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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安妮日記 文 / 少爺的早茶

    那日記上的字歪歪斜斜,上面並沒有標明日期。紙面已經泛黃,不知經過了多少年月,我把這日記拿在手上,隱隱覺得些許沉重。有可能是歲月的洗禮,這之中的沉重也使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

    我一頁頁地翻著安妮曾經的過往,也見證了一個女孩從稚嫩一點點走向病態的歷程。

    這個房間,甚至是這幢樓,似乎都在暗示著一個把人一步步逼上死路的程過。

    「4月9日,發現了一個沒有頭,兩個沒有腳,一個在吃草的人。」我看著這些話,感覺有些怪異。

    手不自覺地向後翻,中間的頁碼似乎被水浸泡過,已經看不清字跡。我向後翻去,那日記的字跡也逐漸變得清香。

    「12月3日,先生砍下了威利的尾巴,用來清理房間,我想去阻止,沒想到他卻把我按在了牆面上,告訴我,女士的手早已經被她做成了鉤子。」

    一種壓抑再度襲來,就好比在烏雲之下,會發不出聲音,與其說這本日記的內容怪異,更不如說安妮本身的性格有些扭曲。這本日記,正巧記錄好安妮的心理變化過程。

    想必這女孩平時不愛多言,所以才把自己想說的靠筆記錄下來,記錄下一個溫柔外表之下的扭曲的心。

    「12月31日,我乘坐電梯,去了22樓,穿皮夾克的女人送給我用眼珠串起的丸子,她拿下自己的嘴唇,讓我把它們一起通通吃下去」。我想到在電梯時看見的倒影,心裡有一種長了草的感覺。

    「1月9日,先生說他的刀壞了,我下去幫他修,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沒有頭的人在用威利的爪子清理牆角,我很擔心,正想去阻止,可是我卻看到了另一個我,拿著我剛買的刀,砍向了先生」

    「1月20日,女士和吃草的人一起,殺死了波比。他們的眼睛露著光,紅通通的像兔子,他們看到我了!看到我躲在這裡,不我不要」。()

    「1月23日,我以為我死了,可是我卻依舊活著,所有的人都死了,也包括我自己。我看到我倒在椅子上,我甚至看到我的胸口上插著一把刀。」

    「1月32日,我將自己埋葬」。

    日記到此,嘎然而止,1月32日我看著這個日期發愣,根據我的推測,這裡面中的「自己」必定有一個是安妮的影子。可是,剩下的,又是什麼

    沒有頭的人,吃草的人,還有在開頭所記錄的沒有腳的人,在日記的開頭便開始出現,一直延續到最後。先生和女士是指門前的兩具屍體嗎?我將日記放下,正想回身,卻看到安妮正在我的背後,一臉陰沉地看著我。

    「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她緩緩地開口,聲音悠遠而空靈。「這就是我的家,你還喜歡嗎?」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一副呆滯的樣子。

    「你一直住在這裡?」我看著她,禁不住這樣問道。

    她走到我身邊,將桌子上的日記放在角落中的書架上。「這本日記,不是我寫的,寫它的人已經死了」。

    我想把這些事問得清楚,可是安妮在對我講過這些話之後,便不再理我。我跟著她離開房間,離開粘滿血手印的通路,離開客廳時,我刻意向一邊留意,地上的屍體雖然已經粘連在一起,可是腐化的程度果然有區別。

    按日記所說,先死的人是先生,其次是波比,而女士的行蹤卻不明,經過三天之後,所有人卻都莫名其妙的死了。這三天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桌上排擺的人頭依舊猙獰,或許是他們臨死前最後的表情,那男人的嘴大張著,裡面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旁邊的狗似乎沒有過多的表情,微閉著眼,透著些許混沌,女人也一臉安詳,可是面容卻已扭曲。

    一個男人,一條狗,一個女人

    「等等一下,安妮」。我突然叫住了她:「好像有些不對勁兒。」我說出的話語很嘹亮,幾乎傳遍整個屋子。

    安妮正欲開門,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什麼事」。她的聲音透著一絲沙啞。

    「你換了桌上人頭的位置?」我吞吞吐吐著指著桌上的人頭,有些緊張地說道。

    安妮在前面聳著肩膀,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想不到,你的觀察力這麼敏銳,那麼,還注意到了什麼?」她把手伸進了衣兜裡,陰陽怪氣地說著。

    我自知不妙,可是又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我覺得,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畢竟,都已經是過去的」。還未等我講完,安妮便拿出一把刀子,向我的鼻尖徑直揮去,我向後一傾斜,那把刀的刀刃與我的臉頰摩擦而過。

    「你的冷靜讓我喜歡。」我冷著臉說道:「可是你的自作聰明讓我感到厭惡」她一步步向我逼近,臉上略過一絲殺戮。

    「我看到了另一個我,拿著我剛買的刀,砍向了先生」。我一邊後退,一邊向那個男人看去,那桌上的人頭靜靜地擺在那裡,而那女人的眼睛,正在一點點地睜大。

    「難道日記裡說的先生是與我一樣的命運?」我看著安妮,抿了抿唇角來遮掩她的緊張。「安妮你聽我說」

    安妮的刀再度揮來,我想不通,為什麼一個嬌弱的女孩會有這麼大力度。我措手不及,被腳下橫在地上的屍體絆倒,硬生生地倒在了已經砍成幾截的屍塊之中。

    「凡是介入這件事情的人,我都不想讓他們繼續在這世上苟活。」她將手中的刀舉起,對著我的肩膀直劈而下。我手的傷還沒有復原,猛烈的撞擊,也使我的神經劇烈的疼痛起來。

    「如果你一直這樣做的話,波比也會不高興的。」我閉著眼睛,吼出了這句我自己心裡也沒有底的話。可是,在那日記內容可以看出,安妮對波比的感情是很深的,如果我的推斷沒有錯誤的話,我身邊這具已經風化的狗屍,就是她在日記中所記錄的威利。

    安妮的動作突然停止了,她的眼睛突然湧出了淚水,原本清晰的眼白漸漸變紅。「快來快來救救我,我又要過去了,那個地方」。

    她的面目突然扭曲起來,渾身抽搐著,像一根扭曲起來的麻花。這症狀,難道是臆影症

    我慌忙站起,忍著神經緊繃的痛感,搖著她的肩膀,大聲地對她喊著:「不要走進那扇鏡子!快點回來!」

    安妮嘴裡含含糊糊地不知說些什麼,她將我推開,拿出了手中的刀,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劃去。

    一道又一道,在未完全癒合的傷口上,再一次重添了新傷。

    我在一邊呆呆地望著,看著這個女孩獨自掙扎。我知道,這是她必須經歷的過程,在一個血紅色的無人世界裡走出來的必須經歷的過程,沒有人可以幫助她。即便孤獨,即便痛苦,也只能一個人獨自承受,你身上的傷,足以證明你的剛強。

    如果安妮真的得了臆影症的話,那麼,現在血淋淋地擺在我眼前的事實,在她的眼裡,大概,都是美好的樣子吧。清醒時自責而罪孽,沉迷時陶醉而瘋狂。她在調整著自己,讓自己面對這殘忍的事實。

    我能理解這種痛苦,更可以體會到走過無數路途後,血淋淋的現實。我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根根神經在我的全身擰成一團。這痛感,只有在清楚的時候,才有深刻地感覺。

    什麼也放不了,安妮在我的面前**,用刀割著,時刻讓自己保持著清醒。而我,卻只能站在這裡,與這些已經死去的人頭一起,看著她,獨自在那裡無聲地掙扎

    「安妮」我輕喃著她的名字,一陣酸楚卻再一次略過心頭,莉迪亞,你到底在哪?我到底該怎麼辦?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卻不以為然,可我離開了你才明白,我早已經把你的存在當成了一種習慣。

    獨自守著這幾句屍體,想必也是為自己贖的罪,安妮的日記,想必也是病發時心裡的想法。在罪惡之下隱藏的善良之花。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清香,這香氣漸漸迷浸在整間屋子,使我覺得有些昏沉。

    我向後看去,看到那男人的嘴裡漸漸開出了一朵花,那朵花戳破他的頭骨,在骨頭的縫隙之中綻放。那是一朵,白色的百合。又是那朵白色的百合。

    希爾,難道你在挑釁我嗎?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想要怒吼的衝動。這一切的開始,我一定,要讓這一切,徹底結束。

    我向安妮跑去,我要向希爾示威,我們不再是朋友。朋友,只代表曾經;而敵人,則代表現在,我要放下,我必須得放下,放下你曾經的善良,放下你曾經的淚水,抬起你的黑暗與邪惡。

    區區一個臆影症而已!如果不去嘗試,永遠也不會有好的結果。我記得在那所禮堂中,我的血液救了被白色肉蟲侵佔的少年。我也記得,我的昏迷之時,曾經喝過莉迪亞的血。

    那麼我也可以

    我用牙扯開包紮住我的手的繃帶,撕心裂肺的痛再度襲來,一股濕熱的暖流在我的指尖滑出,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我將手伸進了安妮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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