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4.第214章 214 一念之間 文 / 清潭

    手術室內。

    一道淡淡的紅光，自錢多多已涼透的身體內緩緩升騰而出，向著她左手腕上匯聚著。

    「姐！」

    一聲悲痛的呼喊，錢易衝了進來，可他並未看到那道詭異的紅光。床單被他猛地掀開，露出了一張慘白毫無生機的臉。

    錢易的身形踉蹌了下，抓著床單的手用力握緊、再握緊……熟悉的老姐，沒有了呼吸，沒有任何生機，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老姐……」

    他的聲音哽咽起來，心痛如刀割。任是再堅強的男兒，一時間也無法承受短短一年不到，兩位至親先後離他而去的巨大悲痛。

    錢易終於忍不住伏在床前，失聲痛哭起來。隨後跟進來的一眾人，塔娜、胖子、韓曉東和查瑜，看到這一幕，也都愣了一下，瞬間紅了眼眶。

    多多真的……真的……死了！

    周旭摟著李美麗走進來，看看床上的錢多多，再看看懷裡昏倒的女人，只覺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沒有之一。

    他下了聘禮的未婚妻，受不了噩耗昏迷不醒；他最心愛的女人，香消玉殞。

    查瑜最後一個走進來，他整個人宛如行屍走肉一般，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他還未走進來，卻先被後面的護士小姐推開。

    「讓一讓！請讓讓！死者的屍體要送到停屍間，麻煩各位家屬請讓一讓！」

    「不，不要！」

    錢易站起來激動地反對，擋在手術床前，不讓護士靠近。護士站在原地，也只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強勢地將手術床推了出去。

    所有人都拚命抓住手術床，不讓護士帶走錢多多……的屍體。

    「不許帶走！」

    「你放手！」

    「多多沒死，她不會死的。你滾開！」

    「我說你們不要無理取鬧好嗎？」

    眾人和護士小姐的爭奪中，錢多多掩蓋在潔白床單下的左手腕上戴著的玉鐲，正發出淡淡柔和的紅光。

    一個酷似錢多多的虛影，正緩緩甦醒。

    四週一片紅光！

    耀眼奪目！

    錢多多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十分詭異的紅色環境之中。她聽得到四周嘈雜的爭吵聲，看得到房間裡三個男子和護士爭搶手術床的一幕……咦？她什麼時候竟然學會了「透視」？

    不對，手術床上躺著的那具屍體……是誰？為何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她現在又是在哪裡？

    詭異！太詭異了！

    她聽得到看得到，可無法說話無法行動自如，彷彿與外界隔離了一般，縱然她在紅光中叫破了喉嚨，外面的人卻沒有一個能聽到她的聲音。

    正在爭執中，一個邋遢的道人匆匆而至。

    「慢著！」

    「師傅？」韓曉東驚喜地喚了一聲，宛如看到救星一般，急忙迎上來，抓住天機道人的手臂懇求道：「師傅快救救多多！你能救她的對不對？」

    「呼呼！幸好趕來了！」

    天機道人大口喘著粗氣，韓曉東早已眼明手快地將護士小姐推出了手術室，順手關上門之前把查瑜拉來了進來，然後將門反鎖，用自己的背部抵著門，任由護士小姐在外面砸門，他死活不予理會。

    「能……能救嗎？」

    查瑜問出這句話時，心情的沉重和忐忑無法言喻，他的目光充滿了懊悔和悲傷。

    救我救我救我……玉鐲內的錢多多，拚命沖天機道人招手，雖然不知道此人能不能看到，可是本能地察覺到只有他才能和她溝通。因為天機道人一進門，目光就不穿透結白色的床單，直直落在玉鐲上。

    而她，在玉鐲裡面。

    是縮小了無數倍的錢多多！

    可以說，玉鐲內的並不是真正的錢多多，只是她的一縷魂魄，不知怎麼被吸入了玉鐲之中。她的肉身已經冰冷，正僵硬地躺在手術床上。

    「別叫了！我這不是趕過來了嗎？」天機道人一把掀開了白色床單，從錢多多手腕上取下了玉鐲。

    見此，錢易目光一縮，忙上前阻攔喝道：「喂！你幹什麼？」

    笨蛋錢易，快放手啊！

    錢多多被晃得一陣暈頭轉向，怒罵了一句，可惜外面的人根本聽不到。

    天機道人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在這麼悲傷的氣氛下，他的笑聲惹來了數人怒目而視。

    「咳咳，那什麼，你想讓我救人嗎？想的話就放手！我雖然不能保證還你們一個有血有肉的錢多多，但起碼可以讓她多添二十年壽命。」

    「真的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

    「師傅！你真的有辦法救多多嗎？」

    「放開他！讓他試試！」

    七嘴八舌的驚疑追問聲中，查瑜終於開口了。他深邃的目光中，是無盡悲傷和絕望，可在這絕望中又忽然多了一絲希望。

    是啊，他怎麼忘了天機道人乃是修道之人，他不僅會法術，而且還懂一些不外傳的秘術，也會他真的有辦法讓多多死而復生也說不定。

    在場的眾人，如錢易、胖子、周旭和韓曉東，雖然也都半信半疑，可眼下錢多多已然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心跳，甚至連醫生都已經宣佈死亡，除了被護士小姐推到停屍間，貌似也只有讓這位邋裡邋遢的古怪道人試試，別無他法。

    「好！」

    天機道人一把揮開了錢易的手，拿著玉鐲仔細端詳起來。外人看，也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玉鐲，絲毫看不出裡面還有一個縮小版的錢多多。

    但在他眼裡，這就是「靈魂封印」。

    是以錢多多的血，為引，在她死亡的那一刻，玉鐲會自動激發這一封印，將她的靈魂吸入玉鐲中。唯有天機道人才知道，這種「靈魂封印」也是門中一種極為高深難學的秘術。

    難道，錢多多與他的師傅曾經見過面嗎？否則這玉鐲如何會自帶此種秘術？據他所知，這種秘術只有他的師傅，修為到了化神的境界才能做到。師傅究竟是死了，還是早已羽化成仙，他這個做徒弟的並不知曉，可這秘術卻再熟悉不過。

    難道……師傅當初收他為徒的用意，是讓他送錢多多回到清朝……與師傅認識嗎？如果沒有錢多多，沒有這玉鐲，是否查瑜就不可能多活三百年後來又遇上錢多多解除封印？是否查瑜就不能再回到清朝？是否他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一瞬間，天機道人突然頓悟了。

    手術室內的眾人，眼見這道人說了一聲「好」之後，突然之間臉色大變，從白到青，從青到紅，從紅到紫，從紫又變為慘白……彷彿受了什麼大驚嚇一般。

    「出去出去！你們通通出去！」

    天機道人暴躁地朝外趕人，親自拉開門，一個個將人推到門外，最後又關上門反鎖。

    在眾人的驚愕之中，房間裡只剩下天機道人、韓曉東、查瑜和錢多多的屍體。錢易、胖子、周旭和李美麗都被趕出門外。

    「咚咚咚……」

    砸門聲此起彼伏，天機道人充耳不聞，只是複雜地看了查瑜一眼。

    「現在是你唯一可以回到清朝的機會，因為錢多多肉身的血液已經逐漸在凝固。我們所剩下的時間不多，現在開始吧！你準備好了嗎？」

    查瑜抬手輕撫錢多多冰冷的臉龐，無限眷戀，無限癡情，緩緩說道：「不，我不想回去了。多多為我而死，我要留下來替她照顧她關心的人，替她賺好多好多錢。多多是最喜歡錢的……」

    「不回去？那怎麼行？我的任務就是送你回去！如果你不回去，一切都會亂套的，還有她！」天機道人已經開始施法，卻猛然停手，驚愕地望著查瑜，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他怒吼著抬手一指手術床上的錢多多。

    「她，是否能重生，只在你一念之間。你如果想讓她像你一樣，被封印在玉鐲中，直到魂飛魄散的那一天，那你大可不回去。」

    「你說什麼？」查瑜愣了下，眼中猛然一亮，急切問道：「你的意思難道是說，我回去了，多多就可以重生嗎？」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天機道人解釋道：「這個玉鐲，是我師傅當年用她的血作為引子，才能將你封印在其中，也只有她的血才能解除你的封印。這是相輔相成的關係。同樣的道理，如果不把她送回去與我師傅相識，沒有我師傅的神通，沒有她的血，你不可能會來到這個時代，更不可能與她認識，歷史將會被改寫。那麼，也就是說，她現在死了，也就只能白白死了。可如果你回去，可以讓她在你的時代重生，認識我師傅，然後……最後你還是會被封印起來，你想好了，到底要不要回去？」

    可以讓她在你的時代重生……

    最後你還是會被封印起來……

    查瑜一時犯難，如果他終究逃不過命運的安排，那他還回去做什麼？可不回去的話，他能眼睜睜看著多多為他而死嗎？

    天機道人催促：「快點決定，沒時間了！」

    「我……回去！」

    查瑜狠下心，艱難地說出了這三個字。他必須回去，為了讓她重生，為了彌補他的遺憾，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只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