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8.第358章 成親 文 / 清潭
六月初六，十里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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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雍正爺登基，這算是京城近三年來最盛大、最隆重、最引人注目的一場喜事。
大紅蓋頭遮住了視線，頂著沉甸甸鳳冠霞帔的錢多多，只能垂眸看到自己的腳尖，被身邊的喜娘折騰來折騰去。上轎、端坐、下轎、跨火盆、走！停！跪！起！再跪……
這到底是成親，還是故意折磨她啊啊啊？
婚禮是按照滿清習俗來進行的，整個過程中的繁文縟節，讓錢多多悄悄揉著發疼的膝蓋，怨念橫生。
封建社會害死人啊！
這動不動就要下跪，真心想要了她的小命。這一天下跪的次數，比她兩世為人加在一起還要多。有她這麼悲催的穿越新娘嗎？
誰來解救苦命的她脫離苦海啊？
「一拜天地……跪！」
「二拜高堂……跪！」
「夫妻對拜……跪！」
「禮成——送入洞房——」
在無數的怨念中，錢多多被喜娘攙扶著暈頭轉向地下跪下跪再下跪，終於聽到最後那一句，頓時長長鬆了口氣，總算是該結束了吧。
鞭炮聲聲，鑼鼓喧天。
紅蓋頭下的她，此刻完全看不到一身喜服的查瑜，正目光灼灼地朝她望來。挽著花的紅綢，一端在他手中，另一端在她手中。
「喂喂！新娘是何來頭？知道嗎？」
「聽說只是一個孤女。」
「怎麼可能？你看看這十里紅妝，前來送嫁的隊伍那麼長，嫁妝足足裝了十大箱。一個孤女？你信？」
「也許嫁妝是新郎官給準備的吧？」
「不可能，查家一門清廉，哪來這麼豐厚的家財？」
「或許，新娘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背景？」
「誰知道呢！快看快看！濟善堂的人果然來了！」
「奇怪！隆科多隆大人怎麼也在送賀禮的人群裡？他身邊那位是誰？」
「高公公？我的天吶！難道連陛下也遣人送來賀禮？」
四周的議論聲，透過大紅蓋頭一一傳入錢多多耳中，她微微皺眉，卻感覺手中的紅綢向前一帶，她才驀地回過神來，順著查瑜的牽引，朝新房走去。
隆科多……高公公……
這兩號人物今日怎麼來了？
查瑜一個無官職在身的閒人，為何會引起他們的主意？是因為那些流言嗎？
還是說，有人……不放心？
錢多多腦子裡亂哄哄地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在喜慶而熱鬧的氣氛中，被喜娘攙扶進了新房，任由幾個貼身侍女擺佈，心思早已不知飛到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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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低低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他聲音沙啞，卻該死的好聽。
「嗯？你去哪？」
錢多多心頭一慌，抬手便將蓋頭揭開。這麼擋著視線，實在是太討厭了，她完全看不到她的新郎一身喜服是何模樣今日又是如何的耀眼奪目。
「呀！小姐！」
「不可！」
阻止聲，驚呼聲，已經晚了。
暗香映雪急忙上前想要重新將大紅蓋頭蓋好，卻被錢多多不耐煩地揮開，她的目光緊張地望向查瑜，一瞬間震驚了，傻了，呆了，忘了言語。
一身紅衣的男子，英鋌而妖冶。那眉眼如此熟悉，卻如此溫柔，與他對視，好似連靈魂也被吸進了一般。
查瑜對她不守規矩的舉動，絲毫不以為意。但她妝容精緻的俏臉上顯而易見的驚艷神情，顯然取悅了他。
「好看嗎？」
「好看！」她愣愣地回答。
「呵呵……」
查瑜低低地笑，這一笑，頓時惹來錢多多的抽氣聲。不行了不行了，這妖孽再多笑一下她就會把持不住自己直接將他撲倒。
「那……我還要去應酬一下外面的滿堂賓客，今、晚、再、仔、細、看、可、好？」
平淡的話語，清淺的笑意，可是怎麼就生生多了一分曖昧？他緊緊握著她的雙手，喚回了神遊天外的新娘。錢多多的臉騰地一下滾燙起來。
原來是去應酬！汗，嚇她一跳！暈，她到底在緊張什麼亂想什麼？怎麼就忘了喜娘千叮嚀萬囑咐過這蓋頭是要新郎親自揭開的？她怎麼可以揭呢？
錢多多臉色一白，神情有些慌亂地忙將紅蓋頭自行蓋了回去，轉身規規矩矩地坐回了床邊。
查瑜輕笑，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錢多多雖然看不見，但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走遠，才隔著蓋頭問身邊人：「走了嗎？」
「回小姐，姑爺已經走了。」
「哦！」
錢多多鬆了口氣，過了片刻又緊張兮兮問道：「啊啊！我揭開了蓋頭，會不會不吉利呀？」
「小姐！」
暗香和映雪對視一眼，無奈搖頭。你揭都揭過了，這會才來擔心吉不吉利，會不會太晚了？
錢多多小心掀起蓋頭一角，調皮地吐舌，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剛才一著急忘了嘛！這不是蓋回來了嗎？應該沒關係的吧？」
暗香和映雪更加無語了！他們能說有關係嗎？能嗎能嗎能嗎能嗎……
「小姐！你乖乖坐好！等姑爺忙完了就會來揭蓋頭！可千萬別再自己揭開了，算奴婢求你了！」
「知道了！真囉嗦！」
錢多多無語朝旁邊一靠，被折騰了一天，這會心神鬆懈下來忽然有點犯困。
「小姐別睡呀！」
「我困，瞇一會！」
「可……」
「別吵。」
新房裡安靜了。暗香和映雪對視一眼，滿頭黑線地看著頂著紅蓋頭的錢多多，沒什麼形象地歪倒在床邊。沒到三分鐘，似乎是嫌棄睡得不舒服乾脆朝後一倒。
汗！瀑布汗！
這樣也能睡著？不怕被悶著？
暗香與映雪面面相覷，時不時擔心地朝床上瞥過來兩眼，一臉的擔心。若非始終能聽到床上女子平穩的呼吸聲，她們甚至想上前揭了那紅蓋頭。
淡定！淡定！
這紅蓋頭萬萬揭不得！會不吉利的！真希望姑爺可以早點回房！她家小姐倒睡得踏實，苦了她們二人擔心地要死，其實最累的是她們才對吧！
錢多多也真是睡得沉，都是這古代的成親儀式給折騰的，昨夜幾乎通宵未眠，又跪來跪去的累個半死，等查瑜深夜送走賓客回房，一眼便看到了床上沉睡的新娘。
「小……」
暗香剛想開口叫醒錢多多，卻被查瑜抬手制止。二女對視一眼，齊齊行禮退下，並帶上了房門。
新房在蘭苑。
其實還是之前錢多多居住的臥室，只不過重新經過一番佈置。桌上紅燭雙雙搖曳，床上鴛鴦喜被，紅棗花生桂圓瓜子撒了滿床。
那沉睡的女子，蜷縮在一角，顯然是真的累壞了，連他幫她脫掉了鞋襪，揭開了蓋頭，摘掉了滿頭的裝飾，褪掉了身上的喜服……也無動於衷。
查瑜微微苦笑，看來他的洞房花燭夜，注定要虛度了。他輕柔地抱起她，幫她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最關鍵的是，騰出了半張床。
然後，和衣躺在她身邊。
這一夜，本來還有想要鬧新房的賓客，也早早被查瑜打發。只因他的小嬌妻，數日前早已抱怨連連唯恐新婚之日累得無力洞房。
可即便如此，今夜良宵顯然也要虛度了。
而他，寧可辜負這良宵！
由著她睡！
自今而後的每一日，只願寵著她。
查瑜輕輕握著她的一隻手，定定地望著她疲憊至極的沉睡容顏，只覺得心被填的滿滿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覺。他們……終於成親了！
不容易啊！
歷經兩世的波折，幾度生死，無數次的考驗，他和她才能走到今時今日。
他，很珍惜！
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更珍惜得來不易的她！
早在那一世，在她奮不顧身替他擋子彈那一刻，他便強烈地想要保護她想要和她生生世世不分離了吧？或許，更早的時候？
查瑜一時間，思緒翻飛，無數的畫面浮現在腦中。初見時她眉間淡淡的哀傷，那一晚臥室內她隱忍的哭泣，第二天清晨若無其事的明媚笑容……點點滴滴劃過心房，讓他的目光愈發溫柔起來。
她是他的新娘！是他的妻子！
多多，你可知道我內心的歡喜？可知我此刻的幸福？可知，我亦是如此深愛著你？可知，我願傾盡一切只為能多寵愛你一分？
哪怕……
查瑜的眼神微微一變，但很快又轉柔。時也，命也，有她在身邊，他……死而無憾。
他執起她的手，堅定地落下輕柔一吻。
月皎潔，夜闌珊。
錢多多忽然翻了個身，睡夢中手腳並用地自動在查瑜懷中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彷彿這裡才是她心安所在。
他反手將她摟緊，眸色深了。
情動！
仍是不願驚擾她。
查瑜癡癡地注視著身邊沉睡的小嬌妻，直到天亮，辜負了這良宵，虛度了這洞房花燭夜，心裡卻沒有半點不悅，有的只是擁有她的喜悅。
若有來生，他會早一點牢牢抓緊她，再不放手。
天濛濛亮時。
錢多多猛然從夢中醒來，睜開雙眼，便對上一雙灼熱注視著他的深邃眸子。
「查瑜？呃，我怎麼睡著了？」
「無妨。」
「可……啊！蓋頭！」錢多多臉色一變，驚叫道：「蓋頭是不是又被我扯掉了？都怪我！喜娘說會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