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犧牲 文 / 為山十仞
每一擊，都能剜去它身上一塊碎肉，削弱著它的實力。
紅頭厲鬼不斷地轟擊著劉安邦的靈體，卻怎麼都無法將他徹底擊潰，心中大恨，轉而怒吼著衝向欣莫雨。
已經被削去拳頭的殘臂奮力揮去，砸向欣莫雨的靈體。
劉安邦終於抑制不住地露出驚色，欣莫雨與自己不一樣，沒有地靈訣護體，現在修為也這麼脆弱，是擋不住這一擊的。
若是被厲鬼巨臂砸中，只怕她要魂飛魄散，再也凝聚不回來。
他想也不想，縱身飛躍，衝到她的前面，劍尖疾刺，斬向那傷痕纍纍的巨大鬼臂。
這一劍切去了大片肉塊，卻也讓他被巨臂砸中，巨力湧來，他的靈體轟然跌落地面，砸得地面劇烈震動，甚至砸出了一個大坑。
紅頭厲鬼嘶嚎著，又一次舉起了殘臂，向著欣莫雨兇猛砸下。
劉安邦閃電般地從坑中衝出，縱身直上高空。
欣莫雨站在後面，咬緊貝齒，奮力射出光華，刺向紅頭厲鬼的身軀，看著那毅然衝向巨鬼的少年劍仙，珠淚滾滾湧出，灑落在呼號肆虐的狂風裡。
那是她見過的，最為不顧性命保護著她的男子，即使是面對著獰惡恐怖的巨大妖鬼，仍然不肯有絲毫退縮，就這樣拼著命擋在她的身前，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紅頭厲鬼瘋狂大吼，不斷地揮舞巨臂攻擊，劉安邦一次次地被兇猛擊中，轟然摔落地面，又一次次頑強爬起，疾速衝上高空，挺劍刺向厲鬼，阻擋它對欣莫雨發起攻擊。
龍捲風淒厲呼嘯，纏住紅頭厲鬼的身軀，阻礙它的行動。就算現在已經被大幅度削弱，也仍然能夠讓它活動不便，無法衝破劉安邦的阻擋，直接去滅掉欣莫雨。
戰局陷入了詭異的僵持，劉安邦一次次被擊倒，爬起來再衝上的時候，卻能一劍刺去，削去它的鬼軀上的肉片，持續削弱著它的實力。
紅頭厲鬼的怒嚎聲越來越狂暴，終於蓄力狂猛一擊，將劉安邦擊飛到一邊，拚命抵擋著龍捲風的束縛，拔腿狂衝向欣莫雨，要將她先消滅掉，再轉頭收拾掉怎麼都不肯死去的劉安邦。
陡然間，藍光乍現，迅速佈滿整個天地，向著這邊奔湧而來。
在碧藍湖泊中心的少女，終於出手，調動大陣的力量，發起了攻擊。
整個湖泊都湧上天空，巨浪滔天，藍光鋪天蓋地，瘋狂湧動，包裹了大片區域，從四面八方擠壓下來。
紅頭厲鬼嘶聲尖嘯，像看到了最恐怖的情景，縱身飛退，想要躲開巨浪的衝擊。
但有著龍捲風的阻礙，它的動作變得緩慢，在奮力掙開龍捲風的時刻，碧藍巨浪已經衝到了它的身上，將它整個沖飛。
它的整個身軀被巨浪沖破，碎裂成數塊，在空中淒厲嘶吼羞，勉強凝聚成形，轉身向著遠方飛奔。
巨浪在後面追擊，兇猛地衝擊著它的身軀，一次次地將它衝散，紅頭厲鬼卻仍拚命凝聚成魂體，大力飛奔，迅速逃遠。
碧藍巨浪在離岸一里多遠的地方，停止了追擊，從空中倒捲回來，湧入原來的湖泊留下的深坑，重又恢復成為原來的平靜湖泊，波光蕩漾，彷彿剛才的暴烈奔湧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劉安邦跌坐在地面上，盤膝閉目，努力調動靈力，修復自己破損的靈體。
龍捲風呼嘯著在地面上一掠而過，掃蕩著紅頭厲鬼破碎的魂體，融入風裡，又衝向地面上放置的青霄劍，最終湧入青霄劍裡，風聲平息，與那湖泊一樣平靜至極，像是那漫天龍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樣子。
青霄劍開始變得厚重，逐漸增長，最終化為一柄巨劍，寒光暴射，蘊藏著巨大的能量，足以令鬼魅膽寒。
這一戰，極大地削弱了紅頭厲鬼的戰力，己方的戰力卻隨之暴漲，尤其是那青霄劍，威力變得極為強橫，從前簡直無法相比。
雖然如此，在他的心中，總是有些遺憾：「可惜，被它逃掉了！」
但他也知道，想要留住紅頭厲鬼，真的是十分困難。
紅頭厲鬼的實力，實際上是超出了他的預料。沒有想到，在陰域裡，它沒有了陽世的壓制，實力居然會強大到這個地步，剛才若是沒有湖泊中心那女子的幫忙，他和欣莫雨的團隊覆滅在這裡也不是不可能。
湖泊中心，那女子已經站起身來，蓮足踏著湖泊水面，飄然向著這邊接近。
但欣莫雨已經注意不到她，這個時候，她已經緊緊抱住了劉安邦，滿臉是淚，不斷地灑落在他的身上。
即使她是為了母親才到了陰域冒險，可是在劉安邦靈體遭受巨大損傷的時刻，她忘記了一切，只顧拚命地摟住他，用自己天賦的能力為他療傷，讓他盡快恢復到原來的健康狀態。
清涼氣息不斷湧入劉安邦的身體，調理著它的靈力，讓靈力在靈體中迅速流動，修復著他的靈體。
湖心的少女飄然而來，站在他們的身後，凝視著這一幕，俏麗的面龐表情變幻，現出極為複雜的神色。
終於，她邁步走了過來，伸出纖美手掌，按在劉安邦的頭上。
手掌晶瑩透明，純潔無垢的魂體，就這樣與劉安邦直接接觸，將更為清涼的氣息度入他的身軀。
這氣息清涼柔和，又靈動無比，迅速湧入他身軀各個部位，帶著湖水般的清涼，治療著劉安邦破碎的魂體，撫慰他大
戰後躁動的心，讓他迅速平靜下來，閉目潛修，心神寧靜，就像一個熟睡的嬰兒。
感受到他逐漸恢復，靈體在平穩中緩緩變得強大，欣莫雨終於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少女。
與她容貌身材一般無二的美麗少女，身穿藍紗長裙，飄然若仙，就這樣將手放在劉安邦的頭頂，與緊緊抱著劉安邦身軀的欣莫雨默默對視。
欣莫雨靜靜地看著她，清澈淚水又流了下來，喃喃念誦：「媽媽！」
藍裙少女微微顫抖了一下，凝視著她，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對不起，前生的事，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可是，你還是我的媽媽！」
藍裙少女微微偏了偏頭，沉思著，慢慢地說：「也許吧。謝謝你來這裡救我。」
她低下頭，看著劉安邦經過掩飾的面容，目光銳利，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偽裝。
「也感謝你。只是你這樣付出巨大的犧牲，值得嗎？」
「犧牲？」欣莫雨有些呆滯的目光落到劉安邦的臉上，變得有些驚恐。
「犧牲。」藍裙少女點點頭，做了肯定的回答：「他這樣靈體破碎，又在陰域裡重新修補靈體，會對精神造成很大影響。」
「會有什麼影響？」欣莫雨用乾澀的聲音問，俏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簡直比劉安邦更關心她說的內容。
「會變得越來越冷漠，甚至有異於人類。即使是站在人群裡，也能一眼看出他與常人的不同。」
劉安邦挑了挑眉，對於這樣的未來，他絲毫都不在意。
這就是他的過去、現在、未來。即使沒有在陰域中修煉、修補靈體，單以地靈訣的影響，他也會變得過於冷漠，也許紅塵劫能夠沖淡地靈訣的影響，不過究竟變成什麼樣的性情，他不是很在乎。
只要能有足夠的實力，找到滅門的線索，為自己慘死的親人報仇就好了。
至於這一次修補靈體的後遺症，也不過是把性情從冷漠變成為極為冷漠，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欣莫雨卻如晴天霹靂一樣，瞪大雙眸，呆呆地看著他，兩行清淚滾滾落下，滴到了他的靈體上面，整個融合進去，成為他修補靈體的資糧，融成了他新生靈體的一部分。
「劍仙大人……你為了我，做出了這樣的犧牲……」
清澈淚水滾滾落下，在劇烈的心痛與感動之中，耳邊又傳來她母親清脆悅耳的聲音：
「這變化不是一下子就完成的，他會在未來的日子裡，一點點地變得更加冷漠，性情不斷地變化，直到不能與其他人相處的地步。」
劉安邦轉頭瞟了她一眼，對於她的誇大其詞不是十分感冒。
將來未必就會像她說的那樣，她這麼嚇唬她的女兒，究竟是何居心？
感受到他清冷目光似乎看穿了自己的靈體，藍裙少女也微微一震，心中悚然，努力保持著表面的平靜，淡淡地道：
「現在我要離去了。」
雖然還在充滿歉疚與感激地抱緊了劉安邦的靈體，可是聽到久別重逢的母親這麼說，欣莫雨還是忍不住驚叫起來：「你要去哪裡？」
「……轉世，輪迴。這些年一直被困在這裡，現在大陣破去，我也該輪迴轉世了。」
「可是，我和爸爸，一直都很想念你！」
「……上一世的事，就都忘了吧。現在我終於得到了解脫，你不該為我高興嗎？」
少女凝視著她，櫻唇微動，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劉安邦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眼神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