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5章 又是一個蠢貨 文 / 戴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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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條綾子到底也是十五歲就坐上會長位置的黑道大姐頭，這瞬間的情感流露，卻不說明她的心不冷靜。
事實上，眼淚剛流出來，她便伸指用指腹揩去眼淚，看著眼前的少年就說：「我知道閣下就是一刀斬傷了我舜卿叔的高手，只是沒想到，福龍幫的這位大高手居然如此地年輕……」
看對面少年嘴唇微動，她立刻又搶道：「我們剛炸了福龍幫的總舵，舜卿叔就遭到襲擊，這是顯而易見的，只是……」
她頓了一頓，語氣這才平緩下來，甚至帶著一股子說不清的感慨，「以前舜卿叔一直說武學的路不好走，後來我幫他練易筋經，他成了九品的高手，卻說，前面的路盡了，沒有路了，卻萬萬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閣下這等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的武學。」
韓舜卿當初其實沒說前面沒有路了，只是說前面的桎梏就像是一層水泥澆築的天花板難以打破。
先天的路途若是那麼好走，整個天朝也不至於就十來個先天境的大師。
這時候安雨沛下意識地就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好說話，應該是一個控制欲很強很喜歡權勢金錢的女人。
雙眉一挑，他直接就說：「那麼，說明你的來意。」
中條綾子頓時咬牙切齒，「我要兩個人的腦袋。」
一直在她身後默不出聲的鷺島冱子一下就躍到了安雨沛的面前，倪古丁是普通人，反應慢了一拍，卻也屁顛顛跑到少年跟前，還捏拳頭做了一個防禦的姿勢……
安雨沛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起身從碩大的辦公桌後走出來，拍了拍冱子的肩膀，又撥開倪老大的身子，往前就走了數步，一下子站到了中條綾子的面前。
中條綾子絲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只是，膽量是一回事，實力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據說整個天朝演猴戲演的最好的六小齡童用香頭練眼，所以他的眼神靈活又精芒四射。
普通人尚且如此，何況武林界本就有目劍這一說，而且這一招目劍不管中外，但凡多年征戰的國家，都誕生過類似的招式。
安雨沛這種異數，一雙眸子更是練得劍意凜然，雖然平時就如寶劍鋒芒藏鞘中，可這時候他卻不介意給眼前這個試圖搶佔先機的女人一點小小的下馬威。
眼瞳微微一脹，瞳孔瞬間脹大了六倍……是的，瞳孔就是身體器官中脹大倍數最高的，超越******多亦。
不管天朝的恐怖片還是霓虹的恐怖片又或者好萊塢的恐怖片，那些被所謂惡魔之類強大意識附身的人類，在發病的時候瞳孔往往直接膨脹至極限，就是因為人類羸弱的身體根本無法發揮出非人的力量，那麼只能施展精神力。
就如普通人用力肌肉會膨脹，既然是精神，作為唯一導孔的瞳孔如此使力，自然也就膨脹了。
不管是何種顏色的眼睛，瞳孔的顏色大抵都是黑色的，一旦瞳孔膨脹數倍，整個眼中除了一點眼白盡皆黑色，所以如天父教直接就認定，黑色眼瞳便是惡魔的象徵。
中條綾子看到少年眼中瞬間漆黑，隨即一股巨大的恐懼就從心中升起，這一股恐懼之力是如此地浩瀚，以至於一下直接就擊潰了她的意志力。
噗通一聲就跌坐在了地上，中條綾子渾身顫抖，面無人色，嚇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安雨沛臉上露出一個微不可察的滿意神色。
從這一點上來看，安雨沛實在還是一個沒長大的中二少年。
中條綾子甫一見面，那種帶著強烈控制欲的語氣就很不讓他喜歡。
這讓他想起了安媽媽，安媽媽也是這般，總是希望丈夫有出息，兒子有出息，說好聽一些叫做望夫成龍，望子成龍，說難聽一些就叫做野心控制欲了。
安雨沛極度討厭這種態度。
說實話任何一個先天境的高手，本質上來講都是中二、神經病。
穆先生是造反派出身，這個詞由歷史來評述，但穆先生本人，則是帶著打倒一切不公的造反精神的，何謂不公？說實話在穆先生看來，這個社會就是不公的，吃人的，所以平反出獄後他依然隱居於禾稼巷，即便知府馬靜官、侍郎杜若望他也視若等閒，因為在穆先生的骨子裡面帶著一股子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造反精神。
再譬如一朝殺人臻至先天的馬之爵，在馬之爵看來，每個人都欺負他，每個人都帶有原罪，這世界應該被清洗，所以他大殺而特殺。
又譬如東廠栗蘭瓊，從小就被培養告知，世人皆有罪，爾當救度之，所以栗蘭瓊看人帶著憐憫，一種動物保護主義者看小動物般的憐憫。
再如鹿靈犀，從小也被告知，，世人皆有罪，爾當救度之，可她在紅塵中歷練一番後便覺得，關在被稱之為地球的這個監獄中的勞改犯們，我憑什麼要去救他們呀！
這裡頭哪裡有一個正常人存在？都是一群神經病，正常人又哪裡能成為先天高手呢？
在一個武學高手的觀念中，這個世界，我想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就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這叫做堅固妄想以為其根本，有了這種堅定的念頭，才能一步一腳印在武學這條路上走下去，臻至先天、打破虛空，窺視本源……
像是韓舜卿那種認為前頭沒路了的人，說白了，就是還不夠二，不是神經病，所以他頂天也就是九品，哪怕離先天就是一層紙，輕輕一捅就過去了，可這層紙對
他來講，就如同水泥澆築的天花板……
所以安雨沛的好惡行事實不能以常人揣度之。
一下把中條綾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這才帶著傲慢的語氣說：「我做什麼事情，不需要別人來教……」
這時候躲在辦公室裡面小屋子的美津子正羞愧，明明這裡有床，為什麼自己還要在外面桌子上趴在哪裡任他搗弄……想到美雪罵她說你就喜歡如母狗一般趴在那兒讓龍太上你，她的臉蛋忍不住就燒紅了。
是的，從母親的角度來講，自己是不太稱職的，可是，美雪你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滋味，真的可以為他去死，何況那麼一丁點兒羞人的事情呢！
她內心活動正豐富著，聽到外面少年傲慢的語氣，忍不住就打開門縫偷偷瞧了一眼。
在她的想像中，龍太根本不是那種傲慢的人。
嬌靨在門縫探了探，正看到少年居高臨下以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對跌坐在地上的中條綾子說：「你只需要知道，這世上，只要是你能想到的事情，我都可以做給你看。」
如果阿波在旁邊，絕對會指責他抄襲貝爾格裡爾斯那句，不過美津子自然就不知道了，她只是從中盲目地看到了一種極其強大的自信。
頓時，她覺得龍太此刻好迷人，當下體內便潮濕了，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妥，臉頰都微微紅了，趕緊把門一關，隨即雙手捂臉自言自語道：「美津子，你怎麼能這麼****……」
這只能說，老房子著火，燒得快。
至於安雨沛，他對中條綾子這番吹噓的態度實在有些不常見，不過考慮到安媽媽以前常常說起安子幾個舅舅家的孩子多麼地有出息，便能大抵明白少年此刻的心情了。
中條綾子和安媽媽實在沒有相似之處，但是中條綾子方才說話那種的態度，讓安雨沛產生了聯想，所以這番話實在就是他想對老媽而不敢說的話。
跌坐在地上的中條綾子又羞又惱，她只是被嚇得面無人色，又不是被嚇得失去思考能力，如果那樣，安雨沛何必跟她說話呢！
似乎是為了找回面子，臉色赤紅的中條綾子就說了一句，「閣下如此自信，那麼請您無性繁殖一個人出來看看。」
說了這話，即便依然跌坐在地上，中條綾子依然用一種斜睨的眼神看著少年，那意思其實很明白，你們男人拽什麼呀！沒了女人你們什麼都幹不了。
叫她不明白的是，對面這位少年卻哈哈大笑起來。
安雨沛可算是給她下了一個套，說實話，中條綾子這種腔調，是個女人估計都有過類似的想法，他小時候在南門大街住著，沒少聽到街坊們吵架，類似這種的話，他聽得耳朵裡頭都快出繭子了。
所以他之前才會說只要你想到的事情我都能做給你看，實在是有些故意把人往陰溝裡面帶的意思，很坑人。
這時候中條綾子果不其然說了類似的話，安雨沛自然就大笑了。
鹿靈犀打破虛空後，就能把自己的惡念給斬掉，硬生生造就出一個黑暗面的鹿靈犀來，用科學的說法，豈不就是無性繁殖？
如果說到天人化生這個詞，總會讓人想起金庸老先生《笑傲江湖》裡面的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可實際上，這世上的生命有多種，卵生、胎生、濕生、化生……等等。
所以女人的說法實在不很靠譜，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的確不行，但對於類似安雨沛這種超脫普通人範疇的非人類來講，可未必如此。
連太祖武皇帝都曾經說過：沒了張屠戶，就吃帶毛豬了？
當然了，安雨沛並非現在就要斬一個念頭下來給對方瞧瞧，他只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一下鄙夷不屑罷了。
就如當初他在火車上認識敖小倩，我知道你在看英版《查泰來夫人的****》，我知道你是藝小資女青年，但我就是不說。
普通人顯擺，自然是要掰開揉碎了告訴對方，借此來顯擺，說通俗點就是打臉，然後洋洋得意。
非人類顯擺，求的是念頭通達，至於你知道不知道，說個難聽的，關我吊事。
看著眼前少年哈哈大笑，坐在地上的中條綾子未免就有一種的念頭，看向對方的眼神也變了。
一旦臻至先天境，靈感是極其強烈的，所以安雨沛頓時就低頭瞧著對方冷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神經病？」
中條綾子一愣之下，雖然膽怯，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那位舜卿叔為什麼只是九品，無法臻至先天麼？」安雨沛冷笑著看著對方，不等綾子說話，自顧就說，「就因為他不是神經病。」
說道此處，他也不管對方懂還是不懂，說實話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講，他今天已經是話多了。
我又不是心宗的未來宗主，要救度這世上所有人。
他是領悟赤子境，心態變化了，可問題是，赤子境也不是不殺人，西方教絕大多數聖人都是赤子境，殺起所謂的異端來，那也心狠手辣得緊。
明白了赤子境，就等於當初安雨沛去藏區碰上的那些人，看見失學兒童，也救助一下，贊助一些錢，那也覺得這些孩子好可憐，也要落淚同情，那也要贊助個五十萬……
可是，這只是你的，並不是你的
，所以一旦碰到馬之爵，這些人全死光了。
如果稱宗做祖只需要流點淚出點錢就可以了，那麼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哪裡有那種好事。
明悟了赤子境，只是一步一個腳印兒走過來，其中的一個腳印罷了，如果你以為這個腳印就是極果，那便大錯特錯，甚至你一直沉迷此境的話，後果很可能比變成一個殺人魔王還恐怖。
因為你覺得只有你那個悲天憫人的狀態才是正確的，其餘全是錯誤的，那些異端全部要消滅，世上應該只有一種善良的顏色，世間只能有一種偉大的聲音，甚至普通人看一看毛片兒，追求姑娘無賴了點兒，你也覺得這是不可饒恕的，通通要殺了乾淨。
如果世界真變成那樣，豈不是恐怖之極了。
不過這些道理，安雨沛自不會對中條綾子講。
一個真跟他有緣法的人，聽了剛才那一句，如果悟性足夠，便是一下臻至先天境也有可能，就如當初蘇長信看了少年隨手的一幅畫，頓時落齒重生，短短數日成就了一個先天境高手。
你緣分不夠，那就沒有辦法了，空手入寶山而回，這種事情，歷史上多了去了。
歷史上很多大師，一句話就把人否定了，就如某人去拜師，還沒開口，師父一把抓住他衣領子，眼珠子一瞪，「道道道。」某人魂都掉了，以為師父神經病，師父一瞧，唉！又是個蠢貨。
在現在人的觀念看來，這肯定是極不負責的表現，你怎麼能僅僅憑一句話就否定一個人呢！
可是，天朝十數億人口才十幾個先天大師，偌大機緣在跟前，抓不住，怪得誰來？
當初曹洞宗的洞山本寂去曹山那兒拜師，說，師父，我叫本寂。
師父故意沒聽懂，嗯？
本寂立刻回了一句，不名本寂，山深器之。
這就是第一等有機緣的人，這種人，師父自然器重你，日後把衣缽傳授給你。
如果換一個人來，師父，我叫戴軍。
師父故意沒聽懂，嗯？
師父，我這個是張冠李戴的戴，擁軍擁屬的軍，就是唱的那個。
師父肯定歎氣，唉！還擁軍擁屬，我看不是擁屬是庸俗，又是一個蠢貨。
ps：今兒整整停電一天，真是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