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漢語詞典 文 / 寧航一

    白天，杭一他們離開部落，四處探索。雷傲飛到高空俯瞰，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地方大得驚人，異空間的面積，估計是地球的若干倍。

    大家於是感到為難——這麼大一個地方，怎麼可能漫無目的地進行搜尋？只怕窮盡一生，也無法尋找到他們想要接觸的「舊神的秘密」。孫雨辰甚至懷疑，這裡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秘密，或者說，整個異空間的存在，不就是一個最大的秘密嗎？

    辛娜提出，既然毫無頭緒，漫無邊際，不如通過「異次元入口」返回現實世界。但大家覺得，既然來了，不取得任何收穫，未免讓人沮喪。於是，他們白天在各處尋找線索，晚上返回部落，接受土著們的供奉和崇拜。漸漸地，竟然在這裡度過了一個星期。

    這段日子裡，雷傲和韓楓幾乎愛上了這裡，每天返回部落，都有女孩為他們洗澡、按摩，負責服侍他們的都是純潔的處女，到了夜裡……

    而米小路，更巴不得在這個世外桃源和杭一生活一輩子。這裡遠離塵囂，沒有世俗的干擾，也讓人暫時忘記了那場殘酷的競爭。他真心期待能在這裡度過一生。

    只有杭一和季凱瑞無法放鬆，他們隱藏著心中的秘密，希望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找出兇手。但這個兇手十分狡猾，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她）並未再次行兇，自然沒露出任何破綻。

    季凱瑞悄悄找到孫雨辰，讓他這段時間多用讀心術查探眾人內心的想法。孫雨辰雖然不明就裡，但知道季凱瑞肯定有他的原因，便答應下來。

    就這樣，時光又過去了十天。

    如果不是一天晚上的意外事件，他們不知道還會在這裡待多久。

    這天就寢之前，杭一把psv遊戲機從防水外殼中拿出來檢查，如同戰士檢查武器一樣認真。由於原始部落裡沒有充電設備，杭一根本不敢在沒事的時候開啟遊戲機，他要最大程度地延續電池使用時間。

    男孩看到了杭一的遊戲機，顯得非常好奇，悄悄走過來看這是什麼東西。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男孩和大家的關係已是十分融洽了，此刻他探頭探腦的樣子有些可笑，杭一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看。男孩很高興地靠攏過來，坐在杭一旁邊。

    杭一打開《戰神2》這個遊戲，操作給他看。男孩看到發著光的小屏幕上，一個揮舞著武器的勇士在跟怪物們廝殺搏鬥，覺得無比神奇，他顯得既驚詫又興奮，看得極為入神。

    杭一暗暗覺得好笑，同時在心裡感歎——看來任何時代的男孩子，都是會被遊戲機吸引的。不過他不敢多玩，五分鐘後，就關閉了遊戲機。男孩顯得有些失望。

    杭一一邊把遊戲機裝進防水外殼，一邊解釋道，「這個是要消耗電池的，不能玩久了。」又想起男孩根本聽不懂，撇了撇嘴。

    裝遊戲機的時候，一張照片從外殼裡掉了下來——是張順交給杭一的，他失蹤的哥哥張騰的照片。杭一答應幫張順尋找哥哥，把這張照片看得跟遊戲機一樣重要，平時都放在防水外殼的夾層裡。

    照片恰好掉落在男孩面前，他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為之一愣，竟不由自主地說道：「啊，這不是……」

    杭一倏然一驚，他身邊的米小路和陸華也聽到了男孩說的這句話，一齊坐起來。杭一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男孩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甚至是暴露了自己的秘密，顯得極為尷尬，慌忙搖頭。但杭一聽得真真切切，知道事情必有蹊蹺，逼問道：「你剛才說了我們的語言，是不是？別想否認！我清楚地聽到你說了一句『這不是』——這不是什麼？」

    杭一的呵斥把睡著的人都驚醒了，大家紛紛走過來，盯視著男孩。韓楓說：「沒錯，我也聽到他說的話了。」他嚴厲地望著男孩，「原來你能聽和說我們的語言，卻假裝不會？」

    男孩緊咬嘴唇，拒絕回答，面容極為難堪。季凱瑞沒有耐性慢慢逼問，他的右手變成一把尖利刀刃，伸到男孩的脖子前方。辛娜驚呼道：「別這樣！」

    季凱瑞盯著男孩的眼睛，冷冷地說：「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話，如果不想死，就從實招來。」

    男孩親眼看到季凱瑞的手變成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刃，並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嚇得渾身發抖，他不敢再有所保留，告饒道：「請神使大人饒命呀！」

    這句話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之後，沒有任何人再懷疑他的語言和溝通能力了。季凱瑞收回手刀，杭一瞪著他說：「你們故意假裝聽不懂我們的話，是何居心？」

    男孩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求饒，說道：「不……不是這樣的，我的族人們確實聽不懂你們的語言，只有我一個人能聽懂！但這是個秘密，千萬不能讓族長知道，不然我就沒命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陸華完全糊塗了。

    為了徹底弄清楚狀況，杭一說：「現在我來提問，你老老實實地回答。」

    男孩不住地點頭。

    「首先，解釋一下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會我們的語言。」

    男孩面色惶惑地說：「我和部落裡的人，本來都只會說我們的土語。但是有一天，我在供奉神靈的地下神廟裡無意間發現了一本被封存的『**』，那是遠古時代的書，記載著另一個明的語言和字。按部落的規定，任何人不得接觸『**』，但我實在忍不住，就把書偷出來，藏在一個地方，偷偷學習。」

    「這本『**』有封面和名字嗎？」陸華問。

    男孩點了點頭。

    「書名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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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漢語詞典』。」男孩說。

    「什麼？」陸華啼笑皆非，「我們那裡每個學生人手一冊的漢語詞典，在這裡成了**？」

    「部落為什麼把這本書列為『**』，禁止族人接觸？」辛娜問。

    「我不知道，這是遠古流傳下來的規定。」

    「這麼說，你通過自學，學會了這門語言？」杭一問。

    「嗯……一方面是自學，另一方面……自從你們降臨之後，我每天都用心地聽你們說話，再結合**上的知識，就漸漸掌握你們的語言了。」

    這男孩果然是個非常聰明的傢伙。杭一暗忖，他拿起張騰的照片，展示在男孩面前，問道：「那麼，現在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看到這張照片，顯得這麼吃驚？」

    男孩看到這張照片，再次露出錯愕的表情：因為……這個人，太像我的祖先了。」

    「祖先？」眾人吃了一驚。孫雨辰不清楚這男孩自學漢語的水平究竟如何，懷疑他用詞不當。「你想說的是『祖父』吧？」

    「不，我說的就是祖先。」男孩堅持。

    「祖先指的是若干年前的先輩，」陸華幫男孩普及語知識，「你不可能見過你的祖先。」

    「我確實沒『親眼』見過，」男孩說，「但我見到過他的雕像，就在地下神廟裡，跟這張紙（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

    眾人愣了半晌。杭一忽然想到了什麼，說：「我明白了……衢山島上那十多個漁民——就是張順的哥哥他們那些人——來到無人島後，跟我們一樣，通過洞穴的地下湖泊，來到了這個神秘的異空間，成為異世界的第一批居民。他們在這裡繁衍生息，子孫後代越來越多，組成部落……」

    米小路也想通了，問道：「張順說他哥哥他們失蹤了幾天？」

    「6天。」雷傲說。「不過，6天是我們見到張順時，他說的，後來又過了一天，等於是7天。」

    「對，7天，如果按照我在科普雜誌上看到的，異空間的一小時，等於外面的十年——7乘24再乘10……」陸華掰著指頭計算，汗水從額頭浸了出來。「這些人在異空間創造的歷史，已經有1680年了？」

    這個數字令人震撼。韓楓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吶吶道：「這麼說，張順的哥哥他們早就死了，而現在這些土著，都是他們的後裔。」

    男孩聆聽著他們的對話，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卻聽懂了其中一些內容。

    片刻後，季凱瑞說：「既然我們遇到了能溝通的人，那之前所產生的疑問，就能讓他回答了。」他望向男孩，「你告訴我，你們的族人，為什麼知道我們會『降臨』？」

    男孩誠惶誠恐地說：「族人們都是聽從族長的命令，包括我。你們出現的那天，族長安排整個部落的人分別守候在河流上游、森林湖泊、沙漠綠洲和沼澤濕地，恭迎神使降臨。」

    杭一等人對視一眼，感到詭異莫名。雷傲說：「看起來你們的族長好像是個預言家呀。」

    男孩遲疑一下，說：「本來族人們都認為族長是最接近神的偉大先知，但我看了『**』之後，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什麼意思？」

    「因為……族長並不是自己能預言，而是能看懂地下神廟的『神諭』，才得知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的。」

    「聽你的意思，所謂的『神諭』，是用漢字書寫的，對吧？族長禁止族人們學習漢語，自己卻懂這門語言。」孫雨辰譏諷地說。

    「『神諭』說什麼？預言了我們的來臨？」雷傲問。

    「是的……」

    雷傲對地下神廟產生了興趣，說：「帶我們去看看。」

    男孩聽到這話，臉色驟變：「不行，不行！私自進入神廟，是會被處死的！」

    「你又不是沒私自進入過，否則怎麼會偷到那本**？」

    「不，那不是『私自』進入。」男孩解釋道，「我和另外十多個同伴，是十三個偉大祖先的血緣後代，所以我們能跟族長一樣，獲得進入地下神廟的資格。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會沐浴淨身，以純潔的身體和虔誠的心靈對祖先和大神進行朝拜。」

    雷傲和韓楓尷尬地對視一眼，韓楓窘迫地說：「純潔的身體……指的是處子之身嗎？但你那幾個女同伴，恐怕已經不純潔了……」

    「沒關係，她們和我，本來就是獻身於神使，供你們享用的。正因為我們都是偉大祖先的血緣後代，才有資格與神使近身接觸。」男孩說。

    「你們『享用』了幾個女孩？」辛娜蹙眉望著韓楓和雷傲。

    「好了，別說這些了。」韓楓紅著臉岔開話題，「我猜所有的秘密都隱藏在那個地下神廟中，我們必須去一探究竟。」

    「不行，那是禁忌……」

    沒等男孩說話，季凱瑞就一把將他抓了起來，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夠了，反正你私偷**，已經犯下了死罪。又何必擔心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