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請支持哦O〔∩_∩〕O 文 / 沒有腳的小鳥
這邊康熙正輕聲細語的哄著年兮蘭多用一些菜餚,忽然見馮喜沒頭沒腦的闖了進來,立時沉下臉色,又見他的手中竟然捧著綠頭牌,頓時怒不可遏。
康熙雙眉一豎,厲聲斥責道:「誰准許你私自闖進來的?還不趕快給朕滾出去!」
馮喜心中懼怕不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卻仍是大著膽子將綠頭牌高舉過頭頂,顫抖著聲音稟報道:「奴才……恭請皇上翻牌子……」
「放肆!」康熙恨得咬牙切齒,轉頭又見剛剛還笑顏如花的年兮蘭已經斂了笑容,蹙著秀眉,咬著嘴唇低頭不語。
康熙越發惱火,幾步上前抬起腳狠狠踹在馮喜的肩膀上,頓時將他踢倒在地,托盤上的綠頭牌頓時散落一地。
馮喜不敢呼痛,趕忙掙扎著起身跪好,不住的低聲懇求道:「奴才該死,請皇上饒命!奴才該死,請皇上饒命!」
聽見康熙震怒的責罵聲,李德全連忙快步奔進殿內,跪倒在康熙面前請罪道:「奴才該死,未能及時攔住馮喜,讓他冒冒失失的闖入殿內驚了聖駕,奴才甘願領罰!」
康熙冷哼一聲,挑眉道;「朕不信你這位內廷總管,竟然連區區一個敬事房的小太監都攔不住!究竟是怎麼回事,趕快如實道來。」
李德全又接連向康熙磕了三個頭,恭敬的告了罪,才道出事情始末。卻只是一五一十的將剛剛在殿外發生之事向康熙複述了一遍,並未有任何篡改或刪減。
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康熙的臉色,見康熙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銳利的鳳眼中溢滿了不屑與厭惡,李德全心中一喜,面上卻誠懇的告罪道:「奴才聽聞是貴妃娘娘的意思,也便未敢執意阻攔。然而奴才萬萬沒有想到馮喜竟敢未經皇上准許便闖入殿內,驚擾了皇上與熙嬪娘娘,是奴才辦差不力!」
康熙聞言冷笑連連,對馮喜怒道:「你只記得佟貴妃的懿旨不可違背,朕的口諭便可以置之不顧!竟然膽敢私闖乾清宮,真真是好大的膽子!」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深邃的眼眸中極快的閃過一抹殺意。
原本按照康熙的脾氣,馮喜闖下如此大禍,康熙絕對不會讓此人繼續活下去,必會直接下令杖斃了事。
然而此時,康熙側頭看著垂首不語、眼含愁緒的年兮蘭,勉強壓下心頭怒火,暗討自己想要處置這個奴才,什麼時候都可以,倒也不必急於一時,倒是給年氏留下自己無情弒殺的錯覺,反倒不美。更何況,年氏年紀尚輕且剛剛懷有身孕,若是嚇壞了她,惹得她動了胎氣,自己豈不是要後悔莫及!
想到此處,康熙只是命人將馮喜拖了下去,以衝撞聖駕為由打入慎刑司,卻並未當場要了馮喜的性命。
康熙對李德全揮了揮手,李德全連忙知情識趣的退出殿外。
見殿內已無旁人,康熙便將年兮蘭攬入懷中,抱她坐在自己腿上,輕輕拍著年兮蘭的後背,以示安撫。
年兮蘭抬頭望了康熙一眼,輕聲說道:「雖然剛剛的那個小太監不該魯莽的闖入殿中驚了聖駕,然而他畢竟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若是他因此而失掉性命,倒也十分可憐。皇上可否饒他一條性命,打發的遠遠的也便是了。權當是……為即將出生的孩子祈福吧……」
康熙愕然片刻,隨即淺笑道:「既然你開口為他求情,朕就饒他一條性命又有何妨?」
年兮蘭心中一震,忽然發現或許康熙對於她的在意要比她自己認為的還要多一些。
事實上,年兮蘭心中對於敬事房小太監馮喜的死活並不在意。而她剛剛之所以要為馮喜向康熙求情,主要是想要看一看在康熙心中究竟將她與腹中的孩子置於怎樣的地位。
年兮蘭憑借前一世的教訓以及過世後靈魂在紫禁城中飄蕩百餘年的經驗,早已看出馮喜之所以甘冒性命危險闖入乾清宮內,寧願衝撞聖駕也要將綠頭牌送入殿中,必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與安排。倘若讓他現在被盛怒的康熙直接殺了,倒是讓他背後的主謀得了意,既達到了目的,又免去了滅口的麻煩。
年兮蘭雖然沒有找其他妃嬪麻煩的興致,然而若是有人膽敢算計她與腹中的孩子,她必定要狠狠反擊,直到將對手徹底擊敗,再無還擊之力為止。
前世慘痛的經歷與靈魂在紫禁城中飄蕩百餘年的經驗早已經教會了年兮蘭一個雖然殘忍卻無比真實的道理,後宮之中,除了贏,就是輸,絕對不可能有平手一說。倘若心存僥倖、步步退讓以求偏安一隅,最後便只能一敗塗地,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只怕到了那個時候,即便她想要跪著卑微的求一個可供生存的一席之地,其他妃嬪都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而年兮蘭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骨子裡都有著無法拋棄的傲骨。若是被逼到絕處,她寧願拼盡全力放手一搏,甚至與對手同歸於盡,也不願如同螻蟻一般過著任人踐踏、毫無尊嚴的生活。
原本,已經死過一次的年兮蘭並不懼怕死亡,然而當她得知自己懷有身孕的時候,她開始有些害怕了。
當年兮蘭意識到腹中的小生命要依附著她的生命與守護才能平安降生、漸漸長大,年兮蘭知道她在孩子長大成人、有能力保護自己以前,她必須處處小心、步步為營,她必須竭盡全力守住康熙的寵愛,才能讓自己和未來的孩子們不僅能在風雲變幻、步步驚心的後宮之中活下去,還可以比其他人活的更好一些。
畢竟,按照清宮裡的規矩,小阿哥與小格格在長大成人以前是子以母貴,而後等他們長大成人、有了封號爵位以後,才是母以子貴。
康熙如今已有眾多兒女,且已有多位成年皇子。倘若是普通妃
嬪生下的孩子,必然不會引起多少康熙的注意。相比之下,寵妃所生的孩子也許會受到康熙更多的寵愛與重視。
因此,年兮蘭必須爭寵。即使是在懷有身孕不能服侍康熙的這段期間,她也不能任由康熙將心思轉到其他妃嬪的身上,漸漸將她們母子遺忘。
然而爭寵吃醋也要有技巧與分寸,就如同撒嬌與撒潑雖然只有一字之差,然而意義卻相距甚遠。
見年兮蘭低垂著頭沉默不語,康熙伸手抬起年兮蘭小巧的下巴,柔聲道:「既然朕已經如你所願放過了那個小太監,你可不許再暗自生氣,小心惹得腹中的孩兒也跟著你不開心……」
年兮蘭扭著身子,喃喃低語道:「妾身才沒有生氣呢!妾身只是覺得貴妃娘娘的擔憂也有著幾分道理。妾身剛剛已經吃飽了,也是時候該回翊坤宮去了……皇上政務繁忙,妾身就不留在乾清宮打擾皇上了……」
康熙低聲輕笑起來,伸手捏了捏年兮蘭柔嫩的臉頰,指了指窗外道:「如今外面正下著鵝毛大雪,刺骨的北風又刮得正緊,朕如何放心讓你在此時回翊坤宮去?下雪天留客。看來,上天都能體諒朕的心意,幫朕留你在乾清宮陪伴朕。」
年兮蘭面色複雜的望著康熙,糾結半晌,終是低聲問道:「皇上……當真不用選其他妃嬪來乾清宮侍寢麼……」
康熙正欲開口解釋,忽然心中一動,故意說道:「當然要選!」
年兮蘭頓時眼中一暗,便欲從康熙的腿上起身下來。
康熙輕笑著按住年兮蘭掙扎的身子,「你這丫頭想去何處?朕千挑萬選的選中了你伴駕,你莫非要抗旨不成?嗯?」
年兮蘭頓時瞪大了雙眼,惹得康熙一陣輕笑。
康熙用力的啄吻了幾下年兮蘭的唇瓣,曖昧的笑道:「酸溜溜的,果然是醋意十足呢!」
年兮蘭窘迫的將頭埋入康熙的胸前,無論康熙如何誘哄都不肯抬起頭來。
康熙懷抱著年兮蘭柔若無骨的嬌軀,伸手輕輕撫上她尚未隆起的小腹,他知道自己與年兮蘭的血脈便是在這裡悄然長大,心中頓時感到一股奇異的溫暖與幸福。
年兮蘭伸出小手輕輕撫上康熙溫暖的手掌,低下頭來凝視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雙手,喃喃低語道:「妾身自幼熟讀女則,深知自己不該有嫉妒之心。在剛剛侍奉皇上的時候,妾身原本以為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不爭寵,不嫉妒,即使得知皇上寵幸其他妃嬪,也不吃醋。」
「可是,不知為何,最近妾身卻愈發害怕寂寞。尤其夜半時分醒來之時,看不到皇上在身邊,妾身便會覺得心中空落落的難過……」
「剛剛妾身看著敬事房的小太監請皇上翻牌子,妾身心裡真的很難過。妾身只要一想到皇上會像寵幸妾身一樣,柔情蜜意、萬般憐惜的寵幸另一位妃嬪,妾身心中就憋悶得厲害……」
說到此處,年兮蘭略微停頓片刻,苦笑一聲,幽幽的歎息道:「原本妾身根本不知道何為吃醋。然而只不過是短短時日,妾身便已經深知箇中滋味……果然是,很難過呢……」
康熙聽著年兮蘭的聲音有些哽咽,正想抬起她的臉看看她的神色,卻感覺一滴冰涼的淚水正好滴在他的手背上,沒來由的令他身子一抖。明明那滴淚水並沒有任何溫度,卻成功的灼傷了康熙的手背,又在他的心底留下一道雖然清淺卻難以抹去的痕跡。
年兮蘭抬起頭,仰望著康熙,被淚水侵潤過的星眸越發澄澈溫潤,仿若一塊上好的美玉,又如同一泓寧靜的湖泊。
「妾身曾經聽孫嬤嬤提起過,懷有身孕的婦人性格喜好多少會因為受到懷孕影響而發生些許改變。所以,請皇上千萬不要生妾身的氣,不要厭惡妾身!也許妾身生下孩子以後,便不會在嫉妒、也不會再吃醋了……」
康熙心中一動,歎息著吻上了年兮蘭沾著淚水的臉頰,鹹鹹的味道,帶著淡淡的憂傷。
康熙溫柔的吻干了年兮蘭臉上的淚水,又輕柔的啄了啄年兮蘭的嘴唇,深邃的鳳眸中一片憐惜與寵溺,「小丫頭莫怕,朕喜歡你,包括你嫉妒吃醋的模樣……朕從未像寵愛你一樣對待其他妃嬪,你又何必嫉妒她們,合該她們嫉妒你、吃你的醋才是!」
康熙輕輕的撫摸著年兮蘭精緻絕美的臉頰,喃喃低語道:「朕的熙嬪天下無雙,朕甚愛惜之……朕的熙嬪,倒也當得起天下女子的艷羨與嫉妒……」
當晚,年兮蘭便順理成章的被康熙留在乾清宮伴駕。
年兮蘭知道自己無法為康熙侍寢,便想著在康熙批閱奏折之時靜靜的陪伴在康熙身旁。康熙怕年兮蘭無聊煩悶,因此特意找了一卷詩集供她翻閱解悶。然而年兮蘭只看了不到兩頁,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康熙批了幾份奏折以後,正欲開口詢問年兮蘭想要吃些什麼點心的時候,卻發現年兮蘭已經手握詩集斜倚在美人榻上睡著了。
康熙起身走到美人榻前,俯身凝視年兮蘭半晌,動作輕柔的將年兮蘭抱入懷中,送回寬大的龍床之上。隨後又輕手輕腳的幫年兮蘭脫了外衣,拉過錦被蓋在她的身上,又仔細幫她掖了掖被角,才放輕腳步回到御案前繼續批閱奏折去了。
直到康熙批完了折子,年兮蘭依然兀自睡得香甜。康熙見年兮蘭睡得正熟,也沒有叫醒她。逕自在宮人的服侍下換了寢衣,擁著年兮蘭沉沉睡去。睡夢中的年兮蘭本能的在康熙溫暖的懷抱中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輕蹙的眉頭不自覺的鬆散開來,睡得格外香甜安穩。
正欲放下床幔的李德全望著康熙與年兮蘭相擁而眠的身影,忽然覺得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仿若交頸鴛鴦。
r/>李德全微微一愣,見康熙毫無顧忌的擁著年兮蘭睡得香甜,心裡忽然湧起一陣感慨,眼角酸澀直想落淚。
景仁宮中,佟貴妃得知康熙竟然命人直接將敬事房的小太監馮喜拖了出去,並且以衝撞聖駕為由打入慎刑司,與此同時再次不顧宮中侍寢的規矩,將懷有身孕不能侍寢的年兮蘭留在乾清宮伴駕,不禁氣惱得砸了手中的白玉碗。
佟貴妃氣紅了眼眶,咬牙切齒的怒罵道:「年氏那個不要臉面的賤人!有幸身懷龍裔已經是天大的福分,她不說好好珍惜,竟然還在懷孕期間死纏著皇上不放,霸著皇上不讓其他妃嬪親近!真是厚顏無恥、有臉沒皮!如今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熙嬪,便膽敢視宮規於無物,根本不把本宮放在眼裡。倘若讓她為皇上誕下小格格或是小阿哥,豈不是要翻了天去?」
巧心輕柔的為佟貴妃揉著胸口,擔憂的勸慰道:「貴妃娘娘何必與那小小的熙嬪一般計較!說到底,她只不過是一個以色事人的女子罷了。如今,皇上之所以待她略好些,也只不過是因為對她的新鮮勁兒尚未過去而已。然而後宮選秀,三年一次。到時候還會有許多容貌出眾的美人進宮,熙嬪又豈能有本事獨佔聖寵?」
佟貴妃輕歎了一口氣,皺著雙眉揉著額角慨歎道:「年氏那個狐媚子長得的確比其他人略強些。放眼後宮之中,竟也找不出一個可以與她一較高下的女子。本宮就是有心想要扶植一個妃嬪與她爭寵,竟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來。」
巧心微微一愣,遲疑的問道:「皇上先前對密貴人倒也還算寵愛,況且密貴人出身江南,生的嬌小玲瓏,那身白皙的皮膚倒也並不比熙嬪差……」
佟貴妃嗤笑一聲,緩緩搖了搖頭,「密貴人畢竟已經是生過三個孩子的女人了,又如何能比得上年輕貌美的年氏?」
佟貴妃思討片刻,眼中忽然閃過一抹陰毒與瘋狂,「年氏雖然有著旁人所不及的花容月貌,然而若是想要徹底讓她被皇上厭棄,也並不是沒有辦法!」
「主子可是想到了什麼好計謀?」巧心眼前一亮,興致勃勃的問道。
「對於皇上的女人而言,沒有什麼比貞潔更為重要!」佟貴妃站起身子走到窗邊,伸手將花瓶中一支開得正好的紅梅摘下一朵拿在手中,一片一片的撕下花瓣,握在手心裡碾碎,「若是皇上發現年氏這個擁有近乎完美容顏的女子,其實是一個不貞不潔的賤貨,只怕根本不必本宮動手,皇上便會親手掐死這個令他蒙羞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