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6.第66章 客棧竊聽 文 / 顏小笠

    慕許陽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一個陌生房間的床榻上。而房間窗旁正站著一個雪白長髮的藍衣女子。

    「你醒了？」

    慕許陽尚未完全回過神來，便有另外一個女子湊了過來開口問道。慕許陽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眼中跳躍著好奇光芒的女子，整個人愣住了，片刻之後，喃喃問道：「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他記得，蘇央柳將他騙到君山腳下，在他的飲水裡下了毒，最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然而，眼前的女子卻沒有回答慕許陽的問題，而是逕自問道：「怎麼樣？在知道自己心愛的人給自己下毒之後，是什麼感覺？有沒有覺得世界是那麼美好？有沒有覺得世界上的人，都是善良的？」

    慕許陽臉色瞬間漲紅，想來真是諷刺，前一天他還在慕孤涵面前說蘇央柳有多麼善良，而第二天，他就被那一個她認為善良的人毒殺了。

    「百靈姑娘，請你正常一點，一般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是應該覺得世界黑暗，世界上的人都不能再相信了麼？」此時站在窗戶旁的女子轉了頭來，朝著湊在慕許陽前面說話的百靈道。

    慕許陽看清那個女子的相貌之後，臉色更加紅得跟豬肝似得，因為這一名女子正是蘇清煙。

    方才看到那女子一頭白髮，他第一反應便是蘇清煙。但是他又覺得，肯定是這個一名女子救了他，而蘇清煙那個惡毒的女人是不可能救人的。

    然而，此時他卻清楚了看到這個女子正是蘇清煙。他認為善良的人給他下毒了，這是一種諷刺；而他認為惡毒的人卻救了他，這更是一種諷刺！

    百靈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道：「我說的不對麼？他本來就是認為蘇央柳善良的，當他中毒的那一刻，他會發現天下的人們都是善良的，因為蘇央柳那樣都是善良的。如此一來，他巨會覺得世界是美好的。這有錯麼？」

    「……」蘇清煙瞠目，這邏輯……好強大！

    「果然是全是會感覺世界是美好的。」良久，蘇清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聽著兩人的對話，慕許陽更覺羞愧不已。

    「是你救了我？」許久，慕許陽才鼓起勇氣，朝蘇清煙問道。

    蘇清煙臉色恢復冷淡，睨了慕許陽一眼，吐出兩個字：「不是。」

    慕許陽看著蘇清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喂喂喂，你眼中是不是只有蘇清煙呀？明明是本姑娘救了你，好不好？」百靈指著自己的鼻子，大聲道。

    慕許陽看向百靈，張開嘴，正要說謝謝，卻被繼續說話的百靈打斷了。

    「不過你也不用謝我，要不是蘇清煙不想你死，我才懶得理你呢。一個相信蘇央柳那種女人的白癡蠢貨，浪費我的藥。」

    蘇清煙驚訝地看著百靈，她從來沒有發現她竟然這麼會打擊人。

    慕許陽噤聲，拚命地咬著牙，一言不發。以前的他，若是聽到別人這樣說蘇央柳，肯定會衝上去和那個人理論一番。但是現在的他，半句了理論的話都說不出來，反而覺得滿嘴苦澀。

    慕許陽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開口道：「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們。雖然我不需要你們救。」

    蘇清煙嘲諷一笑：「不必。蘇央柳殺你，是因為我想要你死。但是後來我忽然有不想要你死了，所以我就讓百靈救了你。想讓一個人死便讓一個人死，想讓他活便讓一個人活著。這是我們惡毒的女人的權力。」

    懷疑地看向蘇清煙，慕許陽不相信她的話，她怎麼能說服蘇央柳出手殺自己呢？不可能！

    「不相信？」蘇清煙揚起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不相信也沒有關係，你馬上便會相信了。」

    蘇清煙說著，找到房間的一角，拉開了一扇假門，開啟了竊聽設計。他們如今所在的，正是一個客棧的天字一號房。這一個客棧是拂衣樓的產業，這天字一號房有可以竊聽其他房間的設計。只要打開竊聽設計隔壁房間的對話便會通過竹管子傳來。

    隔壁的房間原本很安靜，後來忽然傳來的敲門聲，再然後邊有人走過去開門。

    「湘王殿下，你可算來了！」

    聽到蘇央柳的聲音，慕許陽的臉色都變了。通過蘇央柳的稱呼，也可以確定來者就是慕孤涵了。

    「你找本王幹什麼？」隔壁果然轉來了慕孤涵的聲音。

    蘇央柳熱切地看著慕孤涵：「湘王殿下，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慕許陽殺死了，你什麼時候娶我為正妃？你說過的，只要我殺了慕許陽，便會娶我為正妃。」

    慕孤涵皺著眉頭，十分不悅地道：「是，我說過，只要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慕許陽，我便會娶你為正妃。可現在呢？不但沒有做到神不知過不覺，還鬧的滿城風雨。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和九皇弟私奔的事情，你自己也不得不躲著，你讓我怎麼娶你？」

    慕許陽聽到這裡，總算明白了為何蘇央柳會對他下毒，為何會在他暈死過去之前說他成全了她了，原來如此。

    「不，湘王殿下，我已經很小心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私奔的事情會被傳出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蘇央柳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希望慕孤涵會可憐她。然而，她卻不知道，將她「私奔」的事情鬧的滿城皆知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慕孤涵。在她和慕許陽出城之前，慕孤涵一直都有派人盯著他們，他們前腳剛走，慕孤涵就讓人放出了兩人私奔的消息。

    聽到這裡，蘇清煙便也懶得再聽下去了，將竊聽設計關掉，關上了假門，隔壁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哎，剛聽到好玩的，怎麼就關上了呢？」百靈跳到蘇清煙前面，抗議道。

    蘇清煙鄙視地看了百靈一眼：「這事情前後，你不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了麼？你還偷聽幹什麼？」

    百靈摸摸鼻子，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我好奇蘇央柳的反應嘛，若是她知道你才是後面的幕後黑手她會怎麼樣？震驚？恐懼？憤恨？」

    蘇清煙撇撇嘴：「我這算幕後黑手麼？我從來開始道現在只說過兩句話，說了兩句話就算幕後黑手了？」整件事情，她從頭到尾只說了兩句話，一句是想要慕許陽死，另一句是救慕許陽。

    「你不懂。」百靈神秘兮兮地道，「越是幕後黑手，說的話越少！」

    「……」蘇清煙一怔，還有這樣的說法。

    「百靈姑娘，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現在應該去監視朱氏了吧？」蘇清煙挑眉，開口道。

    「難道不是你忽然把我叫回來的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麼？嗯？」百靈嬉笑著道。

    蘇清煙搖搖頭：「不，揮之不去。」

    「嘿嘿，好吧，那我走了，再見！」百靈說完，躍出窗口，消失在大街之上。

    慕許陽看著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彷彿是很好的朋友，他從小便沒有朋友，也不知道和朋友相處是什麼樣的。

    蘇清煙看見慕許陽出神，開口道：「你現在這裡待著，我會讓人送你離開京城，你暫時不能出現在眾人面前。」

    慕許陽聞言，覺得自己還沒完全搞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兩忙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就是，我跟慕孤涵說，我要你死，最好是蘇央柳親手將你殺死。所以，慕孤涵以正妃之位相誘，讓蘇央柳殺了你。我派人跟著你，在蘇央柳毒殺你之時，救了你。還有哪裡不明白的麼？」蘇清煙看著慕許陽，認真地道。

    「你不是要我死麼？為什麼要救我？難道你只是為了讓我看清楚蘇央柳的真面目？想讓我為之前愛護她的事情後悔？為罵你的事情內疚？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不會後悔的，也不會內疚的。」慕許陽咬著唇，拚命告訴自己不要內疚。

    蘇清煙皺皺眉，這個人是她選中要支持的人，但確實沒有帝王之才。怎麼樣才能將他改造成為帝王之才呢？

    「我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讓你看清，皇室兄弟的涼薄。難道你真的覺得慕孤涵是因為迎合我才讓蘇央柳殺你的麼？」

    「不是麼？」慕許陽皺著眉頭道。

    「他會答應殺你，最大的原因是殺了你對他百利而無一害。殺了你，他通往皇位的對手就只剩下慕滄舟了，他何樂而不為？」

    慕許陽聞言，沉默不語，從小到大，他其實沒少經歷刺殺，但是他都始終認為這些刺殺與他的親人們無關。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他覺得自己和蘇清煙相識並不深，而且自己沒少得罪她，為什麼她要和他說這一些。

    蘇清煙提步往外走去，走到了門口才停住了腳步，道：「因為我不想讓慕滄舟和慕孤涵登上皇位，我希望你可以成為下一任大辰的皇帝。」

    慕許陽聞言，驚訝不已，一是為了蘇清煙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二是驚訝於蘇清煙眼中對他兩位哥哥的恨意。

    「為什麼？」

    蘇清煙沉下臉來：「有些事，你不該問便不要問。我會讓人送你離開，在你沒有決定爭那個位置之前，你還是不要回來了。」蘇清煙說完，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臉錯愕的慕許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