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自作自受 文 / 偏方方
「啊——」
人群裡爆發出一陣陣尖叫,將華珠的尖叫淹沒在了極度混亂的場面中。
華珠肩膀一痛,倒在了一塊半硬半軟的「物件兒」上。
她定睛一看,一張俊美得如詩如畫的容顏映入了眼簾,即便髮絲微亂,依舊宛若一幅上等的水墨丹青,陽光一照,也彷彿黯淡了三分。
儘管活了兩輩子,但與皇帝之外的正常男人如此親密尚屬首次,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幽香,宛若海洋香榭,隱隱透出高貴而迷人的氣息。
可笑,他明明是個土包子,哪裡就高貴了呢?
華珠微紅著臉道:「廖子承。」
卻原來是千鈞一髮之際,廖子承不知從何處衝出來,抱著華珠滾到了地上,她被緊緊地禁錮在廖子承懷裡,毫髮無損,廖子承卻沒這般幸運了,右臂被一根泥人攤上的木簽穿透而過,並在粗糙的地面上磨掉了一片皮膚。
聽到華珠喚他,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在視線即將觸碰到華珠的眼睛時果斷望向了別處。
這是……厭惡她?
華珠怔忡了一秒,隨即迅速站起身,看向那個險些踩死他們的罪魁禍首,但馬路上人潮攢動,哪裡還有肇事者的影子?
「最好別讓本宮抓住你,不然揭了你的皮!」
華珠喘息著說完,一回頭,發現廖子承也不見了!
再看碎了一地的泥人,估計她的太子也沒能倖免於難,不由地微微一歎,天意嗎?連個念想都不許她有。
房媽媽拍著胸脯小跑過來,擢住華珠的肩膀左看右看,驚魂未定道:「哎喲喲,我的二小姐喂,你沒事兒吧?有沒有摔著哪兒啊?」
剛剛事發突然,房媽媽沒看太清,是聽到旁邊有人說誰誰誰差點兒被馬給踩死,才轉過頭,那時,華珠已經站起來了。
「我沒事。」華珠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倒的什麼霉,接二連三地出事,而這回竟又是廖子承救了她。
短短兩天,她就欠了她兩份人情,這種感覺,可真不怎麼好!
年希珠走過來,聞了聞手裡的糖葫蘆,「被男人抱了,不要臉!」
年麗珠原本看房媽媽這麼緊張華珠,也覺得華珠受了委屈,想安慰華珠幾句,但一聽五妹的話,又覺得華珠的確有些傷風敗俗,囁嚅了一下,便低頭玩起了腰間的穗子。
房媽媽擰了擰眉毛,對年希珠正色道:「不是老婆子我多嘴,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二小姐若是名聲不好了,五小姐將來也別想嫁給好婆家!」
年麗珠忙附和道:「五妹妹你真是的!什麼話也敢亂說!反正我今天什麼也沒看見!」
說完,快步跟上華珠與房媽媽。
年希珠氣得哭鼻子,將糖葫蘆一把扔在了地上,「你們全都欺負我!」
這話說的聲音極大,只要不是聾子便都聽見了。
華珠對這個妹妹實在是沒什麼姐妹之情,壓根兒沒感覺。
房媽媽也裝作未聽見,只拉著華珠談笑風生,倒是令華珠稍稍側目,在她的認知裡,這位媽媽處事圓滑、八面玲瓏,少有爭對過哪位庶主子,但就在今天,華珠深深地感受到了房媽媽對年希珠的冷淡,而且一直在拿她做筏子。
幾人在年家名下的綢緞莊裡挑了幾匹上好的蜀錦與杭綢,一部分給絳珠做衣物,一部分拿回去自己用。
因為吵了架,一路上年希珠都板著臉,恨不得撕了華珠與年麗珠似的,待到下馬車後,年希珠更是咬牙切齒地把舔了半天的糖葫蘆丟在了年麗珠的裙子上,直把年麗珠氣得跳腳!
晚膳前,幾人去給大夫人請安,尚未進門便聽到裡屋傳來摔裂瓷器的聲音,緊接著,是年俊璽努力壓抑的抱怨,「娘!都怪你啊!你昨天到底給我喝的什麼東西?害我一個晚上沒睡好,心裡燥得慌,鼻子裡像冒火似的,今天在考場上,我看題目正好是我與夫子曾經談論過的範圍,甭提有多高興了!誰料,我剛寫完準備交卷,突然噴了滿紙鼻血!我……我不得已又重寫一份,但沒寫完就考試結束了!」
「哎呀,娘能給你喝什麼呀?娘還能害你不成?娘給你喝的是你外公送來的雪參,整個北齊都沒幾支呢!」
噗——
華珠忍俊不禁地笑了,敢情那支雪參是進了年俊璽的肚子,這叫不叫自作自受?年俊璽是長子,本就營養過剩,還經得起大補?
大夫人啊大夫人,你說你別那麼小肚雞腸,讓我喝掉,你兒子這回不就已經是個秀才了?
不多時,年俊璽怒氣衝天地打了簾子出來,看到三頭「小豬」時目光一滯,迅速意識到先前的話極有可能被竊聽了,不由地惱羞成怒,尤其是今早撞了他一下的華珠,他覺得或許有那麼一種可能,就是自己在那一撞中受了內傷,所以才會噴鼻血。
「年華珠,你真是個災星!先剋死李公子,現在又來克我!」
華珠揚眉一笑,「父親可是剛升了官呢。」
年俊璽一噎,嗆得滿面通紅,恰好此時,大少奶奶倪氏從娘家探親回來了。說是探親,實則是大夫人為讓年俊璽安心備考,便將屋裡的人都暫時屏退了,生怕有哪個不尊重的,狐媚年俊璽或掏空他身子,讓他沒法以最佳的狀態備考。
這似乎更加可以理解為何年俊璽的體內會有這麼多「火」了。
大夫人,你簡直是滅兒專業戶!
三頭「小豬」一起向倪氏行了一禮,「大嫂。」
倪氏高挑纖瘦,瓜子臉,丹鳳眼,用螺子黛描了時下最興的眉形,膚色微暗,卻撲了脂粉所以看起來很是白皙紅潤,但對於華珠這種在宮裡呆了二十年的寵妃而言,一眼就能判斷出她原本的膚色。
倪氏沖三位妹妹和顏悅色地點了點頭,爾後行至年俊璽面前,拿出絲帕為他擦拭鬢角的汗水,「相公,今天考得如何?」
得,撞槍口上了。
年俊璽好容易斂起的羞惱再次湧上心底,冷冷地瞪了倪氏一眼,便闊步走出了大門。
「這……」倪氏尷尬地看了看三位妹妹,三人不約而同地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在房媽媽的帶領下出了正院。
倪氏硬著頭皮進正房服侍大夫人用晚膳,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但又似乎不大一樣,因為,大夫人只淨了手,連吃也沒吃便冷聲問:「這回又往娘家拿了多少錢?」
倪氏低下頭,咬了咬唇道:「二十兩。」
二十兩,對年家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但大夫人卻彷彿被掏了座金山似的陡然拔高了音量,「我們家俊璽自從娶了你就沒走過好運!你說你嫁過來多少年了?肚子裡連個泡都沒鼓過!還一天到晚往娘家拿錢!哦,我們年家娶你過門,就是給你做冤大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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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國古代的科舉制度,縣試一般在二月,這是架空,做了些改動,考據黨勿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