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陰謀？陽謀？（三） 文 / 煙嵐
今天是平常的一天，焉耆石化的員工依然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唯一有些不同的是總部大廈的最頂層，因為董事局會議今天就在這裡召開。相關的董事都已經到了，會議室裡做滿了人，但會議仍未開始，因為關鍵的人還沒來。
會議室裡董事們無聊的議論著這幾天的新聞，哪個女星又懷孕了，哪個區的區長*了，但更多的是在聊那架失蹤的航班。
「就那麼沒了！」一個胖董事在口水橫飛的說著。雖然他說的大家也都從各種渠道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架不住胖子口才好，旁邊諸人聽的竟然津津有味。
「有說被劫持的，有說進入了黑洞的，更有猜測說，航班失蹤與那個天啟殿有關。」胖子的花邊引來更多的關注。
「這幾天新聞裡滾動的全是這個消息。不但是焉耆，在e國那邊也成了關注的焦點了。」旁邊一個年輕的女董事插話說到：「唉，揪心啊。新聞裡，很多乘客家屬看著都快要崩潰了。還有，網上那段視頻，也被電視播出來，看著讓人直想掉淚。」
「哪段視頻？」旁邊有感興趣的問。
「就是那段塔台呼叫yq171的視頻那。中午回去看吧，每次相關新聞後都會有這一段的。」
「別費勁了，看這個。」有人敲著筆記本，從網上找到了那段已經吊起很多人胃口的視頻。
「投出來，投出來。」起哄的人總是不會少。
於是，會議室的大屏幕上便出現了一架航行中的飛機特寫，飛機的標號赫然就是yq171！
畫面一轉，e國紐蘭堡機場塔台的外景出現在人們的眼前，在飛機呼嘯飛行的背景聲裡，一個男性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傳了出來：
「yq171,yq171，管制塔台向你呼叫，管制塔台向你呼叫，管制塔台希望看到你……
如果聽到請回答，請保持現有高度直飛機場。
放心！我們已為你了直飛，其它好心機組也會配合避讓的……大家都很願意讓你們第一落地。
目前紐蘭堡地面溫度5度。有點冷，下機時穿厚點……
記得抱抱來接你們的親友，他們很愛很愛你們……真的好愛，好愛！
他們愛你們，我們愛你們……
yq171,yq171，管制塔台向你呼叫，管制塔台向你呼叫，管制塔台希望看到你……」
會議室內靜了下來，那個年輕的女董事又開始拿手絹擦眼淚了……
就在會議室裡的人沉浸在剛才那段視頻時，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在幾個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劉副董和何齊走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兩個年輕人。重量級人物到了，全場為之一肅……
「那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是誰啊？」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小董事問著旁邊的人。
「陳英達的兒子和女兒，陳凡、陳曦。」
「哦……」小董事恍然大悟。其實，剛才會議室裡的各種八卦，都在刻意避諱著一個話題。那就是陳英達遭刺殺的事情。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兩個年輕人，眾人終於知道，今天的重要人物不只是何、劉兩位副總。
何齊進會議室以後，並沒有馬上落座，而是轉頭跟陳凡兩兄妹說道：「陳凡，陳曦，我給你們介紹幾個人。」
「這是李饒，李伯伯。」
「李老，這是英達的兒子、女兒，陳凡和陳曦，您老還記得嗎？在他們小時候，您還帶著他們玩過呢。」
一個老頭站了起來，一手握著陳凡一手拉著陳曦：「小凡啊，你也來了……小曦，都這麼大了？！唉，好長時間沒見到你們了。你爸爸總說……」說到這，老頭竟然掉下淚來。
「李伯伯……」陳凡的眼圈也紅了，陳曦在旁邊依然面無表情。
寒暄了幾句，何齊又來到了那個胖子身邊；
「這是耿偉。你父親的老部下。」何齊介紹說。
「陳凡，陳曦……唉，不tmd說了，陳董的事真讓人憋屈。要是讓我抓住那個傢伙，我tmd……」耿偉說著說著還真動起火來。
陳凡皺眉，旁邊的陳曦倒是伸出了手和胖子握了握說了聲：「偉哥……」
幾個重要人物介紹完畢，何齊便坐在了會議桌的首席上，看著劉副董很不情願的坐在了側面，何齊伸手指著靠著他旁邊的另外兩個座位說：「陳凡，陳曦，你們坐這兒來。」
見陳凡，陳曦落了座，何齊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先聲奪人，何齊以陳凡、陳曦長輩的身份介紹了在座的董事，但在他心裡多少有些沒底。昨晚，他去了陳英達的家，陳曦仍然是面無表情，魂不守舍的樣子。可之後跟陳凡的交談並不很順利，畢竟殺死父親的就是敘伊人，而現在又要陳凡同意繼續保持與敘伊的同盟，這真的很難。
何齊從公司業績、到國家安全，再到國際經濟金融穩定，將所有能夠說的理由都說了一遍。直到最後，陳凡才說了一句：「何叔，讓我考慮考慮吧。」
從回憶中緩過神來，何齊面向會場開始自己想好的步驟：「我想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陳董大前天在咖啡廳裡遭到歹徒刺殺，不幸遇難了。我提議，所有在場的人集體起立默哀一分鐘，對陳董事長的不幸遇害表示哀悼。」說著，何齊首先起身站了起來。會場上眾人也隨著站起身來，或真誠，或虛假，或無奈的悲情著。
「大家請坐吧。」何齊先讓陳凡兄妹坐下，然後又跟眾
人說道。
「今天請大家來，一是通知大家，陳董的追悼儀式在明天上午舉行，屆時大家可以前去悼念；再一個就是，就在剛才，在我和劉副總的見證下，陳董事長在焉耆石化的股份已經分別過繼給了陳董的公子和千金。過繼之後，陳董公子陳凡擁有了陳董一半的股份；而另一半則由陳總的千金，陳曦小姐擁有。」
「關於今後董事長的人選，我和劉副董已經交換了意見。由於陳董的股份變更後，陳凡和陳曦仍占公司股份十分重大的比例；所以關於後任董事長的人選，我和劉董事長已達成了共識，待下一次會議時，再進行投票表決。」
何齊頓了頓，心裡想著，後面將是今天會議的重頭戲了。那件事討論的結果將是風向標，這個風向標將決定了誰會是焉耆石化今後的掌舵人。
「今天會議的另一個議題是，與敘伊石油公司的戰略聯盟問題。前天，由劉副總提議，幾位董事支持，建議終止與敘伊方面的聯盟關係，並加大現有石油產量。劉副總，您說說吧？」
旁邊一言不發的劉副總看到何齊將球踢到了自己腳下，心裡暗想：「想把今天的會議當成你個人的登台秀嗎？」
「正如剛才何副董提到的，就在前天，我和幾位董事提出了關於終止敘伊方面戰略合作的提議。」
劉副董看了看對面坐著的陳凡兄妹繼續道：「陳董的事情，大家已經都看到了。敘伊人的凶殘歷歷在目。在我去看陳董遺體時，陳董額頭的彈孔還在滲著鮮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難道還要和這樣的人去做什麼戰略聯盟嗎？！
陳董上次在與敘伊簽署聯盟後就曾跟我們幾個說過，這個聯盟僅僅只是從大局考慮的權宜之計！完全是為了應對現有世界石油市場的緊急局勢；陳董當時還提醒我們說，一旦國際石油市場趨於穩定，敘伊方面肯定會第一個撕毀協議，首先開打價格戰，讓我們焉耆石化再次陷入被動挨打，窮於應對的局面。」
「陳董的言猶在耳；可是……」劉副總說到這兒頓了頓，看了看全體參會人員「我們焉耆石化，不但銷售石油，還有很大一部分業務來自於石油衍生品。在加大石油生產後，石油價格雖然會有所下降，我們會在石油出口方面受到一定損失；但同時，我們相關的石油加工產品也會因此降低了成本，損失並不會太大；而敘伊就不一樣了，他們的產品只有石油！我個人認為，不論從個人感情和公司長遠發展角度考慮，我們都應該全面停止與敘伊方面的合作。打狼不死必被咬！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希望大家能夠做出各自應有的判斷。」
一大段話下來，何齊開始有點後悔自己讓對手有了如此好的機會去煽動在場的人。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自己帶著表達完就投票好了。
對手不但將此事從公司利益上進行了很好的闡述，甚至還夾槍帶棒的摻進了陳英達被刺殺後的慘狀，這明擺著是在激起陳凡兄妹的憤怒。想到這兒，何齊覺得自己不得不再說點什麼了。
「關於與敘伊石油合作的事，我也想說兩句。是的，陳董是被敘伊激進組織刺殺的，但敘伊激進組織能代表所有敘伊人民嗎？」
「前兩天，在京都，舉行了今年的世界財富論壇，我想大家也都從新聞裡知道了。在論壇的最後環節中，焉耆聯邦總統於世傑做了一個簡短的發言，可這個發言卻震動了整個世界！
世傑總統的發言其實很短，聽眾更多的時間是在看兩幅圖片。我後來也看了，然後把這兩張照片存在了我的電腦裡……封秘書。」何齊扭頭叫著自己的秘書。
那兩張敘伊兒童和老人的照片出現在了投影屏上。不出何齊所料，在場的人都被這兩張畫面深深的震撼了。
「世傑總統在發言中說，這兩張照片是焉耆著名記者在敘伊拍攝的畫面。大家看到了嗎？那只盯著嬰兒的禿鷹，和那位老人空洞的眼神！」」我很欣賞世傑總統在形容這兩張照片時所用到的詞語：這是人間嗎？不，這是地獄！」
「我們都知道，敘伊大面積國土是沙漠，國家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是石油！近來，隨著e國貨幣不斷升值，國際石油價格大幅下跌。本來硬通貨升值，會使大宗商品價格降低是正常的事。可是，如此瘋狂的暴跌，還正常嗎？！『連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有人在打敘伊石油的主意！』，這是陳董生前的原話！其目標就是要擠兌敘伊十分脆弱的經濟，並在敘伊經濟最終崩潰時，巧取豪奪敘伊的石油資源！天大的陰謀啊！！！
一旦這樣的陰謀得逞，敘伊人民，無數像那照片上的兒童和老人一樣的老人孩子必將墮入真正的地獄，而且永不超生！」說道這，何齊頓了頓，然後才接著說道：」再從我們集團角度考慮，我承認剛才劉副董說的話，一旦石油市場趨於穩定，敘伊方面很有可能撕毀協議，我們和敘伊石油之間的征戰可能還會再起。
可是，我們做個假設，一旦剛才我說的那個陰謀得逞，一旦敘伊石油資源落入諸如e國的金融寡頭手裡，以其貪婪成性的本性，他們會立刻控制世界石油價格，並且會很快進入石油衍生品市場！到那時，不但我們的石油業務會陷入絕境，就連我們的衍生產品也將受到致命的打擊。
這是我們在座各位想看到的嗎？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陳董才會在明知道敘伊方面有可能反覆的情況下，依然同意了雙方的合作！……
說的有點多了，最後，我想用世傑總統的話結束我的發言：天堂與地獄，這是個問題。生存與死亡，合作與對抗，也是。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能在追逐自身利益和目標時，些許顧及一點別人的利益，那麼這個世界將會少一些地獄，多一些天堂！」
何齊停了下來，眼光掃過現場。現場的反應讓他
十分滿意，於是何齊決定趁熱打鐵：
「下面開始投票吧……依據集團運營規程，以每位董事所佔股份比例加權計票。馮秘書，你負責計票。就從我開始吧，以順時針依次投票。我同意繼續保持集團同敘伊石油的合作關係！」
「我不同意。」旁邊的劉副董沒有任何停頓便直接說道。
會場中，眾人開始依次報出著自己的選擇。隨著投票的進行，何齊開始緊張起來，而且這緊張中帶有更多的不解和憤怒！很多平時對自己尊敬有加，言聽計從的董事居然投了反對票！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在何齊的憤怒和不解中，投票接近了尾聲。除了胖子和陳凡兄妹，在場的所有人都已投了票，結果讓何齊大跌眼鏡，即使胖子和陳曦支持自己，如果陳凡投出反對票，支持自己的票數也已不夠！
「難道會輸？！」何齊很難想到今天的投標結果會是這樣。
就在何齊這樣想著，胖子也投出了票：「我投贊成票，我支持何副總的意見。」
隨著胖子投票結束，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兩個年輕男女身上。這兩個年輕人繼承了陳英達所持的40%股份，他們的選擇將決定今天的最終結果。
在眾人的眼光中，陳凡沉默不語。陳凡不斷變換的臉色，更讓何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在場的人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之聲。然後，眾人終於等到了陳凡的抉擇。
「我和陳曦，投……贊成票！」
場內傳出一陣唏噓聲，坐在主持席位上的何齊望著陳凡，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
「贏了！終於贏了！」何齊心中狂喜無比，以至於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就在何齊準備讓秘書宣佈結果時，他突然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我不用你代表，我會自己投的。」
有點驚訝地看著陳曦，陳凡苦笑，心裡想著，自己這個妹妹果然還是孩子氣盛，偏要自己行使投票權。何齊笑著望了下陳曦對陳凡說：「是啊，陳凡，陳曦也是大人了。她應該自己來投的。陳曦，來投吧。」
望著陳凡的苦笑和何齊鼓勵，陳曦也笑了，接著她平靜而隨便的說道：
「我投反對票……」
東湖市焉耆石化總部大樓的頂層會議室內，一個女孩清麗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我投反對票！」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搞呆了！
「陳曦，這不是開玩笑！」陳凡有些惱怒於自己這個妹妹的胡鬧。
陳曦望了一眼身旁的陳凡：「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接著陳曦轉過頭望向主持座位上的何齊：
「何伯伯，我已經繼承了老陳的一半股份，對嗎？」
完全被搞暈的何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麼，我現在可以投票了？」陳曦依然平靜的望著何齊。
何齊再次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陳曦微微一笑：
「我投反對票！……」
一笑過後，陳曦臉上竟浮現出只有陳英達才具有的那種殺伐之氣：」關於是否同意繼續與敘伊石油的戰略合作，
我的選擇是……
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