皺,雙目瞇得緊緊。

    「祁護將忠勇卓勳,護罩外宮,歸於家室,不復為外宮安寧。臣唯恐護將之職空置良久,致宇內復見庭戎之危。石韋將軍戰功秉著,忠肝義膽,護將之職唯可勝任……」

    外宮護將本是祁慕簫的職位,祁慕簫退職楚桓依舊不曾找到合適的人選。以安尚之的意思,便是他有了合適的人選。溫清玉只覺這個名字甚是耳熟:「石韋將軍……是石婕妤的父親……」

    「這已不是右相第一次提出,他看準了護將位置,昨日在朝堂已經提過一次,孤不曾表態,真是不死心……」楚桓故作惋惜模樣,還重重歎了口氣。

    方才旖旎曖昧的氣息終是消散了。

    奏折大多是早晨便呈上來送進楚桓宮中的,溫清玉忽然狐疑地抬頭看向楚桓。她與他相對著,而這張奏折上壓根沒有他批過的痕跡,他只能看到封皮……

    溫清玉不禁瞪了楚桓一眼:「君上既然已經看過了右相大人的奏折,為何獨獨擱置而不批閱呢?」

    「有麼?」楚桓訝異一聲,抬著頭看溫清玉的眼神分外無辜,「孤只是覺得右相大人明日會後悔遞上這個奏折,故而為右相大人留著。為孤的右相大人留條退路有何不對?」

    溫清玉撇了撇嘴,不以為然。轉身便將地下散落的奏折依次撿起重新放到几案。

    然而,再次看到那封奏折上「安尚之」三個字,溫清玉卻一時間怔了動作,背後仿若一道激流。驚愕著看向一邊正看著她笑得一臉張揚的男子。

    「如何?」楚桓看到溫清玉一副怔忪模樣,好整以暇地揚揚眉。

    一時之間,溫清玉竟是驚愕到說不出話來。

    一封奏折,寥寥幾語。卻是引帶出了這樣多的波折。

    王城之中的護衛意味著什麼很是明白,若是可以掌握整個蜀宮的安危,那麼幾乎便是掌握了蜀宮之中的防護兵力。故而在祁慕簫之後楚桓一直都尋不到合適的人選,除非足夠信任,否則整個蜀宮的安危如何輕易委任?

    朝堂需要平衡,原本楚桓以左相府與右相府權衡。()

    兩邊自成黨派,這倒是正常。

    而現在,安尚之與石將軍關係每日見好,安尚之更是起意干涉蜀宮護將之職人選,將石韋將軍提拔成為護將。那便意味著,自此之後二人的關係堅固,而蜀宮之中幾道城門都歸石韋看護。石韋是安尚之一手提拔。

    那麼……勢必左右相的平衡便會打破。右相府的勢力直逼高堂,這樣的平衡一亂,最發愁的便是一人——眼前的蜀國君上楚桓。

    一方坐大都是身為一國之君的楚桓容不得的。

    溫清玉的驚愕漸漸變成了然之色,楚桓端詳著溫清玉的神色變化,良久:「不必猜,如你所想。」

    「那麼,石婕妤……」溫清玉遲疑道。

    楚桓:「石韋卻是可用之人,只是這道恩典不能是右相的人情。」

    一切都清晰了。

    誠如溫清玉印象中的楚桓,漫不經心之中暗藏的心機扣著層層的算計。偏生在他面前只能去從細節摸清,而很多細節都出現地太晚。山木嶺劫銀之事溫清玉便明白,心思晦暗如楚桓,怎會真是那般搖擺不定的人。他的狠決明斷,往往籌劃地無聲無息。

    厭勝之術,想來也該是楚桓的手筆。

    鈴兒出賣石婕妤出賣地那樣主動,直接便去安妃的寢宮高密,石婕妤出了事,身為她的侍女鈴兒能有什麼好處?自此算是有了答案,鈴兒可以保命,唯可保命而已。

    而環環相扣著的便是後宮與朝堂的關係。

    這才是楚桓的高明之處,利用安妃處置石婕妤,安家與石家必定心生芥蒂。

    他太過明白後宮女人的心思,他明白縱是有著這道厭勝之案看來有無數可疑,那些女子都會下手除去每一個對手,包括石婕妤。

    而那些明顯的可疑之處,恰是可以留於石家猜忌。

    在疑點未消之時便處置了石婕妤,只要石韋願意想,自然而然會往處置的安妃身上聯想。

    就連安妃,都成了他的利箭,用於破壞石婕妤對安家的依靠之心。

    「阿妤難以親近,實則對在乎的人或事是可以拋了性命去護的,一直都是。」第一次,溫清玉在楚桓的面上察覺了另一種神情。

    雖是一掠而過。

    溫清玉看著楚桓:「你真可怕。」

    他若是動了心計必然便是連消帶打,環環相扣,不留餘地,那麼他暗中護下她、救下她又是動了什麼想法?

    想到她接觸楚桓至今楚桓的做事手法,溫清玉不覺心中滑過一絲不安。

    從一開始他便對雲國那塊地域上了心。從和親到劫銀、從安插細作到潛入雲國,一切一切,都更像一個精心設計的局,牽連起來便是連出了他對雲國經營多年的野心。

    他救下她,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

    翌日大早,當溫清玉醒來之時已經不見了楚桓的身影。

    玲瓏伺候過了洗漱,給溫清玉梳了髮髻:「昨夜……君上他……」

    溫清玉描眉的手一頓,回頭看玲瓏。玲瓏此時神色遲疑,欲語還休。良久,溫清玉瞭然,只道:「一夜無事。」

    玲瓏的顧慮她明白。

    楚桓用著讓她侍寢的名目卻沒有讓她侍寢的意思,一夜她就靠著貴妃榻看著楚桓批奏折,興許是蘭桂熏香的安神之效,沒多時便睡下了。

    只覺得那蘭桂香熏染的屋子甚是舒適安然,躺在榻上沒一會就迷迷糊糊地要入睡了。本以為會失眠呢,卻不想睡得深了。

    從一開始進入左相府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楚桓多精明的一個人,將她留在身邊也不過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看顧。她縱是以文家人的身份入宮,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雲國人的事實。

    楚桓怎會真的將她真的放在枕塌之側?

    「娘娘,石婕妤畏罪自盡了。」正在此時,薛華勝進入內室,稟告道。

    溫清玉手中一頓:「什麼?」

    「什麼時候的事情?」玲瓏亦是驚訝。

    薛華勝回道:「說是昨日半夜,撞死在了安妃娘娘宮中的黑屋裡。安妃娘娘命人將石婕妤的屍身埋去了後山。」

    「昨日石婕妤還一口一個冤枉呢,這會兒怎麼畏罪自盡了?」玲瓏表情微變,卻還依舊為溫清玉挽著發,「毓秀宮裡哪裡沒有奴才?就是石婕妤撞了牆,還能沒個人叫太醫?」

    說道此處,面前的銅鏡之中溫清玉見到薛華勝眉頭低蹙,薛華勝的口氣惋惜:「若真是有人叫太醫,哪裡又能自盡得了呢?」

    溫清玉聽著薛華勝的口吻,似是聽出了薛華勝此時的心情。石婕妤是個主子,尚且命薄如此……宮中死得不明不白的人那樣多。

    薛華勝又道:「後山裡頭埋了的大多是宮女太監,石婕妤死了,卻也寒磣了。」

    「安妃娘娘如此做也是為了避去宮中的口舌,石婕妤的事情尚有疑點,如何決斷都有可能落下話柄。她握在手裡燙手,石婕妤畏罪自殺是眼下最好的結果。」厭勝之術茲事體大,當真要追究下去,恐就如漢朝武帝時候一般牽扯不斷。

    尤其石婕妤牽扯厭勝的那人是蜀國的君上,她安妃怎會容得人有半分謀害楚桓的心?

    石婕妤一人換得此事風平浪靜,畏罪自盡,只怕也是安妃的想法。

    心中現出幾分悲憫,許是因為與石婕妤交涉不深的緣故,這份悲憫很快又被壓下。她身處的王宮,各個都是心思籌謀著,容不得她放任功夫悲憫她人。

    「諭旨到~」

    一抹尖細的聲音在韶華宮外響起,阻斷了幾人的思緒。

    此時,一直守在門口的蔻碧小步進來:「娘娘,君上的內侍前來宣旨,請娘娘移步接旨。」

    玲瓏與薛華勝聞言都是默契地對視。

    走出內室,只見依舊是昨日那名內侍,此刻手裡捧著一捧黃絹,立在韶華宮的中央,面上笑呵呵的。待幾人都下跪接旨:「呈上諭旨。韶華宮文嬪,柔嘉成性,徽音素著,姝秀敏辯,孤心喜之,晉為庶三品婕妤。」

    溫清玉接過旨。

    侍寢便晉位分,成了婕妤。

    看來這個靶子,她真是要做成了。算來便是成了婕妤,那該要請安的還得要請安,實則也沒有變化,頂多就是上了兩個位分。名義上的晉位也是給她麻煩了。

    更覺楚桓有心如此,想找人侍寢,那陳綰綰可是巴不得的,又是他從前的寵妃。偏生要將麻煩惹來她的身上。

    只得說,楚桓真是個喜歡熱鬧的。

    「娘娘,請退一步說話。」那內侍對著溫清玉輕輕道,「君上讓奴才將這個物什交予娘娘。」

    溫清玉循著內侍的眼神,只見那內侍手上,正握著一塊玉。本是淡淡的眼神再認清了那枚玉後溫清玉不覺心中一動。這是一塊青色的玉,玉上貔貅的花紋甚是久違:「這個……」

    「奴才伺候君上也有陣子了,君上時常戴在身邊珍視著,今兒個賞了娘娘那可是莫大的恩典了。說明娘娘跟旁的主子還是不同的。」那內侍說得理所當然的。

    溫清玉嘴角下意識撇了撇。分明便是她的東西,竟成了他賞給她的了。

    接過青玉,溫清玉觸到指尖的感覺都是冰冰涼涼的,心底某一處顫了顫。卻還是抑制住心情:「替本宮謝過君上。」

    見溫清玉如此說,那內侍連忙道:「娘娘的心意奴才定會傳達。過些日子雲國使者便來了,奴才還要去尚宮局交代些事情,便不擾娘娘了。」

    「雲國使者?」溫清玉攥著手中的青玉,忽聽內侍說到雲國,一時間心緒莫名。

    玲瓏聽到這四個字眼亦是奇道。

    那內侍倒是不隱瞞:「是啊,說是來尋人的,也不知道雲國要耍什麼花招。」

    說罷,內侍施禮便退出了韶華宮。

    尋人的?溫清玉握著手中的青玉,怔住良久。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杉杉親的火箭炮。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五號11:00的更新也在裡面。

    兩更放一起了,給昨天買過這章的孩紙們省點錢。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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