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魔門妖女

《》章 節目錄 第89章 文 / 水心清湄

    宋缺聽到這裡已經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他大踏步進來,面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如果非常瞭解他的人,就會發現此時的他心情十分糟糕。

    似乎每次能好好過日子後不久,總會被戳破這虛幻的表象。

    那三個月是如此,這幾個月也是如此。

    任文萱極其平靜,彷彿對他進來沒有什麼驚訝之意。

    今日和阿朵說著話,聽著她對自己的希望和祝福,也不知怎麼的,她覺得特別委屈,也特別想說出自己最心底的話,可能是壓抑得太久的緣故。

    宋缺到了的時候,她其實是知道的,可是她還是繼續和阿朵說了。

    到如今,這一說出來,果然如自己所想那樣,心中放開許多,人也輕鬆了些。

    阿朵看了看阿萱和宋缺,她先站起來給宋缺行禮。

    宋缺微微點頭算是問候。

    阿朵想,她現在不適合在這裡。

    當下她向阿萱請辭。

    任文萱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目送阿朵離開,任文萱像無事人一樣招呼宋缺坐下。

    「找到那招九元歸一的破綻了?」她打開話題。

    在這之前,兩人因為新功法的先天一招九元歸一起了分歧。

    誰也不承認對方是正確的,所以宋缺閉關去尋她這招的破綻。

    宋缺歎了口氣,道:「沒有,我想了很久,最後在你原來那招上增加了刀意。」

    任文萱一奇,那一招用了九脈真氣匯聚一點,哪裡還能分出真氣去產生刀意。

    「截取了任脈真氣,模擬的路線和其餘八脈真氣相互契合。」

    說著,他也沒有出刀,而是按照那心法慢慢匯聚出來,濃厚的殺機中崩發出守護的刀意讓任文萱不由地一怔。

    沒想到還是守護自身的刀意。

    宋缺的刀一直很銳利,後來經過道基奔潰改變了些許,但是也沒改變他進取的刀意,頂多說他守護的刀意比之前要圓潤得多,但是比不上進取攻擊的刀意。

    「威力只小那麼一點,但是對自身安危卻有著巨大作用。」宋缺緩緩道。

    任文萱笑了起來:「我道你之心,在武學上會對孩子放任,沒想到,你打心底還是在意的。」否則也不會創出保護的招數來。

    宋缺平靜的說道:「武道的確要看自己的資質悟性和努力,多加干涉反而取得的成就更有限,你且看看,當今四大門閥,按照家族的心法在長輩全力指點下,又有幾個成氣候的?」

    死去的獨孤信,李虎,中原三門閥只剩下尤楚紅和宇文傷這兩個宗師高手,其中尤楚紅還只是獨孤閥的主母,算不得獨孤閥真正的傳人。

    宇文傷和尤楚紅的年紀也快到四十,而後輩被他們盡心教養,最好的,年輕一輩,最好也不過達到先天境界。

    而宋閥,這般放任,反而高手層出不窮。

    就拿宋智來說,雖然也是個先天,但是因為是自悟的先天,可比按照長輩鋪陳的道路要來得有潛力得多。

    「就是你們魔門和白道一齋四禪院,也頂多提供功法,在你們入門後,然後讓你們自悟。」

    這一點,任文萱必須承認,天魔秘的確有規定,她當年修煉請教祝胭紅和祝玉妍也頂多請教天魔秘運轉路線,但是若是問到其他需要感悟才能得到的東西,她們都是不會回答的。

    要想成為真正的高手,只能自悟。

    從小打基礎,就該如此。

    任文萱想著自己手中的心法,心中已經有了想改變的心思。

    一本優秀的功法,除了各種好處外,也需要不要將自己的感悟放在其中。

    每個人都不同,在練武之時的感悟也會不同。

    九元歸一有著任文萱自己的感悟,而宋缺的刀意卻只是提出一個概念,告訴大家這裡可以悟出什麼意,但是具體沒有說明。

    看著任文萱沉思,宋缺沒再繼續說話,定定地看著她,然後想著之前她所說得話。

    當初的他到底是什麼心態?

    現在認真的想了想,那時候沒有怨也沒有恨,除了濃厚的失望,就是無盡的寂寞。

    可是他常常處於寂寞之中,早就習慣了去,最後反而鬆了一口氣似得,就那麼輕易打下了道基。

    其實他在愛上阿萱的時候,固然是因心而為,但是武道埋在心底深處,武道他也從來沒放棄過,當初情意正濃,所以壓制了過去,而後來阿萱的舉動,讓他不再陷入兩難抉擇,這才變成了那般模樣。

    人心本就難測,如果阿萱當年不曾離開他,也對他真情真意,他會不會在很多年後對她的愛意淡薄?讓武道佔據上風?

    宋缺不會說謊,所以他會在心底承認那種可能真的出現。

    而現在,經過這麼多的事,從情濃到消失再升起,他覺得自己的心境變得自己都不明白了,不過他已然肯定,現在讓他捨,比之一開始的時候已經難上了無數倍。

    之前,有時候他會無意識的踟躕於武道和情愛之間。

    而現在,因為那無情道基奔潰了,反而執念消去一大半。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阿萱也看透了連自己都不知曉的性情。

    不過……宋缺看著這個多次將自己當傻子耍的阿萱,他們兩個之間,誰也不是對的。

    至於未來……就像阿萱所說,一輩子糾纏到底。畢竟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一起,名分已定,已經不可能分開了。

    還要繼續和阿萱鬥下去?

    宋缺聽到阿萱的心裡話,覺得沒必要了。

    從今日起,他就該將過去全部拋開,至於未來會變成什麼樣,順其自然罷了。

    就這般瞬間,他直覺得心境變得異常開闊,道基雖然沒有了,可是他怎麼感覺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植入他的精神境界中。

    任文萱立刻敏銳地感覺到他的變化,她盯著他看,見他在感悟什麼,隨著神秘的氣息越來越深,她看他彷彿像一團迷霧似得,給她一種非常玄妙的氣息,讓她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是不是進階……了?

    無情道都沒走過,怎麼可能進階呢?難道就因為剛才她一番話,讓他重新撿回無情道,而且並在瞬間突破了?

    任文萱有些不敢相信,心中的負面情緒瞬間浮上來。

    不管佛道還是魔,這裡的武道正統都是無情之道,無情道是讓人登頂武道巔峰的唯一可看到的途徑。

    任文萱以前知道也有有情道一說,但是那條路根本沒有什麼思路,而無情道的路對於天魔秘傳人來說已經擺在她的面前,加上武道對於她來說,不過是殺石之軒的利器,所以久而久之,她就陷入了這個時代正統求道路途之中,導致現在突破希望不大。

    宋缺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任文萱的模樣,他的眼睛有著莫大的暖意。

    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

    「還是突破不了,阿萱,你的報復生效了。」

    沒有她的話,就憑著今天這感悟,定然能夠突破,可惜……這感悟現在已經不和他如今的心境,這突破也無從談起。

    明明話語字眼不好聽,但是配上他溫和的歎息,讓人不但感覺不到一點危險,反而讓人打心底覺得暖心。

    任文萱也微微閉上眼,將心中的負面情緒壓下去。

    這一刻,不甘心和恨意再次滋生了出來。

    其實,這不甘心和恨意未嘗不是一種害怕,害怕自己被捨棄。

    「你總是讓人擔驚受怕得,以後可不許哩!」

    與宋缺相反,任文萱看起來很溫暖關切的話語,但是卻在給人一種危險的寒意。

    宋缺瞭然於心,笑道:「阿萱是在害怕嗎?」

    準備重新開始的宋缺,絲毫沒有顧忌的說道。

    任文萱輕輕一笑,說道:「你得陪著我,一輩子。」

    宋缺說道:「會的。」

    任文萱歎道:「你又答應得那麼快,會不會在日後又會在三天之內變卦呢?」

    宋缺平靜地道:「這次不一樣了。」

    任文萱問道:「為什麼?」

    宋缺說道:「只要你不走,我總在這山城裡。」

    任文萱明白了,這是在說名分已定,只要她不想,就不會有分開的一天。

    但是……心呢?

    任文萱皺緊眉頭,然後摀住了肚子。

    宋缺連忙去扶,感受到她紊亂的脈象,剛才她明顯用了天魔真氣,而且有走火入魔的現象。

    他只能為她輸入真氣幫助她穩定脈象,過了許久,任文萱才好上一些。

    「差點因為你,這孩子要早出來了。」任文萱頭上冒汗,眼中甚是哀怨。

    宋缺停了下來,坐在她旁邊,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不信我,但你應該相信自己,你費了這麼大的力,就是為了我跨不上去,你那麼優秀,我怎麼可能脫離你的掌控?」他輕輕地說道。

    任文萱定定地看他,隨後溫柔地笑,繾綣多情地說道:「宋郎也很優秀呢?我一點信心都沒有,這可怎麼辦?」

    宋缺說道:「不要這麼笑。」

    「這樣得笑很美,可是卻進不了心的,也讓人患得患失,時間久了,心就冷了。」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任文萱聽話地收起來,不過卻換了一種媚笑:「宋郎的意思是人家的情意在你看來是會讓人心冷的東西?」

    宋缺說道:「阿萱也不要這麼笑呢?」

    「你我相處,其中就有八分是假,這豈會讓人不心冷?」

    任文萱低聲說道:「那宋郎和我在一塊的時候,又有幾分真?」

    宋缺很明確的說:「十分。」

    任文萱歎道:「宋郎十分真意都讓人患得患失,阿萱怎麼能放心你呢?」

    宋缺聽了,這次是無法反駁了。

    他想讓阿萱放開心懷,但是現在看來,成效並不大。

    不過這是他的意料之中,若是這麼簡單,之前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了。

    「好了,阿萱你不要多想了,你剛剛差點走火入魔,現在身子虛弱,還是先休息去吧。」

    任文萱突然伸出手掌,然後一隻青色的蠱蟲附在她的手心。

    「這是同心蠱,南疆情蠱的一種,得到它承認的人,無論男女,只要到了成親之時,都會給丈夫|妻子種下去,同心蠱性命共享,但是只要一方變了心或者捨了情,同心蠱會慢慢吞噬人心,兩人會在同一天死去。很多年前,南疆一位祖輩用此蠱和一白道宗師巔峰高手結合,後來那宗師巔峰高手突破了無情道,但是突破那一天,他們兩個同時死了。」

    宋缺嚴肅地看她:「你的意思是……」

    「宋郎如今還有情意,那麼你我便共同種下去如何?」

    宋缺看向她的眼睛,無所畏懼。

    阿萱雖然多番害他,可是卻是真情真意的,

    「宋郎會答應嗎?」她定定地看向他說道。

    宋缺看著她手中蠕動的蠱蟲,問道:「種下了,阿萱是不是就此放下了?」

    任文萱點點頭。

    宋缺抬起手來,任文萱帶著莫大的複雜之意。

    等到他要觸摸到蠱蟲時,手上的同心蠱突然化成了飛灰。

    宋缺一怔。

    任文萱輕笑道:「騙你的,世上怎會有這般逆天的蠱,知曉那多變的人心!」

    隨後解釋道:「這是迷情蠱,只要一種下,便如名字一般意亂情迷,不過來得快去得也快,是件假的東西,假的我不需要。」

    宋缺此時不知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

    也就在這時,任文萱附在他的胸口,傾聽他的心跳聲。

    「跳得很快,而且在變得更快,是不是鬆了口氣?」她問道。

    宋缺沒有點頭也沒搖頭。

    任文萱笑道:「不管怎麼說,你既然有想過用同心蠱,我且暫時信了你。」

    宋缺臉上露出笑意。

    任文萱低聲起來:「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這是她一時衝動說出來的,可是一說出來就後悔了。

    不過,聽到她的話的宋缺卻慎重的點了點頭。

    任文萱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樣子,毫無任何心機的去抱他。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想,還是暫且信他一次。

    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但是她想嘗試一下。

    如果她和他都未曾變的話,那麼過去一切都煙消雲散,好好過日子。

    如果他們兩個有一個人變了,那時候再說。

    「宋郎,你說我們的女兒叫什麼名字為好?」

    宋缺的心不由一軟,不管怎麼樣,他對這個孩子期待很大,也曾多次想過女兒長得怎麼樣,像他還是像阿萱,甚至想到將來要給女兒找個什麼樣的女婿。

    「太陰星君諱姮,姮娥修為高深,才貌禮儀均為女仙之首,願女如她一般,可好?」宋缺低聲說道。

    月神姮娥,就是嫦娥,在這個能夠破碎虛空、且上古有著仙人的時空,姮娥是天帝帝俊和常曦之女,身份尊貴,修為高深,而且美貌多才。

    早在商周春秋,就只有尊貴王姬(王女)才能用此名。

    至於任文萱在後世聽的嫦娥偷盜奔月一事,在這裡並未出現。

    就算出現,任文萱也覺得嫦娥沒什麼不對。

    后羿是國君,再寵愛嫦娥,嫦娥也只是他後宮一員,能有機會成仙,對自己好一點又有何不可。

    至於後來寫嫦娥後悔,不都是男子執筆,就像諸多話本一樣,天天期望著身份尊貴的姑娘對窮書生一見傾心,並不離不棄地隨之私奔。

    嫦娥是否後悔,任文萱不知道,但是真如神話故事所眼,她偷靈藥那一刻決心飛昇那日是絕對不會後悔。

    姮字在這個世界寓意好,在任文萱看來,也覺得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

    「你想了多久?」任文萱問道。

    宋缺笑道:「從知道你有妊的時候就一直在想,最後圈了這個名字,心憂你不喜,我還留了幾個備用。」

    任文萱心裡頭滿意,卻戲謔地說道:「你那般固執,還會違背規矩讓我起名?」

    宋缺也曾想過自己取名,可是知曉阿萱是什麼性子,他就覺得如果真那樣做了,估計討不了好,所以……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變相的妥協。

    「我取你選,這才公平不是嗎?」他道。

    任文萱抓住了他的領子,說道:「你要總是這般公平才好。」

    宋缺奇怪地看她,為什麼是總是?

    任文萱笑道:「以後你再訓我看看?若是凶了,我可不依。」

    宋缺不記得自己訓過,就阿萱的性子,他不覺得自己會去訓她。

    任文萱見狀,微微一歎,這人很不好呢?明明訓過自己,還不記得!

    怕是不記得的原因是他不曾認為那是訓人。

    任文萱突然覺得,就算放開了心思和他過日子,但是很多事情都需要磨合。

    否則,她和他勢必會經常吵架。

    似乎什麼地方她都可以找出和他吵的地方,吵得多了,他是否會變心意?如果從來沒有遇見過宋缺該有多好,想必她現在自由自在地修煉,想著解決石之軒的辦法。

    自從這日起,任文萱和宋缺就過上了平靜的日子。

    中間偶爾有爭吵,卻都相安無事。

    兩個半月後,十月初二那日,天氣晴朗。

    任文萱在陣痛了四個時辰後,生下了宋閥嫡長女宋姮。

    孩子被被抱出來的時候,宋缺快抓出血的手緩緩放下,面對婆子恭賀,他的眼睛很專注地看向她懷中的孩子。

    「大兄……」宋智摩拳擦掌,很像抱新出爐的侄女。

    不過宋缺注定不會讓他立即實現,他十分青澀地將孩子抱在手裡,看到通紅的孩子,他的心跳得很快。

    尊父者,抱孫不抱子,宋缺這一次無疑沒有做到。

    如果說宋缺是將大劇的喜悅和激動掩藏在表情之下,那麼宋智就已經喜於形色。

    孩子明明看不出什麼來,他就激動地喊侄女和大兄一模一樣,不過後來宋姮張開後,還真如宋智所說,和宋缺有五分相似。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