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四腳人 文 / 少爺的早茶

    我是一個影子。沒有名字也沒有記憶。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但唯一記得的只有一件事：找到我的主人。

    在旅行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叫莉迪亞的女孩。她幾乎很少說話，經常一個人望著天空發呆，有時還會自言自語。吃的飯很少，也不知道這麼多年她是怎樣活下去的。自從安格斯死後，她更是一言未發。即使現在是陽光明媚的白天，她也依然把自己的臉深深埋進寬大的圍巾裡。

    夜裡，我們一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星星。

    「我打聽過了，你的主人應該不在這個城市。」莉迪亞這樣說「但是我們不能在這樣找下去了。」

    「為什麼？」我有些吃驚。

    「因為沒有錢再走下去了，況且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看著莉迪亞，心裡泛起一陣疑惑。她有些打趣地看著我「我和你不同，我可是必須要吃飯的。如果我餓死了，想必你也活不長了。」

    「那麼你想做些什麼呢？」我有些疑問同時也出乎意料，想不到這個丫頭居然在威脅我。

    「賺錢！」莉迪亞說的很平靜，或許她已經習慣了邊旅行邊打工的生活「可是早上轉了很久也沒什麼心儀的。」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不久之前我看到的一份廣告。那是一家聞所未聞的小店，名叫「墨影」。在招收短期室內清潔工。夜班而且費用很高。正巧我們可以在白天尋找主人，夜裡賺一點零用錢，而且莉迪亞又是一個嬌弱的女孩，這份工作對於她來講簡直是量身定做。

    當我把這件事告訴莉迪亞時，她欣然同意了。隨即變向我詢問地址。「地址？」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應該是『幽媾區』13號」

    幽媾區？剛剛把這個名字說出來我就後悔了。我才意識到我看的這份廣告不是人類世界的而是影子界的。昏暗的燈光下，影子們所刊登的廣告極有可能與人類的廣告混淆。也有許多人無意間撥通了影子界的電話，之後便了無音訊。

    幽媾區是影子界最黑暗的部分，說白了，就是影子界的「黑市」。莉迪亞去影子界的黑市打工，多少還是讓我有點擔心。

    「那個，莉迪亞。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去了，換個工作也許更好。」我支支吾吾地有些尷尬。

    「想不到你居然是這樣畏首畏尾的人！」莉迪亞看著我，目光發冷，有些高傲「只要可以賺到錢解決燃眉之急，做什麼都好。快點起來帶路！」

    這個人是莉迪亞嗎？我不禁歎了口氣，開始懷念起那個可憐而溫柔的她來。女孩子真是善變，我搖了搖頭。「抓住我的手，中途不要放開。」我在長椅上站起，從大衣裡拿出一副面具，這個面具是我當時在三年一開的影子廟會上買的。

    「戴上這個」我把它遞給了莉迪亞「到影子界一定要遵守我們的規定，在其他影子面前不許摘下面具，更不能暴露自己是人類的身份要不然……你就會困在哪裡，再也回不來了。」

    其實最後一句是我硬加上去的。關於人類誤入影子界的事時有發生，但天明時能夠出來的人卻很少。大多數人在進入影子界後便如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莉迪亞也很爽快，戴上面具牽著我的手一聲不吭。她的手溫溫涼涼的，雖然很小，可是卻不在發抖。我想起第一次牽著她的手在路燈下奔跑的事，不禁悵然，這個經歷過生死的女孩，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夜晚的黑暗處通常是人類世界與影子世界相連的地方雖然那裡有我許多同伴和朋友。但我並不喜歡。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人類的世界。一個人漫步在燈光朦朧的路上，偶爾在月光下擺幾個造型，我覺得那才是我自己，不必有過多的掩飾。

    「好了」我鬆開了手對莉迪亞說「前面就是幽媾區。」

    莉迪亞沒有回答我，只是呆呆地看著前方。我覺得奇怪，也轉過頭看去。只見偌大的市場商品琳琅滿目卻空無一人。

    我來過幾次黑市，每次都是人頭攢動，狹窄的路每次都被人圍的水洩不通。可是今天，為什麼這樣安靜……微風吹過，刮過每個店舖支起的帳篷「呼呼」直響，帶著一陣蕭瑟，也帶著一陣腐爛的臭……

    這時，插在燈桿上的擴音器響了。它通常是商家向顧客透露存貨的工具。儘管**上的話語言很隱晦，隱晦到我聽不懂。

    「四腳的人在地上爬，哼著帶血的歌

    已經死去的心，用手捧著，為你獻上

    將眼球串成項鏈

    散發著，珍珠般的光澤。

    把陽光捏碎，裝進你的胸膛

    把你的床頭擺滿白色的玫瑰，用你的鮮血染紅

    不要逃跑

    因為，你的腳在我的腿上。」

    擴音器裡的聲音斷斷續續，含糊不輕，卻使人頭皮一陣發麻。我突然想到老人們經常嚇唬小孩子時講的四腳人的故事：一個長著四隻腳的影子，把不聽話的小孩子抓走，用刀把他們的腳趾一一鋸下，再一根根縫在自己的腳上……

    莉迪亞看著我，不自覺握住了我的手。「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心裡也在打鼓，遇到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不過影子界有一條規矩：只要進入黑市，必須得買走市場內的一件東西。否則，永遠也不能離開。

    「莉迪亞」我有些發怔「你還有錢嗎？」

    「要是有錢，我還來打工做什麼……」她也怔怔地說道。因為，剛剛進來的入口已經消失不見了。不愧是黑市，保密措施倒是進行的很好。

    「怎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早說！」莉迪亞明顯在生氣，可是卻因為現場的詭異氣氛，音量變得很小。

    「還不是因為你心急！」我的聲音甚至比莉迪亞還小的很多。事到如今，只好硬著頭皮去找「幽媾區13號」了。

    「你先邁一步，我再邁。」莉迪亞在我後面有些吞吐的說道。

    我深吸一口氣，好像是走在一條通往焚化爐的路上。我緩緩的邁出了自己的左腳，只覺得有風涼颼颼地吹過。這一步，彷彿邁了數千年。

    腳還未落下，心跳卻幾乎要停止了。莉迪亞不住的要鑽進我的大衣裡。有這種反應理由很簡單。

    因為在前方，有一個四隻腳的人，在地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