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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命運之夜 文 / 少爺的早茶

    我不清楚自己要跑多遠。心跳已經快到了極限,腿已經發了軟。有透明的液體順著我的臉頰滑落,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連鼻涕也不自覺的向下淌。這也許是我平生最狼狽的一次,我在逃跑,只為了自己一條可悲的命。

    我不明白為什麼希爾會變成這副模樣。昨天的他還在醫院安然的離去,而現在卻睜著血紅的眼睛在不住的追趕我。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這樣對我!被主人拋棄,連唯一的友人也變成了恐怖的怪物。我的歸宿在哪裡,難道這世界廣袤的連我的容身之處都沒有了嗎?

    我已經筋疲力竭,口中不斷的喘著粗氣。嘴裡不住傳來一種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我想繼續跑,但雙腿卻不聽使喚。我靠在牆角,竭力撫平自己跳動不止的心。

    今天的夕陽帶著一絲頹敗,日光並不柔和但卻紅的刺眼。彷彿是一個人切斷了靜脈不住的淌血。我閉上眼睛,卻看到無能的自己正在悲鳴,連風裡都夾雜著莫名的悲傷。

    四周很靜,等了很久也不見希爾的蹤影,想必他與我隔了很遠的距離。出乎意料的是,在發現希爾未追上來的那一刻,我心裡竟充滿了喜悅。我還活著。我要活著,我想見自己的主人。

    高樓大廈把天空硬生生的扯成了細線,我想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我在過往的人群裡穿梭,在繁華而轟鳴的立交橋下,我看到了一個女孩。

    齊眉的短髮,紅著一雙哭腫的眼睛。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單衣,蜷縮在角落裡。她的雙唇在蠕動,好像在說著什麼。一個人賭氣的向河裡丟著石子。我知道石子落進河裡的聲音,因為在我的世界只有這一種聲音。

    她的鞋子破了,露著略髒的襪子。丟石子丟的破了,便把頭靠在膝蓋上,全身縮成了球形。我明白,她在哭。這世界很靜,靜的只有滴水的聲音與一個哭泣的女孩。

    我走過去,默默坐在她身邊。你知道嗎?這裡不止只有你一個人在傷心,還有我陪你一起哭泣。我注意到了女孩的影子。很小,怯生生的躲在女孩背後。

    「你叫什麼名字?」我說的很小心,怕一時嚇到她。

    「莉迪亞」她的聲音很小,有些顫抖。

    「大家的心情都不怎麼樣啊。」

    她探出了頭,我才發現她的顏色幾近透明,而胸前的指針卻未曾轉動。「救救我的主人」她的聲音幾乎化為哀求「她要跳進這河水裡。」她跪在地上,滿眼淚水,雙眼寫滿了無助。

    我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女孩,她緩緩的站起,雙眼幾近失神身體向前傾斜。這女孩,真的想要了結了自己嗎?

    「不,不要。」莉迪亞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她努力的握住女孩的手,可無奈她們之間隔著一個時空。

    夕陽漸漸沉入山間,黑暗即將來臨。一定要制止這個女孩,因為,我已經不想再一次看到一個影子的死亡。無邊的黑暗鋪天蓋地的蔓延人間,空間的界限馬上就將打破,可以的話,至少要救下我的同伴。

    快點啊。我緊盯著下沉的夕陽,夜幕來臨的每分每秒都紮在我的心裡。為什麼今天的夜晚來的這麼慢!

    「哦?難道這麼晚您還要洗澡嗎?」這聲音穿透了時空的界限直逼我的耳朵。我的背後一陣發涼,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怎麼會,被……發現了!我被希爾找到了!

    女孩明顯受到了驚嚇。殘陽下,希爾站在對面,雙眼泛著獸性的紅光。那是一幅野獸盯著自己的獵物時露出的狡猾模樣。胸前的百合花隨風搖擺,可惜散發的不是花香而是血液的腥臭。

    「雖然有些弱小,但足夠可以填飽肚子。」他飛快地向女孩撲來。女孩尖叫著躲開,跪在地上全身發抖,她在哽咽。

    我看見一個女孩幾乎絕望的哭泣,掙扎著一次次在泥土中爬起。這就是人類對生命的執著與渴望嗎?即使有時對自己厭惡極致,可是危險來臨時,也會抓住生的蛛絲努力存活下去。

    「真是可笑,連鞋都破成這樣,你以為還可以逃的遠嗎?」希爾站在岸邊瘋狂的大笑著「無知的牲畜!」他衝了過去,一下抓住了女孩的肩。

    「不要!不要!」我喊出了聲,渾身無力的癱軟在那裡,動彈不得。希爾……希爾……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

    夕陽最後的餘暉直射下來。借助這最後一絲光亮,我看到了平生未曾見過的一幕。在女孩即將被捕食的一瞬,莉迪亞的影子在地上突然站起,用力推開了自己的主人。她是決絕的,不留一絲猶豫「請活下去,我的主人。不論什麼時候,你都不是一個人。我會守護你一輩子。」

    夜幕,終於來臨了……

    希爾幾近殘忍的撕碎了女孩的影子。我看到了女孩驚恐的眼神,也聽到了希爾喪心病狂的笑聲。

    「那麼接下來……」希爾的眼神如餓狼般射向了莉迪亞。「該輪到幸運的小姐了。」

    「還愣著幹什麼,快跑!」我幾近發狂的衝了過去,握住了女孩的手。這是一雙小巧的,發涼的,不住顫抖的手。我可以聽到女孩的心跳,也可以體會到她的恐懼。

    一個影子拉著一個女孩在路燈下奔跑,也許這種事看起來很滑稽,可是,這卻是我們為了活命注定的過程。

    失去了影子的人不會存活多久,女孩的臉色已經煞白,沒有一絲血色。而希爾還在後面緊追不捨。

    「我……我想活下去!求求你,求求你讓我活下去!」女孩幾乎是喊出來的。

    我心裡一緊,這無助的眼神讓我想到了無助的自己。兩個人,也許活下去的幾率大一些。

    「好吧」我看著女孩「請允許我代替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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