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3.第323章 產子 文 / 清潭
「啊！啊……」
一個高亢的女子叫聲，在寂靜的黎明時分，特別響亮地傳入錢多多一行人耳中。
錢多多腳步一頓。
這聲音中，傳遞著巨大的痛苦和隱忍，似乎是……
「怎麼回事？十一！去看看！」
「是！」
李十一跑到前面路邊的一間簡陋茅屋，站在窗下，朝裡面看了兩眼，臉孔一熱，急忙折回。
「小姐，裡面只有一名婦人，正在……產子。」
「她一個人？」
錢多多有些驚訝，恍悟道：「難怪叫得這麼慘！我們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她率先朝茅屋走去，一行人急急跟上。
茅屋內，十分簡陋。
那婦人正滿頭大汗，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痛得叫聲不斷，連錢多多聽了這聲音也腿腳發軟，暗自替她心急。
「喂！你們乖點，別亂動啊！」暗香懷裡的罈子，忽然顫動起來，嚇得她連忙學著錢多多的口氣安撫起來。
「怎麼辦？我不會接生的。」
錢多多一心急，回頭瞥見李十一等人為了避嫌都躲在屋外，衝著他們便吼道：「都愣著幹嘛？還不去請接生婆？」
「是是是……」
三個人一溜煙地跑去請穩婆了。
錢多多深深吸了口氣，走上前，一把握住那婦人的手，安慰道：「這位大嫂，你放鬆！放輕鬆！我已經讓人去幫你請接生婆了，你再忍忍！忍忍啊！」
「不……啊，要生了……」
「什麼？」
那婦人滿臉痛苦之色，錢多多嚇得手哆嗦了一下。這個時候要生，她她她，真的不懂接生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我想到了！生孩子要準備……準備……準備熱水、剪刀！對對對！十一！你們快去燒很多很多的熱水，再找一把剪刀來。暗香，你還抱著罈子幹嘛？快來幫忙！」
「啊？我？哦！」
「是，小姐！」
錢多多慌亂的聲音中，十一和暗香等毫無經驗的一群人，頓時亂成一團，卻也按照她的吩咐忙了起來。
「深呼吸！別緊張！跟著我做！來，吸氣！呼氣！再吸氣！呼！很好很好，別停！繼續！暗香，你去盯著孩子什麼時候出來。」
「哦哦！」
「呀！小姐！我看到孩子的頭了。大嫂你用力呀！」
「對對對！用力！」
「啊——」
生孩子的痛，從婦人的慘叫聲傳遞給在場眾人，每一個人都隨著錢多多的口令呼氣吸氣，好似正在拚命用盡全力生孩子的不是床上的婦人，而是他們一般。
「用力！用力！用力！」
他們也跟著一聲聲鼓氣，一個個比那婦人還緊張。錢多多滿頭大汗，可她沒空理會，卻不停地拿著自己素白的衣袖替那婦人擦汗，嘴裡也一直在安慰她。
與此同時。
私房菜館內的青梅，肚子也開始疼起來，顯然也到了即將生產的關鍵時刻。偏偏十一又沒在，菜館的人立刻去請接生婆。
城裡的產婆本來就不多。
兩撥出去找接生婆的人馬，碰巧來到了同一處。
「跟我們走！」
「跟我們走才對！」
「小姐那邊很急，那婦人都要生了！」
「嫂子這裡更急！萬一嫂子有個好歹，李指揮長還不得活剝了我們這些人！」
「你別跟我們搶，去別家！」
「人命關天！哪有空再跑到鄰村去啊？」
雙方吵翻了天，一左一右地扯著上了年紀的接生婆，爭奪起來。把接生婆晃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才掙脫開。
「誰近先去誰那！」
「我們近！我們近！我們大嫂就在城裡，他們的要到城外去，那麼遠的路，走過去就要很長時間。先去我們那！走走走！」
接生婆被強勢地拉走了！
從城外來的一批人，頓時面面相覷。
「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這樣吧！我去鄰村跑一趟，你們一人回去告訴小姐和指揮長，一人去查府報個信。」
「好！就這麼定了。」
等查瑜和李十一，分別從這兩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二人急急忙忙施展輕功，一個朝城外，一個飛奔城內。
兩道身影，如風而過！
速度之快顯然已經將輕功施展到了極致。可他們二人卻仍然覺得速度不夠快，真恨不得能再快一點。
恰在此時，城外茅屋內發生了詭異的一幕。
婦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終於痛得昏了過去，可孩子還沒生出來，萬一……一屍兩命……可如何是好？
錢多多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全無半點經驗，不過是憑借前世電視劇裡的一些片段，司馬當活馬醫。可孕婦這一昏迷，她又是按壓胸口又是嘴對嘴做人工呼吸。
暗香驚愕地長大了嘴巴！可是手上傳來的一股熱流，卻讓她來不及驚訝，先失聲驚叫起來。
「啊！血！」
錢多多臉色大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孕婦大出血，以目前的醫療條件，是肯定會出人命的。她一不是婦產醫生沒有接生經驗，而不是外科醫生，不會緊急止血。
真要命！
「不好了！小姐！好多的血啊！怎麼辦？」
暗香攤開的手掌上，全是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污血，她的十指劇烈顫抖起來。
錢多多忙活了半天，那孕婦始終沒有半點甦醒的徵兆。她心裡一慌，下意識地抬手探向婦人的鼻息。
一探之下，再度色變。
死了？
這時，罈子裡的「鬼火」，化為了點點星光，沒入了孕婦的肚子裡。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哇……」
一聲嘹亮的嬰兒哭泣，劃破天際。
查瑜的腳步，倏地停下，佇立在屋外，愣愣地望著木屋，聽著嬰兒的啼哭聲。
同一時間，李十一的腳步也停在私房菜館門前。未進門，卻已聽見從二樓傳出的歡呼聲。
「生了！是位白白胖胖的小少爺！」
「太好了！嫂子生了！」
李十一眼神激動不已，青梅生了？他有兒子了！哈哈哈，他們李家終於有後了！
城外，茅屋內。
暗香又驚又喜道：「呀！生了生了！孩子生出來了！」
「快！剪臍帶！」
錢多多忙說了句，早有破軍成員將用開水煮了半天的剪刀送上來。她見暗香抱著滿身血污的嬰兒，只好自己親自動手。
那剪刀抖得厲害！
她對準位置，一狠心，用力地剪了下去。
終於大功告成。
「熱水呢？多送幾桶熱水進來。」
「是！」
「暗香，把孩子洗乾淨，小心別嗆到水。」
「啊？小姐，我……不會。」
「笨死你算了！閃開！我來！」
錢多多一把拉開暗香，轉手接過她懷裡的嬰兒，她蹲下身來，輕手輕腳地將孩子的腿腳放入盛滿溫水的木盆裡，騰出一隻手掬起一把熱水，淋在嬰兒的身上。
一點一點，洗得很仔細。
暗香在旁邊打下手，第一次看到錢多多這樣溫柔的動作和眼神，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小姐！是個男孩！」
「嗯！」
錢多多應了一聲，眼中溢滿了溫柔。抬眼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能包裹孩子的布料，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滿污血的素衣，又移向同樣滿身髒污的暗香。
「誰在外面？衣服了拿過來！」
她頭也不抬，吩咐了一聲，便小心翼翼地將孩子包裹在自己懷裡，站了起來。
一件華貴的長袍遞了過來。
她隨手一接，想也不想便裹在了男嬰身上，可裹完了，才發現這件長袍似乎有點眼熟，這不是……
查瑜？
她驚愕地抬眸，正撞上一雙擔憂又柔情款款的眼眸。
「你怎麼來了？」
「擔心。」
「我沒事。」
「嗯，看見了。失蹤了一整晚，卻還有閒暇在這裡替村婦接生，看來是『沒事』。」
「呃……」錢多多臉一紅，乾笑道：「抱歉！讓你擔心了！正好遇上了，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你快看，這孩子多可愛。」
查瑜眼神微閃，抬起修長的手指，拿指肚摩擦嬰兒胖胖的小臉。那小嬰兒竟「咯咯咯咯」笑起來。
「他笑了！」錢多多驚喜不已。
查瑜手指一僵，卻見那小嬰兒伸出舌頭，朝他的手指舔過來。素來有潔癖的查瑜頓時臉色一黑，嫌棄地抽回手。
錢多多呵呵輕笑：「這可憐的孩子，肯定是餓了。來，你先抱著他！讓他吃你的手指吧！」
「我？」
查瑜滿頭黑線，查逸出生後他都沒抱過。現在讓他抱一個來歷不明的別人的孩子？別說這孩子身上，還殘留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對呀！他喜歡你！」
錢多多可不管他有多嫌棄，逕自把孩子塞入了查瑜懷裡。來到床前，她最後看了那村婦一眼。在心裡默默承諾：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既然上天讓我們遇上了，也是天意！你安心去吧！你的兒子，我會替你撫養長大。
她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村婦身上有任何首飾或者能證明她身份的佩飾，只找到枕頭下有一個繡著紅梅的荷包，便將那空無一物的荷包收入了腰間。
這個村婦，真是可憐！至死也沒能見到自己的孩子一面。人生無常，母愛卻如此無私而偉大。或許，這也是打動她的地方。
「吩咐下去，好好葬了她吧！」
「知道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