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6.第76章 鸚鵡學舌 文 / 顏小笠

    翌日，蘇清煙剛剛用過早飯，竹歸便匆匆過來，道：「姑娘，不好了，三公子在咱們院門口跪著呢。你快去看看吧！」

    「跪便跪吧，由他去。」蘇清煙知道蘇啟文跪到她院子門口，不過是讓她替朱氏求情。但是，她並不是可以以德報怨的人，特別在朱氏和蘇央柳、慕孤涵將自己的表妹害死之後，她不親手解決他們已經算是仁慈了，要她給朱氏求情，她做不到。

    竹歸見蘇清煙不願意去見蘇啟文，便下了樓閣。

    「蘇啟文至今還能在蘇府之中來去自如，可見蘇侯爺倒是一個寬厚的人。」商離笑道。

    「到底是二十多年的父子，只怕是心有不忍吧。不過這也是暫時的，這事到底關係道蘇家的聲譽，父親處理他是遲早的事情。就看父親什麼時候下定決心了。」

    蘇清煙腦海浮現蘇意重母親的資料。據顧策白的調查，蘇意重的母親便是因為一個涉及蘇家聲譽的莫須有的罪名，被蘇家一眾長老和蘇茫逼死的。大家族之人的重情重義，多半建立在不涉及家族利益的和家族榮譽的基礎上，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悲哀。

    商離察覺蘇清煙眼中泛著不易察覺的傷感，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不敢說我會做得比他們好，但是若真的有那麼一天，無論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我一定會選擇先傷害自己。你能相信我麼？」

    蘇清煙心中一動，心頭竟然沒來由地泛起一絲甜意。她明白這是他給她的承諾，他說，無論以後他們是什麼關係，他都願意選擇傷害自己來保護她。

    「我信你。」蘇清煙抿嘴片刻，堅定地道。她沒有想過，重生之後，她還會如此義無反顧的相信一個人。然而，此時的她卻是十分堅定相信商離。因為每每看到商離專注的眼神，她都會格外的安心。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就連爺爺、父母和哥哥都沒有給過她這般的感覺。她只希望，這一次她不會信錯人。

    「謝謝你！煙兒。」

    商離眼角溢滿笑意，直達眼底的笑意讓蘇清煙看著有些發愣。

    「真傻。」蘇清煙撇撇嘴，將商離之前給她的這個詞還給他。

    商離笑意更濃，眼睛還帶著絲絲的寵溺，眼神漸漸放遠，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

    「小時候，我常常會問大哥，什麼是愛情。大哥總會告訴我，當你遇到一個你願意對她好，而她也願意讓你對她好的人，那便是愛情了。」商離宛如自語地道。

    蘇清煙側頭看著商離，他每每回憶起他的大哥，眉眼之間都帶著讓她羨慕的柔和。

    「煙兒，如果我說，我想對你好，你願意接受我對你的好麼？」商離目光回轉，停在蘇清煙身上，認真地道。

    一開始見到她，商離只覺得她很特別，武功也很特別。後來，接觸久了，商離漸漸發現，她心底藏著不為人知的悲傷。或許從那天夜裡，在她房中，他看到了午夜夢迴，因無助和恐懼而哭泣的她，便願意對她好了。

    蘇清煙見問，愣住了。她很想回答願意，但是帶著血海深仇的她，不能任性。她還會成為皇家的媳婦，接掌辰王府。她還要為沈家上下報仇雪恨。

    蘇清煙朱唇微動，正要說話，卻被商離出言阻止了。

    「你不用立即告訴我答案，我可以等的，若你有一天願意了，再告訴我，可好？」商離聲音染上一絲沙啞，甚至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自信。

    蘇清煙抿嘴，久久不說話。隨後忽然道：「我還是去看一看蘇啟文吧。」說著，便匆匆離開。

    商離閉上眼，聽著蘇清煙倉促下樓的腳步聲，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是自己逼得太緊了麼？竟將她逼得落荒而逃了麼？

    樓閣下，蘇清煙倚著門框，漸漸平復自己的心緒。臉上露出一陣苦笑，此時的商離對她的影響有多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怕自己在樓閣上待下去，會答應他。

    她願意和他共進退，但是不能讓自己和他都陷入不必要的危險之中。若是拒絕成為辰王妃，不但會失去皇后、辰王府這些助力，甚至還會讓皇帝、皇后成為她的敵人。如今的她，如何和皇帝、皇后抗衡？即便她能，她也不願意讓商離陪她冒險。

    長長呼出一口氣之後，蘇清煙往院門外走去，既然都下來了，便去瞧一瞧蘇啟文吧。

    「七妹妹，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蘇啟文看到蘇清煙，驚喜地道，聲音帶著因為缺水造成的沙啞。

    「三哥，你別跪了，回去吧。」蘇清煙看到蘇啟文面色蒼白，淡淡地勸道。

    蘇啟文卻置若罔聞，只是哀求道：「七妹妹，你是父親最喜愛的孩子，請你向父親求求情，讓他饒了母親吧。」

    蘇清煙微微皺眉：「三哥，你可知道有多少次，母親和大姐想要陷害我？想要將我殺死？三哥，你可知道，我已經死過一次了？當初在湘王府，大姐自己服了毒藥，嫁禍於我，湘王殿下用鞭子打我，讓侍衛將我浸在水裡。那時候，我死過一次了，你可知道？後來的種種設計陷害，我便不一一告知三哥了。我不是以德報怨的人，三哥，你懂麼？」

    蘇啟文自然知道，這些事他自然全部都知道，但他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有做錯什麼。

    「你如今不是沒有死麼？母親和妹妹雖然陷害你，但是你依然還是活得好好的，不是麼？」蘇清煙側過臉去，看著蘇啟文，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是她錯了，她總以為蘇啟文好歹也是讀過書的人，應該是可以跟他講理的。但是，如見看來，這理是講不通了。

    「我活得好不好是我的事，難道我活得好，便要原諒她們的陷害？難道我活得好就要替她們求情？三哥，請你不要在這裡跪著了。這裡不歡迎你，或者說，整個蘇家都不歡迎你。若是你再再這裡鬧下去，我只能告訴父親，讓他將你趕出蘇府去了。」蘇清煙說完，轉身便離開。

    「蘇清煙，你還活得好好的，你手腳還健全著呢。母親和妹妹的陷害都沒有給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你為什麼這麼小氣，揪著母親的小錯不放？你為什麼不願意幫母親求情？」蘇啟文見蘇清煙要離開，失控地吼道。

    蘇清煙眼中泛起一絲怒氣，閉上眼片刻，才漸漸平息自己的情緒。沒人會知道表妹已經死了，被那幾個可恨的人害死的。而如今害死表妹的那些人，竟然絲毫悔意都沒有。

    「母親？誰是母親？一個嫁給父親，依然與外邊的男人生出兩個孩子的女人是我的母親？我怎麼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母親的？」蘇清煙本不想說這些話，但是蘇啟文的言語著實讓她不得不反擊。

    蘇啟文嘴唇動了動，總算沒了言語。囁嚅半響，訕訕地站起來，轉身離開了。

    蘇清煙深呼吸一口氣，也並不敢返回樓閣之上，而是直接返回自己的房中。那一隻綠色的鸚鵡依然乖巧地站在窗旁，見蘇清煙走過來，竟然發出了聲音來：「他到底想幹什麼……他到底想幹什麼……」

    蘇清煙一愣，隨後笑了起來。

    「我知道他想幹什麼，我想答應他，但是我不能，你說我該怎麼辦？」蘇清煙臉上凝著笑容，無奈地朝著那只鸚鵡問道。

    「答應他……答應他……」鸚鵡挑了其中三個字，不停地學舌。

    蘇清煙目光微凝，伸手將那鸚鵡的毛全部揉亂，道：「壞東西！」

    「壞東西……壞東西……」那鸚鵡又學了起來。蘇清煙聞言，自嘲地笑了起來，自己這是怎麼啦？竟然和一個不懂任何事的鳥計較起來了？

    不多時，竹歸敲響了蘇清煙的房門：「姑娘，你在裡面麼？言姑娘回來了，她找不到百靈，要過來問你。」

    蘇清煙將房門打開果然看到言青蘿和竹歸並肩站著。

    「禍水去哪裡了？你們正廳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居然沒有去湊熱鬧？」言青蘿見到蘇清煙，劈頭問道。

    「她回慕容山莊去了，慕容山莊可能發生了一些變故，不出意外，她會面臨一些很強大的敵人。」蘇清煙如實將事情告知言青蘿。

    言青蘿一邊咬著桃子一邊低頭沉思，片刻之後，道：「正好我離谷的時候師父讓我帶些東西去看望慕容莊主，我也該去一趟慕容山莊了。」

    言青蘿說完，將桃核一甩，正好落在花壇之中，隨後轉身往外邊走，口裡道：「幫我和商離告辭。」

    「哦。不過你方才說的大事是什麼？」蘇清煙無奈地搖頭，這些人都是行動派，說走就走，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慕滄舟到你家來了，據說要將朱氏和蘇啟文害了蕭綠漪，要將兩人抓回去審問！」言青蘿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院子外。

    朱氏和蘇啟文害了蕭綠漪？慕滄舟親自來抓人回去審問？蘇清煙眉頭皺起，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