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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斷鎖續命 文 / 少爺的早茶

    「莉迪亞?」我又一次輕輕地喊他,可是莉迪亞卻站在樹上一動不動。她身後的尾巴越來越長,一點點垂在地上。我不由得瞇起眼睛,仔細盯著那垂下來的物體。

    那並不是尾巴,而是一個纖細的觸手,發冷的,有些灰暗。這東西粘在莉迪亞的背後,如同粘液一般,一點點滴落。我看到了一隻渾身長滿絨毛的毛球,逐漸的顯現出來。

    那細長的,滿是絨毛的手一點點落下,隨後慢慢地抽出了一隻帶著血液的肝臟。我看著這東西一點點抽離出莉迪亞的身體,慢慢地張開如黑洞般的大嘴,迅速的把肝臟吸了進去。

    一陣寒意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兒激起了的恐懼感。眼前這個毛茸茸的東西,與我那天在空間裡看見的奇怪影子不謀而合。如果早就意識到就好了,那天在影子空間看到的真正奸細不是它,而是銀的影子!可是,這個一身絨毛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那天看到的也是錯覺,那個毛絨的東西並沒有眼睛,那天它大睜得不是眼睛,而是已經潰爛的發白了的嘴。它張狂的,發瘋一樣抖動著那條拿著肝臟的手臂,

    莉迪亞搖晃著身體,隨後像紙片一樣在樹上飄落下來。只是一瞬,卻覺得自己的世界灰暗了。

    我什麼也不想,只是拚命的向莉迪亞跑去。不管那細細長長的茂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只希望莉迪亞平安無事。即使那只細長的鋒利的爪子對著我的臉徑直劃來,我也不屑一顧。或許是我的錯覺,因為,我似乎看到那毛絨的東西少了一根手指。

    或許,我早該領悟,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騙局。那沒有鎖孔的鎖會鎖住不朽的年華,但是更容易鎖住的,是一個人的內心。或許是因為胸前的指針被撥回了一截,對於這個身上長毛的傢伙,我不但失去了最初的恐懼,反而倒是想與它一戰到底。

    這衝動很小,卻一直撓著我的心。但是,我不能停下來!我要去莉迪亞身邊,我要守護這個女孩!

    地上的她氣息奄奄,煞白的臉上帶著些許的紅暈。我擔心她的情況,急忙向她的傷口看去。卻發現她的傷口正在一點點的癒合。她的呼吸很重,但卻漸趨平穩。

    銀跪在地上,抬頭露出可求得哀憐。我看見他正在一點點硬撐著身體爬起,眼裡帶著怒火向那毛絨的一團猛衝過去。那狼狽的背影,不由得使我心生一絲同情。他已經決定要擁有那只木盒了嗎?那個帶著無數人鮮血的紅木盒子,承載著無數人的苦澀與辛酸。一次次被人打開,又一次次把人鎖緊了絕望。

    正是因為它,莉迪亞已經少了骨子裡的那一份天真。正是因為它,三個派別的爭鬥持續了幾世幾代。而如今,眼前還依然有人,再一次,為了這把鎖,出賣了自己的性命。

    或許是人類對生命的渴求罷了,想要在生命結束之時,再奮起拚搏一下,竭盡全力的,真真正正的爆發一次

    手中的短刀沒有了,可是牙齒還有。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可是雙手卻依然用力的摳著那團東西的皮肉不放。這個原本文質彬彬,一身優雅的銀,如今卻為了半條命殘喘的命,徹底失去了人性。

    不知道為什麼,那團毛絨的怪物突然收住了手,任憑著銀的撕扯。我依稀看見它的嘴角流出的血水,但是這血水,卻更像是它的淚水。

    「銀你是銀嗎?」一種低壓的夾雜著怪音的刺耳聲從耳畔響起。「這麼長時間了,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銀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他奮力地彎折那東西的手臂,一點點的掰開它緊握住紅木盒子的手指。「我要這個鎖!我要這個鎖!我要這個鎖!」他的臉已經變得扭曲,瞳孔睜得如銅鈴,卻只寫著「醜陋」。

    莉迪亞微微用手指碰了碰我,隨後慢慢地坐了起來。她的秀髮貼在鬢角上,冗長的睫毛一點點的浮動,微紅的臉頰像天邊的雲霞。

    「這個人沒有希望了」她呼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眼神裡有著絲絲的猶豫。「他的刀鈍了,一把鈍了的刀,注定不會做出什麼銳利的事,即使那刀鞘的圖案再華美,終究不過是一把費刀。」

    莉迪亞笑了,她摸著自己的胸口,滿含淚水的看著我「我原本以為你會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看來,我理解錯了呢」

    她瞇著眼睛,留下了晶瑩的淚「我做錯了,我不知道讓這時間停留下來是一種痛苦。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卻感覺不到疼痛,本來很想哭,可是卻流不出淚水」

    她說的話有些雜亂,有一些甚至前言不搭後語。可是,多少我卻瞭解了。用永駐的青春換來的永駐的生命,是一種漸漸失去感知,失去痛苦的麻木的生活。麻木的看著別人的微笑,麻木的看著自己的傷口流出冰冷的血液,麻木的看著每一個人的死去。體會不到痛苦,體會不到快樂,體會不到溫暖。

    「已經夠了,莉迪亞」那些原本想說出口的話,如今卻化為一串泡沫,隨風而逝。「這確實是一份好的禮物,不過太過華美,不是很適合我」我苦澀的笑笑「莉迪亞,如果這件事結束了,可以重新再送我一條圍巾嗎?」

    莉迪亞突然笑出了聲,瞇著的眼勝過了滿地的月光。這是我見過的莉迪亞最美的樣子。「什麼圍巾,我可買不起那麼貴的東西。」她扶著我的肩,緩緩地站起「那麼,該做個了結了」

    她拿起原本散落在地上的刀,一點點走到那兩個撕扯在一起的人身邊。帶著一絲冷峻與蔑視,彷彿可以吞下月光下的一切。

    她靜靜地走過去,飛身一腳,將銀踢出去很遠。隨後的一個轉身,踮腳一躍,在空中滑出一個弧線。那弧線與夜空的圓月交融在一起,全部映射進我的眼。她的手中亮出了銀色的匕首,用足了力氣,飛射下去,直插向那團毛絨東西的嘴裡。

    在一聲慘叫之後,夜,恢復了原本的寧靜。那毛團身上的毛竟然隨著晚風的浮動漸漸脫落,乾癟的皮膚漸漸顯露了出來。身上的骨骼紋路清晰可見,雖然皮膚已經發黑,但依舊可以判斷,這是一個人。

    「這就是曾經魅影族的族長。」莉迪亞的語調有些發冷「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魅影族的族長是一個身材矮小又不善言語的人。沒想到會對這把鎖如此的執念,離開了這鎖也活了這麼久。即使身體腐爛,渾身長了絨毛,還是對著把鎖念念不忘。而銀,就是他曾經得意的部下,沒想到」莉迪亞帶著些許的惋惜。

    銀在地上爬著,整個臉都要貼上了那盒子。他小聲的笑著,在碰了盒子之後卻放聲大笑。他瘋狂著,顫抖著,把那把無孔的鎖提了出來。

    莉迪亞只是默默地看著,沒有阻止。

    銀手裡的鎖,是白影族族長留下的遺物。那鎖在月光下閃著微弱的光。他幾乎是瘋狂的扯動那把鎖的鎖環,見那鎖不動,便用牙齒瘋狂的扯著,涎水沾了一鎖。他怒吼著,眼中帶淚「給我打開!打開!打開」

    莉迪亞搖了搖頭,緩緩地走到銀的身邊「要活下去嗎?」她冰冷的問。

    「要要活下去」銀的鼻涕流了下來,蓋了滿臉。

    「不過,需要你付出百年的代價。你,可以忍受住千年的痛苦嗎?」莉迪亞微微閉上了眼睛。

    「要活要活」銀的聲音越來越小。

    莉迪亞拿起了銀身邊的鎖,輕輕一拉,在銀的眼前將那把鎖緩緩地鎖住了。她歎了一口氣,在那團毛絨的怪物身邊找到了原本屬於她的紅木盒。

    她注視著那盒子,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過了很久,才一點點把那盒子打開。「對不起,師父。」她這樣說著,用匕首對著那鎖直插過去。那鎖漸漸地出現了裂痕,隨後化為了一撮粉末

    「該你了」莉迪亞把那匕首拿了出來「斬斷它吧」

    我握緊了拳頭,抓起地上的匕首,咆哮著衝了過去。斬斷,斬斷這生死的糾纏,斬斷這世代的恩怨。我希望生活會有淚水,但更希望有破涕而笑的喜悅。

    這把鎖不應該存在於這世界。就像這月,不能一直保持飽滿渾圓。有時,殘缺也是一種驚艷的美麗。

    鎖,斷了!

    胸口的刺痛再一次襲來,不過這一次,卻是喜悅。生命在流逝,可是那種存在的實感卻依然在持續。

    「要活下去」我這樣對莉迪亞說著,不自覺的流出了眼淚。

    到最後,我也沒弄明白。白影族的族長與主人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我只知道,當那三個紅木盒子擺放在一起時,呈現的圖案是一朵綻放的百合花。

    「為什麼銀打不開那鎖?」我曾經問過莉迪亞。

    「因為他的心裡,已經有鎖了。」莉迪亞這樣答著。

    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銀到底怎麼樣了。只是聽路人常說,在一片烏黑的樹林深處,隱居著一位一身潔白的白髮老者,整天對著月亮,獨自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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