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52章 預言又現 文 / 蘇如憶
宮牆東面的華意苑有主位清漪宮一處,偏位兩處——玉漱宮、金碧宮。
華美廣曠的華意苑正廳此時正為溫清許的夜宴籌劃著。
等候良久,溫清許卻遲遲未見。
姍姍來遲的戲碼,著實是一朝老戲碼,卻怎麼也不過時。
都是名門大院出來的命婦小姐們,自是比不得吃起宴席來便觥籌交錯的大老爺們,各個擺著名門淑女的范兒,小心翼翼維持著與其他官家命婦們的關係。
「瞧瞧那邊……」關氏跟溫清玉坐在一處,青蔥手指尖尖一指,「那是常京邑家的嫡小姐,閨名瓔珞,京邑府家的主母去得早,這常小姐可是早早就當了家的。」
溫清玉循著關氏的眼神去處輕輕一瞟,只見關氏所指的女子一身靚麗的黃衣,容貌嫵麗,身形高挑,眉眼間細緻的妝容映得女子有種難掩的自信魄力,尤以一頭烏黑亮麗、發及腰尾的秀髮便叫人欽羨了。
關氏面上有些笑意:「瞧著她對面的那位,是鄭少卿家的主母,兩家住得近,近日為了鄭家拆房擴建之事鬧得可不愉快了。鄭家想要砸牆,難免便要毀了常家的牆,卻沒跟常家打聲招呼。常家知道了,這常小姐便將先王賜給常京邑的珍奇寶貝放到牆下,倒是發了霉要曬曬。鄭家又不敢砸了。有趣著呢。」
關氏說著這話,溫清玉卻聽出了濃濃的幸災樂禍的意味。
再看常家小姐與那鄭家主母雖是面對面坐著,可卻終歸半個眼神交流都沒有,實在關係寒了些。
拆牆之事事關兩家,鄭家先下了決定,卻不知會常家。既是不與常家知會,先斬後奏,常家自然不能折了面子。
那鄭家估摸著常家是個姑娘家家當家便覺好欺,卻不想常瓔珞也是個有本事的當家人。
先王賜下的珍寶,鄭家但要敢砸下去,那便是藐視先王的過錯。這罪可大著了。
常瓔珞一手籌謀一手琢磨人心的功夫也算是練出來了。
隔得遠遠,常瓔珞只覺一道探究的目光向她方向望來,循著眼神一望而去,溫清玉正執了杯盞,唇角微勾。
常瓔珞見此人與她歲數相仿,亦是拾了面前杯盞,面上浮了幾分笑意。
「德妃娘娘到。」只聽華意苑正廳外一個宮女之聲。
眾人皆是恭敬起身。
「德妃娘娘安。」溫清許扶著錦繡的手臂,端著一副妃子的架勢,蓮步緩搖。端莊大方的貼翠靠著額尖,透著正廳中的琉璃影,暈黃的燈光透過層層光影,襯得女子眼底的眸光熠熠生輝。
溫清玉頭微偏了個角度,只見溫清許一襲華服,手指纖纖間執住的是一方牡丹花的繡帕。溫清玉唇角微勾,此時眼前這得意之人心中想到的,最能契合自己身份的,恐也就這富貴牡丹了。
溫清許一派溫容的笑意順著兩排几案邁向華意苑正廳正座:「免禮。」
帶眾人復坐定。
溫清許如今算是再看溫清玉都是心境不同了。何謂後來居上,何謂榮耀滿門。
只見鄭家的主母急忙便站了起來:「德妃娘娘,臣婦老早便聽說娘娘是先王諭旨欽定的,如今一見,娘娘氣質如華,遠勝於傳言。」
鄭家主母此言一出,溫清玉下意識瞧了眼常瓔珞。常瓔珞嘴角冷冷一笑,鄭家主母這番話明擺著便是對溫清許的靠攏之言。
鄭家主母又道:「臣婦幾日前得了一座送子觀音,第一想到的便是送與娘娘,娘娘身子康健,必定早日能為君上誕下龍子。」
「仿似沒了這觀音就生不出孩子似的,倒還真是稀罕物了。」身旁的關氏輕嗤一聲,卻也不敢大聲做語。
溫清玉坐在關氏身側,恰好聽了個分明。心中卻也詫異關氏作為一家主母,怎會這樣直性子。
溫清許辦這夜宴,行的是為伏引王權的打算,可心裡頭有的也是為自己籌謀的心思。
此時,自是滿是笑意接了鄭家主母的送子觀音。
接了這禮,算是給了各家的命婦們一個出口。也顯得眼前這德妃娘娘也不是個靠近不得的主。
又是幾家命婦們送了些綢子、玉瓶類的珍奇東西。
常瓔珞從身後的貼身侍女手上接過一個小匣子,落落大方地起身:「德妃娘娘,臣女送的是一幅王羲之的《蘭亭序》真跡,此畫早前是臣女偶然所得,聽說王太后娘娘最是推崇王羲之的書法,想來德妃娘娘出生名門,也是對其書法有所悟。」
溫清許眉眼動了一動,王羲之的真跡……
王太后喜愛王羲之她知道,常瓔珞的話中意很是明顯。
溫清許亦是知曉,常瓔珞這份禮確實最是稱她的心,能夠討得王太后歡心,於溫清許而言,比之拉攏各家命婦,算是同等重要的大事兒。
「本宮自幼便習王羲之書法,卻難見其真跡,此番真是機緣。」溫清許執著繡帕的手輕輕擺了擺,錦繡會意,連忙到常瓔珞身側接過。
常瓔珞眉眼一彎,遞上了小匣子:「臣女也是剛剛得獲,娘娘與此真跡的緣分。」
覷了對面鄭家主母發青的面色,常瓔珞低低一笑。
各家都在為各家籌謀。
「德妃娘娘是溫大將軍所出,溫將軍忠肝義膽,德妃娘娘亦是通情達理,果真承繼了溫家女子大方得體,難怪君上有了德妃娘娘,半年都不曾往府中納人。」鄭家主母自是不甘讓常瓔珞佔了風頭。
溫清許揚了揚眉,覷了眼溫清玉:「本宮幼承庭訓,府中亦是姐妹和睦。」
溫清玉不覺掃了眼溫清許手中的繡帕,抬頭看了看四周圍的暈黃燭光。
「玉姐姐。」溫清許緊緊看著溫清玉的神色,「聽聞主母身子不大好,不知可有了些許起色,本宮吩咐了太醫局那邊的人去襄侯府瞧瞧了。」
溫清許如今做出這姐妹情深的模樣自是為了在眾人面前博個好名聲。而衝著溫清玉說出這番話,無非在關心之餘炫耀了一把。
局中人,便是戲中人。
溫清玉緩緩起身:「多謝娘娘。」
「方纔見過了各位夫人小姐的禮,卻不見襄侯府也有禮呢。」此時,鄭家主母道。
不知有意無意。
溫清許眉頭一揚,幾乎帶著幾分得意,輕輕抬了手上的繡帕:「玉姐姐與本宮姐妹情誼由來甚深,怎會沒有……」
「自然是要有禮的。」溫清玉的聲音清亮,抬起頭來看向鄭家主母的眼神灼灼有神。
溫清許繡帕一揚,自是要借繡帕好好煞煞溫清玉的嫡女之氣。
而溫清玉打斷,自是要讓溫清許的話頭在此斷住。
溫清許眸色略深了深。
溫清玉與玲瓏對視一眼,玲瓏將手中一面紅色錦盒遞到了溫清玉的手心。
溫清玉眉眼微低,托著錦盒:「還望娘娘不要見怪。」
手揭開錦盒,錦盒中央,正靜靜躺了一枚圓潤晶瑩的白色珠子。色澤通白,一眼望去普通至極。
溫清許唇角滿是笑意:「禮輕情意重,玉姐姐送的不管怎麼禮輕本宮都會收下。」
見溫清玉只能送得這普通廉價的珍珠,溫清許笑得更是快意。
鄭家主母不屑一笑。
關氏坐在溫清玉身側,細細打量了溫清玉手中的白色珠子:「這不是夜明珠?」
珍珠不值錢,夜明珠可是值錢貨。
溫清玉環顧了眼前眾人的神色:「明珠璨光華,娘娘如今正光華著,這珠子與娘娘正匹配。」
如今正光華著。
「想知道是不是夜明珠,熄了這滿殿的燭火不就得了。」不知是誰,於殿中一道。
燈火一閉,滿殿黑烏烏的,狀似如月光也不見得了。
眾人皆正襟危坐於華意苑正廳大殿。
溫清許執著錦帕,好整以暇。
一處明亮與殿中升起,光線隨著錦盒的掀開愈是明顯。直至……光線鋪設在整個大殿,映得溫清玉發上的髮簪光澤愈是清晰。
溫清許眼皮微搭。
「啊!」不知殿上是何人忽然高呼一聲,指著溫清許面上皆是懼意。
只見溫清許身後的大殿牆壁之上,鶯鶯燕燕浮現了幾個小小的字。
仿若咒語一般,「長弓坐國,無後以繼」八個字再次出現。
錦繡看向牆壁,自是也瞧見了這八個字出現。連忙大呼:「來人,點燈。」
溫清許猛然回頭,身子一動,卻什麼都沒有瞧見。
滿殿燈光大亮,溫清玉收了夜明珠,眼簾微斂。
又是明亮若白晝,可那八個字卻忽的不見了。
宮外流傳的兩句流言,莫非會一語成讖?明明出現溫清許身後的字,卻在溫清許轉身回頭的一瞬消失不見。
錦繡對著溫清許耳語一番,溫清許頓時面色青紫。
溫清許好好反應過來,看著手心的錦帕,握住錦帕的手幾乎要揪著撕開。望著溫清玉,面上俱是恨意。
作者有話要說:買了一斤五香瓜子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