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1.第361章 下台之階 文 / 顏小笠

    蘇茫在蘇老夫人面前滿口答應不再追究蘇藻的罪行，是因為他並不知道蘇藻已經被判了秋後處斬了。當他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在自己的書房之中走來走去，轉了數十圈之後，蘇茫握緊拳頭，決定進宮覲見商離，請他收回成命。

    蘇茫覺得，若是蘇藻會被處死的消息傳到蘇老夫人耳中，蘇老夫人只怕也活不成了。

    很快，在御書房之中批閱奏折的商離便看到李存進來通報，說蘇茫求見。

    商離一笑，低頭看著靠著自己小憩的蘇清煙道：「蘇茫來了，你要迴避一下麼？」

    蘇清煙一動不動，依然靠著商離的肩膀閉目養神：「你們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麼？上次管霓裳來告狀，你在裝睡，這一次就不能換我裝睡麼？」

    商離淡笑了起來：「自然可以，煙兒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蘇清煙聞言，伸手摟在商離的腰際，嘴角帶著一絲暖暖的笑意。

    李存很快便將蘇茫帶了進來。

    蘇茫站在御書房的中，微微抬頭，看到蘇清煙正靠著商離，彷彿已經進入了夢鄉。而商離在批閱奏折的時候，動作極盡溫柔，甚至連眼神都柔和得不可思議，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神情都可以解讀為對蘇清煙的寵愛。

    蘇茫震驚不已，宮中一直傳言蘇清煙失寵了，可是如今在他眼前的，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的。是哪裡出錯了麼？

    「參見陛下……」蘇茫收回自己思緒，朝著商離道。

    「免禮。蘇愛卿，老夫人如何了？」商離放下手中的奏折，看著蘇茫，淡淡地問道。

    「勞陛下記掛，家母已經無大礙的，只是大夫吩咐不可受到刺激。」蘇茫想了想，開口如實地道。

    「無大礙便好。」商離點頭道。

    蘇茫聞言，沉默了起來。商離沒有問他為何進宮求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陛下，小七她……」目光再次落在蘇清煙身上，蘇茫小心翼翼地問道。

    「煙兒只是睡著了。」商離側頭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一臉寵溺地道。

    蘇茫點點頭，隨後鼓起勇氣，開口道：「陛下，不瞞您說，此次臣進宮，是有事相求。」

    商離自然知道蘇茫想求什麼，他方才故意不問他進宮有何事，便是看他可以忍到何時，沒想到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丞相有事便直說。」商離望向蘇茫，語氣溫和。

    「臣請陛下收回成命，饒恕蘇藻之罪，不要對他判處秋後處斬。」蘇茫跪下，堅定地道。

    「如此說來，丞相進宮是為了給蘇藻求情的？」商離把玩著手中的奏折，一臉玩味地看著蘇茫。

    蘇茫連連點頭：「是的，求陛下收回成命。」

    商離勾起嘴角，道：「你也說了，這是成命。既然是成命，還如何收回？已經昭告天下了，你讓朕如何反悔？」

    蘇茫表情一滯，沒想到商離會這樣說。

    「陛下，家母病重，不能受到刺激，否則性命堪憂呀。若是讓家母知道舍弟會被處斬，那麼必定會引發家母的心疾，若是家母有個三長兩短，那麼便是臣的不是了，請陛下體恤。」不得已，蘇茫只能硬著頭皮道。

    商離臉色變得鄭重了起來，彷彿是在思考蘇茫的話。

    蘇茫沒有得到商離的回答，一直戰戰兢兢地跪著，不敢站起來。

    商離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道：「丞相所言極是，本朝也是以孝治天下的，朕自然願意體恤丞相的孝心。只是，朕作為一國之君，也不能言而無信，若是朕言而無信的話，又怎麼能服眾呢？朕不是不想放過蘇藻，而是，朕需要一個下台階，丞相可明白？」

    蘇茫想了想，也知道商離不能說反悔便反悔，總需要一些借口的，於是點頭道：「臣明白。只是不知道陛下要臣怎麼做？請陛下明示。」

    商離佯裝思考片刻，道：「若是丞相可以上書辭去丞相一職，即便蘇家的門生勸說，也絲毫不動搖。朕自然便能夠以你已經不是丞相，蘇藻的事情屬於蘇家內部的事情，理應由蘇家內部解決為由，將蘇藻歸還蘇家，全憑蘇家處置。」

    商離本不想對付蘇家的，然而，那天蘇清煙在他面前哭泣的情形歷歷在目。蘇茫既然讓他的煙兒哭泣，他便不會讓蘇茫過的舒心。

    蘇家門生眾多，若是商離直接免去蘇茫的官職，削減蘇家權勢，勢必會遭到蘇家門生的反對。但是若是由蘇茫提出辭去丞相之職，那麼一切就不一樣了。

    蘇茫聞言，微微一驚，他知道，商離這樣擺明了是要削減蘇家勢力了。甚至是，要將蘇家連根拔起了。

    「陛下……」

    蘇茫想開口向商離求情，但是尚未來得及訴說，便被商離打斷了。

    「蘇愛卿想來也是明理之人，朕言盡於此，到底怎麼做，還望蘇愛卿好好衡量再做決定。對了，這件事蘇愛卿最好還是不要讓煙兒知道吧，不然的話，朕便當今天蘇愛卿沒有來過。」

    蘇茫微微張嘴，再也說不出話來。商離最後一句話，無疑是告訴他，若是他因為這件事去找蘇清煙說情的話，那麼蘇藻便一定會將蘇藻依律處決的。

    蘇茫垂下頭，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想來蘇愛卿一時半會也沒法做出決定了的，那麼不如便先行離去，等做出了決定，再前來見朕吧。」商離掃了一眼蘇茫，隨後朝著一旁的李存道，「李存，送丞相出去。」

    李存聞言，連忙答應，走到蘇茫身邊低聲道：「丞相，請吧。」

    蘇茫微微一怔，最後不得已，只能跟著李存離開了。

    直到蘇茫走遠，蘇清煙才離開了商離的肩膀，坐直了身子。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呀。」蘇清煙看著商離，瞭然地道。

    昨天她好奇商離明知道蘇疏桐出宮會讓蘇茫不追究蘇藻的罪過，為什麼還讓蘇疏桐出宮。原來一開始商離便打算利用這一點逼蘇茫辭官。

    「如何？這一場戲，可看得盡興？」商離側頭看向蘇清煙，淡笑著問道。

    「腹黑。」蘇清煙瞪了一眼商離，丟給他一個評價。

    商離淡淡一笑，道：「這能夠怪我麼？要怪就怪蘇茫，平白惹你傷心。敢惹我的煙兒傷心，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自覺性。本來我就有意收拾蘇家了，他還敢這樣做，豈不是堅定了我收拾蘇家的決心。只是，煙兒居然說我腹黑，讓我好傷心。」

    商離說到最後，臉上顯示出一種可憐兮兮的表情來。

    蘇清煙一笑，伸手緊緊抱著商離，低聲道：「我喜歡腹黑的。」

    「真的？」商離挑眉問道。

    「嗯，特別是腹黑的商離。」蘇清煙十分認真地點點頭。

    蘇清煙這句話成功地取悅了商離：「果然是我的煙兒。」

    蘇清煙一笑，繼續問道：「你覺得父親會怎麼選擇？」

    其實蘇清煙還是希望蘇茫可以離開官場，過一些富貴清閒的生活。商離既然下定決定要開展科舉考試，就表明他有網羅天下能人志士的決心。當然，大家族之中的一些能人，商離肯定還會繼續用的。但是一些尸位素餐的，即必須退位讓賢了。

    商離沒有提出要取消蘇茫的爵位，便表示他依然願意保蘇家富貴平安。這已經是商離最大的讓步了。

    「我想，他一定會選擇辭官的。雖然蘇茫當父親不怎麼合格，但是當兒子，還是很合格的。」商離十分自信地道。

    蘇清煙點點頭，表示同意。

    ……

    這二天，蘇疏桐便回宮了。

    徐媛媛聽說蘇疏桐回宮了，便連忙去見了她。

    「蘇姐姐，昨日令尊已經被判秋後處斬了。難道蘇姐姐的法子不湊效麼？」徐媛媛有些擔心地道。

    蘇疏桐得意一笑，道：「有我出馬，又怎麼會不湊效呢？昨天傍晚，我伯父已經進宮見了陛下了，想來就是請陛下收回成命的。我伯父既然進宮求陛下了，只要家父還沒有被處斬，就一定能救下來的。」

    徐媛媛點點頭：「蘇姐姐果然厲害，竟然可以讓令伯父不計前嫌，果然了不起。不知道蘇姐姐是怎做到的？」

    徐媛媛本來還擔心蘇茫會敵視蘇疏桐，讓蘇疏桐在宮中徹底失勢，最後讓她在宮中孤獨無援呢，沒法對付蘇清煙呢。現在看來，倒是她白擔心了。

    「徐妹妹過獎了，我只是知道我伯父的軟肋罷了。我先是在祖母耳旁說了些關於我父親的事情，我祖母耳根子軟，只需要稍稍勸說，便會希望我父親活著。後來，我在給我祖母的茶中，加了一些讓人忽然暈厥的藥。並且買通了大夫，讓大夫按照我說的告訴伯父。我祖母醒來，果然便為我父親求情了，伯父是最孝順的，生怕祖母因為我父親被處斬而有個三長兩短，便巴巴地進宮求陛下收回成命了。」

    蘇疏桐心中得意，覺得所有的人都在她算計之中，於是倒沒有避嫌，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徐媛媛。

    只是蘇疏桐卻不知道，有一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雖然事事算計，卻不過是在為別人做嫁衣。

    徐媛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愧是蘇姐姐。只是不知道這結果如何。」

    「應該很快便有結果出來了。」蘇疏桐認為，今天早朝之後，便可以知道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