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章 腐屍 文 / 燭陽
我身子往後退開了一些,撞在河床上,這顆已經腐爛的頭顱在水中浮著,煞是嚇人,正在這時候,突見河中水波一蕩,一個漩渦慢慢從河中央形成,水波從中央捲過來,這一具殘屍馬上就被捲著朝漩渦裡面落進去了,可還沒被捲進去,我只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就從漩渦裡面露出一角來,我仔細看了,竟是一口黑沉沉的棺木。
然後石頭從木棺的一側露出身子來,他剛想和我說什麼,可是卻猛地看到水中飄著的殘屍,然後這具殘屍就從漩渦裡捲了進去,石頭扶著木棺看著發了一陣呆,然後才朝我揮手道:「小四,這下面是被這口棺木堵住了。」
石頭示意我也游過去,雖然我有些忌憚落進去的殘屍,可是現在時間緊急,也不是較真的時候,我直起身子,這才想起這殘屍的一直手臂還牢牢抓在我胳膊上。
我不禁甩了甩手,這回倒是很輕鬆地就將這隻手臂甩開了去,它「啪」一聲落盡河裡,然後也跟著漩渦捲進去。
我小心翼翼地也來到木棺旁,扶住木棺,石頭說這木棺的一頭被漩渦緊緊地吸著,看樣子是拉不上來了,他說下面似乎是一個比較寬敞的地方,用了許多碎石阻著,他從碎石中找出了這口木棺,而下面碎石已經塌陷了一個口子。
正說著,我突然感到腳下一陣不穩,扶著的木棺也突然往河底一沉,我沒了可支撐的東西,就從漩渦裡捲了進去,整個身子以迅雷掩耳之勢落進河裡。
這事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以致於我還根本來不及閉氣就已經被捲進了河底,而且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捲著往河底的窟窿里拉進去,然後我感覺我的身子就懸在了空中,伴著落下來的水流落了一陣,接著就一起落進了另一潭水中。
再次落進水裡,身邊那巨大的力量突然消失,只是從這麼高的地方落下來,身子即便是撞在水上,也是一陣生疼,我掙扎著從水裡浮起來,這時候我已經連嗆了好幾口水,頭有些暈沉沉地,可是才剛從水裡浮起來,卻就看見剛剛那殘屍的頭顱局飄在我身邊,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和我大眼對小眼,看得我面面相覷。
我慌忙往後退開了一些,然後水潭裡再次冒起來一個人,是石頭,我這才注意到,那一口木棺也落了下來,就在我們不遠處。
石頭朝我游過來,問我說:「小四,你沒事吧。」
我說:「沒事!」
我於是不再去管這具殘屍,石頭已經到了木棺旁,他推著木棺往岸邊靠,我見了也幫著他推,岸邊是一個石灘,說是岸邊,卻更像是一條小溪,地勢很低,因為西拉木倫河的地下河水灌進來的緣故,水流簌簌地在朝著下面流下去,我看得出,這並不是小溪,而是一條往下面去的路。
木棺靠到岸邊,石頭將匕首沿著棺蓋與棺身的縫隙劃了一圈,然後很是輕鬆地就掀開了木棺。
在他掀木棺之前,他讓我離遠一些,我看見他掀棺蓋的時候也是將頭別到身後,然後雙手猛地將棺蓋掀起,同時身子已經往後退開了好幾步。
在棺蓋被掀開的同時,我看見一股黃煙從木棺裡面騰出來,我和石頭站在安全的地方看著,直到黃煙都已經飄散了我們這才來到木棺旁,只是看了一眼,我就覺得胃中一陣翻騰,木棺裡面的這一具屍體通體都被浸在黑色的腐屍水中,整個人也早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了,剛剛那黃色的煙霧,大約就是腐屍氣。
有腐屍氣?!
我猛地一驚,通常有腐屍氣說明屍體就有屍變的預兆,我多看了一眼這木棺裡的屍體,發現它那正在腐爛的眼球似乎動了動。
我順著再去看它的手,如果說剛剛我還不是太確定,那麼看到他的手的時候,我已經可以確定了,他放在胸口的手指甲已經變得烏黑一片,正是屍變前的徵兆。
就在這時候,我只看見石頭突然手一揚,我只見他的手伸入到木棺之中,也不見他怎麼動,然後我就看見這屍體的頭已經被石頭整個地切了下來。
石頭收起匕首,即便是在這般的腐屍之中,石頭的匕首上都未沾上任何的腐屍或者腐屍水,這一把鋒利的匕首泛著陰森的寒光,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是一件難得的寶貝,這也更加確定,這把匕首就是我弄丟的那一把,絕不是石頭臨時找來充數的。
石頭將匕首收起來,然後說道:「小四我們走吧,估計這就是下去的路了。」
我回頭看一眼這裡面的屍體,雖然心裡有疑惑,但也顧不得這麼多,我走出去幾步,石頭邊走邊和我說:「剛剛的這具腐屍就是這裡的守墓人,你看見她的手腕沒有,戴著透明的石鐲子,和玉璧裡面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我還真沒注意,可是石頭繼續說道:「你可知道,守墓人是不會死的,最起碼只要他們不離開自己被圈定的範圍就不會有事,而這個守墓人很顯然是在無啟古城坍塌之後才被放在那個窟窿裡面的,也就是說,這裡發生了很重大的變故,可能就是在無啟古城塌陷的時候,而這場變故已經足可以將守墓人殺死,也就是說,這裡的時間變得對等了,剛剛守墓人的屍體,就是因為時間的迅速累積在守墓人身上瞬間加劇的結果,她甚至都還沒有死可是身體就已經腐爛了。」
原來剛剛的並不是屍變,而是她本來就還活著,這又是一種怎樣的奇異景象,時間的迅速累積,這難道也是禹所積的一種力量?
石頭解釋說:「她一直被禹所積的力量屏蔽在時間之外,現在這力量消失了,她所處的地方和外面的時間同步,那麼也就是說,她曾經逃避的時間瞬間聚集到她身上,她的身體承受不住這樣久遠時間的積累,於是體內的循環加劇,新陳代謝加快,肉身迅速腐爛,我看她的腐爛程度,時間段上應該就和我們發現她的時間相差無幾,也就是說,我們在裡面做的某個動作,很可能已經破壞了這裡的時間,就是引起她身體腐爛的原因。
是我們引起的?我回憶著一路上的舉動,一路上我們並沒有做什麼事情,那會是什麼事能夠引起這麼大的響動?我猛地想起食人花,難道是因為我們殺死了那一朵食人花?
石頭說現在他也說不清楚,但我覺得應該**不離十,如果這裡的時間已經被改變了的話,那麼是不是說,這裡的禹所積的力量正在失去它原本的效力,想到這裡的時候,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再往下卻已經不敢再想下去,因為我覺得女媧墓裡可能已經真的發生了巨大的變故,很可能是我們根本無法預測的變故。
也許石頭也已經想到了這一層,我只覺得他走路的步伐變得十分迅速,像是在趕時間一樣,這往下去的路漸漸已經繞到了無啟古城塌陷的石壁上,順著通道的流水也簌簌地從這裡落向山崖下面,和從山崖頂落下來的我西拉木倫河河水匯成一股。
我抬頭看了看頭頂,這裡距離山崖頂部應該有一二十米的距離,我想這裡的設計當真很是巧妙,如果真的要從上面下來的話,那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和石頭順著這一條盤旋的道路往死亡谷深淵下去,漸漸地我們已經接近那一片白霧,我隱約記得石頭說這霧是有毒的,可是現在石頭幾乎沒做任何防備就在往下面衝。
我問起原因,石頭卻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你的血就是最毒的東西,你可知道剛剛那斷臂上滿是屍毒,如果你怕毒,現在估計早已經變成活粽子了。」
石頭這一番話說得我暗暗心驚,同時也覺得就是那麼一回事,我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功效,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是因為左手心的這個圖案。
可是我在想石頭為什麼也不怕,然後猛地想到在石頭手背上我看到過的和我左手心一模一樣的那個圖案,心想,難道石頭也是和我一樣的。
進入到白霧之中後,果真如石頭所說,這霧半點作用也不起,只是因為大霧瀰漫,前面的路看不分明,這樣大的霧,可見度很低。
石頭則提醒我注意著些,別失足掉下去了,雖然我覺得石頭的擔心有些多餘,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於是更加警惕了些。
這樣一路下去還算相安無事,這下面果真如我所想,大約有一公里這麼深,而且山路難走,我們走了大約有兩三個小時才到了平坦的地面上。
而這下面卻與我所想的很不同,因為到了下面之後,我根本看不見任何的東西,因為這下面是更濃的大霧,可見度甚至都不到一米。
不知道怎麼的,來到這裡的時候,我有一種來到了迷失之地的錯覺,我甩甩頭,將這種相似感從大腦裡拋出去,往前面走了幾步,只見一棵棵巨樹隱沒在濃霧之中,我看不分明,但是看著它烏黑的樹幹,心想這大概是不死樹無疑了,這裡應該就是一片不死樹森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