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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9.第329章 查瑜與何煥 文 / 清潭

    這一晚,三人的心情都難以平靜。

    錢多多本想找個機會,向查瑜說明一切,可是這一晚,查瑜聽到孩子的哭啼聲,心有疑慮之下逕自去了清心亭。

    兩個人並未照面,幾乎徹夜未眠。

    日子過得很快。

    天機道人這一去,便離開了整整一個月。何煥始終老老實實待在客房裡,甚至避開與錢多多見面,卻經常與查瑜喝茶下棋甚至談論時事。

    接觸多了,查瑜不由地對何煥改觀。

    在查瑜看來,何煥既然以前認識錢多多,如今住進府裡,肯定會經常藉故與她親近。

    但何煥並沒有這麼做!

    每每用膳時間,他都會藉故推脫,甚至很少主動去蘭苑,彷彿自那日之後在刻意與錢多多保持距離。畢竟聽了府裡下人的那番話之後,瓜田李下之嫌,他也懂迴避。

    靦腆的書生,不善言辭,更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只能默默地遠遠觀望。他發現,從府裡下人的談論中,他得知錢多多並非查瑜明媒正娶的正室,甚至連小妾也不是。可查府除了錢多多,也沒有別的女主人。聽說之前的查府夫人和少爺,已經搬了出去。還聽說是被趕出去的,好像還寫了休書。

    錢姑娘為何容顏不改,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樣?為何又會無名無分地住進這座府邸?為何和天機道人為了一個嬰童差點反目?還有……這一月,她早出晚歸又在忙什麼?

    神秘的她,讓何煥心裡充滿了疑惑。這些問題他都可以不去尋求答案,可有一點,他必須要知道。

    那就是,錢姑娘是否幸福?

    當年那個牽著他的手,一路狂奔,在燦爛的陽光下倚著樹幹,慵懶地瞇著眼的少女,是他心中最美的一幅畫。

    「何兄!該你了!」

    查瑜的一聲喚,提醒了正手執棋子發呆的何煥。他倏地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重新回到棋盤上來。

    「抱歉!剛想起了一些舊事。嗯,我下這裡。」

    「下這裡?」

    查瑜微笑,詫異道:「何兄若有心事,不妨說出來聽聽。如此心不在焉,這盤棋再戰已經沒有意義。」

    他淡淡看了何煥一眼,不問也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她在想誰。奇怪的是,查瑜心裡並沒有醋意,他也想知道錢多多最近在忙些什麼。算起來他已經好多天沒露過面,每天深夜才回,早上又很早出門,偶爾碰上也只是匆匆打聲招呼就走了。

    何煥愣了下,點頭道:「也好!」

    這盤棋,確實沒再戰下去的必要了,他的棋路散亂,心思本就不在棋盤上,在查瑜縝密的佈局之下早就潰不成軍,不過是在垂死掙扎。再說,他今日總覺得心驚肉跳,很不安。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十五年前的那場水災,錢多多失蹤的那天,他也曾有過這樣的不安感覺。會不會這是一種徵兆?

    之前幾天,錢多多也忙的整日見不到,可他並沒有這種不安的感覺,唯獨今日,這種感覺異常強烈。

    「查兄!請恕我冒昧,錢姑娘她一直很忙嗎?」

    何煥鼓起勇氣,終於把壓在心裡的這句話問出了口。可他卻看到查瑜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唯恐被誤會,又忙解釋起來。

    「我是說……」

    「你很擔心她?」查瑜忽然問了一句。

    何煥臉色一熱,忙解釋道:「她畢竟是我……義妹。自從我來了海寧,便一直住在這裡每日無所事事。可是義妹她卻整日早出晚歸,難免心裡有愧。若是有什麼在下能效勞的地方,還望告知。」

    查瑜苦笑著搖了搖頭。

    自從他派人給陳府送去了一份休書之後,為了躲避外面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他已經盡量閉門不出。

    何煥一看他的神色,不由轉移話題道:「如今新皇登基已歷時半年,頒布新政,看來也是一位明君。查兄,難道不想再入朝堂嗎?」

    查瑜反問道:「何兄呢?當年又因何辭官?」

    提起辭官這件事,何煥自然有他說不出口的原因,可他也能說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

    「咳,當年辭官皆因……因……我的出身貧寒,在朝中沒有任何依仗,與其受人****,不如歸去落得清閒自在。」

    「是這樣嗎?」查瑜明顯不信,說道:「若我沒記錯的話,何兄是康熙四十八年的進士,可也正是那一年,多多意外失蹤十五年……」下面的話,他沒再說下去,可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何煥乾笑,道:「義妹的失蹤,的確也是我辭官原因之一。查兄可能不知,義妹當年對我有恩,若非是她捨身相救,我可能早已命喪西湖。恩公出了意外,我理應四處尋訪略盡綿薄之力。只是可惜,這十五年來音信全無。」

    聽到這番話,查瑜一時感慨萬千。

    人生,風光無限時,可能會有許許多多的朋友,可真心的又有幾人?眼前的書生,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卻有一顆為了報恩甘願放棄榮華富貴的真心。

    若有朝一日他意外失蹤,是否也會有一人像書生這般,十五年從不放棄尋找?

    想到此,查瑜不由心生愧疚。

    「何兄!實在抱歉!那****初來乍到,我卻故意將你灌醉,害你在人前出醜。若論心胸坦蕩,我確實比不上何兄你。」

    「查兄言重了!」何煥說道:「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們都是因為太關心……義妹,你何錯之有?倒是我這位不速之客,月餘來為查兄增添了許多困擾,是我該說抱歉才對!」

    「不,何兄!是我對不住你!」

    「不不不,查兄!」

    兩個人爭著致歉之際,忍不住對望一眼,大笑起來。對視中,無論是眼神還是心態,明顯不同了。這一刻,再無嫌隙。

    查瑜覺得,何煥是一位可交的知己。

    何煥卻覺得,查瑜雖然整了他,但值得他欽佩。甚至和這個男子比起來,他內心深處還有一點點小自卑。也許,唯有這樣卓爾不群的男子才堪與恩公匹配。姑且不論外面有多少流言,眼前這位他相處了一個月的男子,值得恩公托付終生。

    因為,他能看得出來也能感受到,查瑜很在乎很在乎錢多多。若非在乎,溫潤如玉的男子如何會腹黑地灌醉他?若非在乎,擁有嬌妻愛子的男子,如何會斷然寫下休書?

    若易地而處,他未必有這樣的勇氣和果決。

    查瑜歎道:「不知多多今晚幾時才回。不瞞何兄,我確實不知她最近在忙什麼。甚至有時候感覺,她在刻意躲著我。」

    何煥驚愕道:「怎會如此?」

    「可能,她有些事情還沒想好,要如何向我解釋吧!」查瑜想了下道:「比如……天機道人。」

    「你如何得知的?」

    「天機道人」這四個字讓何煥大驚失色,他自問從未在人前向查瑜提起過,而且想到曾信誓旦旦答應過恩公絕不洩露半句,可查瑜居然一口說出了這四個字。

    何煥如何能不驚慌失措?

    查瑜一笑,說道:「何兄無需驚慌,並非是你無意中洩露了此事,而是先帝在世時,曾在南書房召見過天機道人。在他離開時,我剛好被傳召,故而我與這位避世已久的天機道人只有一面之緣。也許,道長根本沒有看到我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何煥長鬆了口氣。

    查瑜察言觀色,試探道:「何兄,與道長朝夕相處長達十五年之久,難道也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嗎?」

    「說來慚愧!」何煥赫然。

    「那這麼說來,多多之前也並不知情?」查瑜又問。

    何煥猶豫了下,點點頭。

    根據那日天機道人說出自己的身份時,錢多多的反應來看,她確實毫不知情,只是不知為何她在得知之後反應會那般奇怪。似乎,似乎天機道人是她的殺父仇人一般。

    恩公和天機道人……有過節?

    這個問題,是何煥月餘來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只不過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答案。

    「今晚,我們一起等她吧!」

    查瑜忽然對何煥提出了一個請求,何煥頗感意外,隨即便明白過來。查瑜真正的意思,不是等人,而是等錢多多的答案。

    何煥應道:「好!」

    二人這邊商議定,殊不知這一晚卻發生了一件令他們始料不及的事……若是世上有後悔藥,何煥寧可拿命來換,只希望這一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可人算不如天算,該來的,總會來的。

    這一晚,本是天機道人和錢多多約定回歸的時間。是夜,錢多多從外面回府,只換了身衣服,便又匆匆離開。

    查瑜和何煥一直在清心亭,接到下人的稟報,趕來蘭苑時,正巧看到錢多多離去的背影。看她抱著小旭旭行色匆匆的樣子,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尾隨而去。

    可誰也沒料到,這一跟蹤卻出了問題。

    往常錢多多即便深夜出府,也不會帶著小旭旭,反而會讓李十一和暗香等人嚴加保護。可今日,她卻將孩童帶了出來。查瑜與何煥同時想到,會不會是天機道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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