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請支持哦O〔∩_∩〕O 文 / 沒有腳的小鳥
紅顏枯骨
年兮蘭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便欲起身向康熙行禮。
康熙幾個大步便走到床榻旁邊,一把按住年兮蘭的肩膀,柔聲道:「你懷有身孕,不宜勞累。在生產以前都不需要向朕跪行大禮。」
年兮蘭驚訝的抬頭望著康熙,清澈的雙眸顯出些許不安與慌亂,「皇上的恩典,妾身銘感五內。然而禮不可廢,妾身不敢恃寵而驕,妾身……」
年兮蘭尚未說完,便被康熙打斷了話語,「真是個傻丫頭!你以為,朕如此說是在故意試探你麼?」
年兮蘭愕然片刻,望著康熙寵溺的目光,忽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康熙憐愛的摸了摸年兮蘭順滑的長髮,溫和的說道:「朕雖是大清帝王,卻也是你的夫君。在朕面前,你不必這般小心翼翼。」
年兮蘭身子一顫,咬著嘴唇沒有言語。
康熙打量著年兮蘭黛眉輕蹙、垂首沉思的模樣,知道年兮蘭已經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卻也不再多做解釋,只轉頭對芳婉吩咐道:「傳膳吧,熙嬪必定已經餓了。」
芳婉見年兮蘭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怎麼正經吃東西,擔心年兮蘭醒來後會覺得肚子餓,因此早就吩咐御膳房備好了清淡的膳食,此時得了康熙的吩咐,便趕緊將晚膳取來呈上。
康熙接過芳藺遞過來的淺粉色旗裝,親自為年兮蘭穿在身上,才牽著年兮蘭的手走到桌旁。
康熙看了看雖然清淡卻十分豐盛的晚膳,挑來挑去選了一碗桂圓蓮子粥,親手用湯匙盛了一口送到年兮蘭嘴邊。
事實上,儘管年兮蘭覺得很餓,然而她在剛剛走到桌邊聞到菜餚的香氣的時候便已經有些反胃。然而,年兮蘭見康熙興致勃勃的親自餵她吃飯,又不想掃了康熙的興致,因此勉強扯出一抹清淺的笑容,在康熙期待的目光中喝了一小口軟糯香甜的桂圓蓮子粥。
康熙見年兮蘭淺笑著喝下自己喂的細粥,不禁露出滿意的微笑。只可惜康熙尚未笑出聲來,便見年兮蘭忽然變了臉色,匆忙的站起身子背對著他不住的乾嘔起來。
康熙見此情形不但沒有絲毫厭惡,反而覺得十分心疼,連忙起身走到年兮蘭身邊,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並且取出身上攜帶的明黃色錦帕,幫年兮蘭擦去唇邊的穢物。
康熙見年兮蘭將肚子裡原本便沒有多少的東西吐光以後,依然乾嘔不止,瑩白如玉的臉頰上早已不見剛剛醒來時誘人的紅潤,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眼角沾染著晶瑩的淚珠,頓時惹得康熙一陣憐惜。
康熙將年兮蘭攬入懷中,卻被年兮蘭掙扎著掙脫開去。
康熙疑惑的瞪視著年兮蘭,卻聽年兮蘭斷斷續續的解釋道:「不要……弄髒了……皇上的龍袍……」
康熙頓時哭笑不得,也不再與年兮蘭多費唇舌,乾脆扣住她的腿彎,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送回床榻上。康熙想了想,又在年兮蘭的背後墊了一個柔軟的枕頭,讓她舒服的靠在床頭。
芳婉趕緊端了一碗溫熱的開水上前呈給年兮蘭服用,沒想到年兮蘭剛喝了兩小口便再次乾嘔起來。
正在此時,李德全辦完了康熙吩咐的差事匆匆趕了回來。李德全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什麼,然而心中實則忐忑不已。李德全一想到劉聲芳在胭脂中診斷出的毒物,那可是會令女子下紅不止,漸漸毀了身子的陰損之物。
剛剛劉聲芳已經斷言,無論是身子多麼健康的女子,只要用了這盒胭脂超過半個月,那麼積留在身體內的毒物便再難解除。即使盡力用藥醫治,那女子也必定活不過三年。
而這可怕的毒物正是被有心人刻意放入熙嬪娘娘日常所用的胭脂盒中。倘若不是芳婉眼尖發現了穆常在主僕所動的手腳,熙嬪娘娘只怕不久以後便會身染重疾、香消玉殞了!
在康熙身旁侍奉多年,李德全深知康熙對於膽敢在宮中以毒害人者深惡痛絕,更何況如今幕後主使之人針對的是近來深受盛寵的熙嬪娘娘。
熙嬪娘娘是誰?那可是時常被皇上留宿於乾清宮,可以有幸整夜伴駕的寵妃啊!而那毒物又偏偏出現在胭脂中!
試想若是熙嬪娘娘用了這盒有毒的胭脂,皇上與熙嬪娘娘纏綿繾綣之時便難免會沾染上這些毒物。雖說這□□針對的是女子,焉知其對男子便毫無損傷麼?若是因此傷到龍體,那麼此事可就不僅僅是後宮爭寵這麼簡單了!那可是弒殺君主的大罪啊!
李德全想到此處,不禁生生打了一個冷戰,只覺得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但有一點卻十分肯定,康熙得知此事以後必定雷霆震怒。看來,此事注定無法善了了。
李德全心神不寧的走入儲秀宮偏殿,尚未來得及向康熙稟明此事,便聽見康熙怒斥道:「剛剛的晚膳究竟是御膳房中哪個御廚做的?熙嬪只不過吃了一小口便吐成了這個樣子,莫不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傳朕旨意,先將那個不中用的御廚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隨後即刻趕出宮去!」
李德全嚇得一縮脖子,正在為那個不幸的御廚暗自惋惜之時,卻聽年兮蘭輕聲勸解道:「皇上切莫因為妾身而遷怒於御廚。如今妾身只怕無論吃什麼東西都會想吐,實在與他人無關。」
年兮蘭一邊說,一邊小心的瞄著康熙的臉色。
聽聞年兮蘭的柔聲勸解,康熙雖然臉色略微緩和了幾分,卻依然有些不悅之色。然而儘管如此,也不忘動作輕柔的為年兮蘭拍著後背,想要使她可以舒服一些。
年兮蘭感受到康熙的關心,不由得莞爾一笑
,伸出白皙的小手輕輕握住康熙溫暖的手掌,柔聲道:「妾身知道皇上之所以會發這麼大的脾氣,是由於心疼妾身的緣故。妾身心裡,著實歡喜的緊!」
年兮蘭說到此處,略微停頓片刻,被淚水浸潤過的杏眸看起來格外明亮清澈,彷彿一汪清澈的湖水,又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康熙情不自禁的耽溺於年兮蘭秀美的水眸之中,心中再次湧起那股既酸澀又甜蜜的奇異感覺。康熙按捺不住心裡對年兮蘭莫名卻強烈的渴望,伸手將年兮蘭輕輕擁入懷中,緩緩低下頭去,想要在那粉嫩的櫻唇上印下一吻。
年兮蘭望著康熙淺笑著向自己緩緩低下頭來,情不自禁的紅了臉頰,緩緩閉上雙眼,剛剛平緩下來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這份無比真實的羞赧與悸動令康熙心中一動,深邃的鳳眸閃爍著一抹奇異的光彩。
冰糖葫蘆
然而正當康熙溫熱的嘴唇即將與年兮蘭柔嫩的唇瓣相碰之時,年兮蘭卻忽然轉頭躲開了康熙的吻。
康熙微微一愣,卻見年兮蘭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唇喃喃的低語道:「妾身剛剛又乾嘔了,還不曾漱口呢……皇上現在還不可以吻妾身……」
年兮蘭說到此處,又擔心康熙惱了她,心急的抓住他的衣袖輕輕搖晃,輕聲細語的保證道:「妾身的確身體不適,並非不想侍奉皇上……只等妾身身子好些,再……」聲音減小,終不可聞。
康熙無奈一笑,卻也不惱,然而望著年兮蘭那副既可憐又無辜的小模樣,終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年兮蘭粉嫩的臉頰,低聲輕笑道:「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朕自會好好記著你的承諾,等你身子養好些,自然要慢慢賠給朕的!也許,到時候朕還應該向你收取一些利銀……」
年兮蘭因為康熙曖昧的眼神與*的話語羞惱的轉開頭去,卻忍不住伸出手來在康熙的腰上擰了一把。之後,年兮蘭看著康熙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有些不安。側頭想了想,又趕忙為康熙輕柔的揉了揉腰。
經過這一番折騰,雖然年兮蘭未曾再勸康熙饒過那位御廚,然而康熙卻也並不再提及責罰之事。
康熙此番意想不到的轉變看在李德全與芳婉等人的眼中,只覺得萬分神奇。幾人適才見康熙遷怒於御廚,還以為那位倒霉的御廚在劫難逃。即使能夠僥倖保住一條性命,只怕也會遭一番大罪,卻萬萬沒有想到康熙只因為年兮蘭語笑嫣然的幾句勸慰,便輕飄飄的放過了那位御廚。頓時覺得此事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康熙雖然治國有方,是一位頗有見地的帝王,然而卻也有著歷代帝王的通病。正所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即便是以仁德治天下的康熙,在盛怒之時也曾經處罰過不少宮人。而像今日這般盛怒之下只因為妃嬪幾句溫言軟語便收回成命的事情,卻是從來不曾發生過。
正在此時,劉聲芳端著熬好的安胎藥走入殿中請年兮蘭服用。
剛剛才略好一些的年兮蘭一聞到濃重的藥味,腹中再次翻江倒海起來,未免康熙擔憂,又強自忍耐半晌,終究按耐不住推開康熙再次趴在床邊乾嘔起來。
康熙頓時急紅了眼,一疊連聲的對劉聲芳吩咐道:「趕快過來給熙嬪診診脈,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才好了沒多久,怎麼又開始乾嘔起來?」
劉聲芳趕緊將令年兮蘭反胃的安胎藥交由芳藺遠遠拿開,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為年兮蘭診脈。
劉聲芳一邊診脈,一邊暗自慨歎,在懷有身孕的婦人中有孕吐此種情形之人也多著呢,這是極為正常的反應,原本也算不得什麼疾病,可是為何看在皇上眼中就彷彿熙嬪娘娘得了什麼了不得的重疾一般呢?
然而腹誹歸腹誹,在宮中混跡多年早已練就了一身外方內圓神功的劉聲芳自然不會傻傻的將心中真實所想宣之於口。
開玩笑,若是他直接對皇上稟報說:「請您放心吧,熙嬪娘娘吐得如此重也只不過是極為正常的反應,其他懷有身孕的婦人也都有此種情況啊……」那麼估計他極有可能被盛怒的皇上所遷怒,輕則貶官問責、重則失掉小命。而他便再也無法繼續鑽研自幼便極為鍾愛的醫道,完成他行醫救人的心願了。
劉聲芳極為認真的為年兮蘭診過脈後,煞有介事的搖頭道:「也難怪皇上如此憂心,與其他懷有身孕的婦人相比,熙嬪娘娘孕吐的反應的確重了一些。孕吐雖然不同於其他病痛,但卻會令懷孕的婦人極為辛苦。若能及時調節,隨著孕期漸長,孕吐的情形也會有所好轉,對孕婦及腹中的胎兒影響倒也不大;而若是用盡各種方法也不見好轉,且已嚴重影響孕婦進食,則會使孕婦日漸消瘦,更會令腹中胎兒生長緩慢、瘦小虛弱。」
康熙越聽越是心驚,連忙追問道:「既然如此,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快用些有效的辦法為熙嬪止吐?」
劉聲芳恭敬的進言道:「由於熙嬪娘娘剛剛開始孕吐,因此奴才建議熙嬪娘娘應暫時忌食容易引起嘔吐的葷腥辛辣之物。在不影響腹中龍胎的情況下,熙嬪娘娘想吃什麼,便吃些什麼。開始的時候可以少用一些,等確定並無不適之感以後再逐漸增大飯量與種類。這不僅有利於熙嬪娘娘恢復身體,也會使熙嬪娘娘心情愉悅。」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劉聲芳毫不客氣的將這要命的差事推給了御膳房。
劉聲芳暗討:畢竟對懷有身孕的婦人而言,食補總比藥補好很多。他也只不過是略盡醫者的本分而已,並非僅僅為了推卸責任!當然,在關鍵的時候能夠有人幫自己分擔一些皇上的怒火與責罵,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不是麼?
康熙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輕輕拉過年兮蘭的細滑的小手握在手中,溫和的詢問道:「你可有什麼想吃的東西?無論是什麼
麼,朕都會給你找來。」
年兮蘭聽聞此言,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年幼的時候,跟著哥哥年羹堯一同偷跑出來玩耍。哥哥為了哄她開心,用身上的玉珮換了一串冰糖葫蘆給她。雖然那年冬天特別寒冷,但是年兮蘭卻覺得能夠隨意的在街上與哥哥一同分享一根冰糖葫蘆是一件極為開心的事情。
然而回家後年兮蘭才得知,哥哥用來換取冰糖葫蘆的玉珮是祖母傳下來的的家傳之寶,傳男不傳女。而因為一串冰糖葫蘆將祖傳玉珮弄丟的年羹堯自然也沒逃過一頓好打。
然而儘管如此,當時愉悅的心情以及冰糖葫蘆的酸甜美妙的滋味卻深深的刻入了年兮蘭的心間。至今回想起來,依然歷歷在目,卻覺恍若隔世。
年兮蘭想著想著,不禁越發想念冰糖葫蘆特有的口感以及酸酸甜甜的美妙滋味,舌尖與嘴唇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晶瑩的霜糖帶著凜冽的涼氣緩緩融化時的感覺。
年兮蘭抿著嘴唇望著康熙,水潤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明白無誤的渴望與期待,喃喃低語道:「妾身,妾身想吃冰糖葫蘆,可以麼?」
康熙微微一愣,隨即哭笑不得的感歎道:「瞧瞧你這傻丫頭,都是快做額娘的人了,對著各色精美的膳食無動於衷,偏偏喜愛這小孩子愛吃的玩意。真真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年兮蘭雙眸一暗,有些失望的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妾身也知道宮裡並沒有這個東西,妾身只不過是胡亂說說罷了。皇上切莫當真,而且,妾身也並不是那麼想吃……」
康熙失笑的將年兮蘭攬入懷中,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她挺翹的小鼻子,柔聲道:「區區一串冰糖葫蘆罷了,自然難不倒朕!就是你一天想吃一百串冰糖葫蘆,朕也是養得起你的!」
年兮蘭被康熙逗得噗嗤一笑,伸出粉拳輕輕捶了捶康熙的肩膀,嗔怪道:「妾身又不是小豬,如何吃得下那麼多冰糖葫蘆!皇上就愛逗弄人!」
「有麼?朕可並不這麼覺得!」康熙低下頭來,輕輕碰了碰年兮蘭的額頭,兩人視線纏繞、呼吸相融,如此靠近的距離使得兩人孤寂許久的心靈同時微微一震,驀然間皆有些心跳加快。
康熙雖有片刻失神,卻很快回過神來。
康熙淺笑著抬起頭,拉開與年兮蘭的距離,柔聲道:「朕從不喜歡逗弄他人,但是,朕卻喜歡逗弄你。」
得知年兮蘭想吃冰糖葫蘆,康熙連忙吩咐李德全前往御膳房傳旨,吩咐御廚們務必做出京城街市上冬日裡最為常見的冰糖葫蘆。
御廚們雖然心中奇怪不已,卻也不敢多問,只是盡職盡責的甄選出個大飽滿、色澤鮮艷的山楂用竹籤串成一串,將火候恰到好處的糖漿均勻的裹在山楂外面,等稍微涼些以後便趕緊送往儲秀宮。
年兮蘭見御廚果然做出了她心心唸唸的冰糖葫蘆,頓時露出明媚的笑顏,迫不及待的取過一串拿在手中,張口便咬了半顆山楂。
酸酸甜甜的口感頓時溢滿口中,令年兮蘭滿意的微微瞇起雙眼,口齒不清的感歎道:「冰糖葫蘆真好吃!只可惜還不夠寒涼,凍得不夠結實!」
見康熙微微皺起眉頭,年兮蘭又慌忙解釋道:「妾身當然知曉懷有身孕的婦人不可吃寒涼之物,妾身也只是隨口一說……其實,御膳房做的糖葫蘆已經很好吃了,味道與妾身年幼時在京城街市上吃過的幾乎……不,一模一樣!對,是一模一樣的!真的!」
康熙望著越描越黑的年兮蘭,終於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不是同於以往的冷笑、淺笑,而是真真正正的開懷大笑。
康熙一邊笑,一邊指著年兮蘭,「朕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你竟然還有如此迷糊可愛的一面!」
見年兮蘭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康熙忽然溫和的緩緩說道:「其實朕八歲的時候也曾經帶著幾名侍衛便偷跑出宮,還在京城天橋附近吃了一串冰糖葫蘆。好在當時侍衛們身上帶了銀子,否則朕只怕要將腰上的玉珮換出去了!」
年兮蘭聞言不禁瞪大了雙眼,喃喃道:「怎麼這麼巧?原來皇上也曾經動過想要用玉珮來換冰糖葫蘆的念頭?」
「哦?莫非你小的時候也曾經做過這樣的傻事?」康熙微微瞇起雙眼,滿含笑意的望著年兮蘭。
年兮蘭不好意思的說道:「那都是妾身小時候的陳年舊事了,皇上不會有興趣想聽這些的!」
康熙目光微閃,卻是說道:「可是朕很想聽聽你小時候的事情呢。」
年兮蘭心中微微一動,簡要的向康熙講述了自己五六歲上下時與哥哥年羹堯一起偷跑出去,卻因為忘記帶銀錢而用祖傳玉珮換取了一串冰糖葫蘆的往事。
康熙聽了,微微一笑:「想不到亮工還是一位懂得照顧妹妹的兄長。」
酸兒辣女
康熙略微停頓片刻,又轉頭對李德全吩咐道:「既然熙嬪吃得下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蘆,那麼便讓御廚按照這個口味做些適合懷有身孕的婦人食用的膳食送過來。無論是菜餚還是湯品細粥,都要力求酸甜可口,清淡宜人。」
李德全面滿笑容的應諾道:「奴才這就去辦,一定對他們交代得清楚明白,必定讓熙嬪娘娘吃得上可心兒的佳餚!」
原本傳膳這等小事,本不用李德全這位內廷總管來回奔波。然而深諳康熙脾性的李德全自然不會放棄這個討好康熙以及表現忠心的機會。至於那盒胭脂的檢查結果,自然要撿個適當的時機再向康熙稟明,這等煩心的破事怎麼能夠當著懷有身孕的熙嬪娘娘面前稟報呢!
只可惜康熙的一番良苦用心盡數付諸東流。年兮
蘭雖然吃了冰糖葫蘆沒有任何不適之感,然而面對這些同樣酸酸甜甜的菜餚又再次吐了一個昏天黑地。
康熙心疼的撫著年兮蘭的後背,咬牙切齒的怒斥道:「朕真是白養了一群無用的廢物,什麼御廚?竟連做幾個菜餚都做不好!」
年兮蘭前世便不喜甜食,如今雖然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無法恢復本來的面貌,然而這個飲食的口味卻是絲毫未曾改變。
在未懷孕之前,年兮蘭為了討好康熙,對他賜給自己的松鼠鯉魚、八寶鴨子等御膳也並不推辭,然而如今卻是一聞到這些菜餚散發出的甜膩的氣味便乾嘔不止,竟是連一口都嚥不下去。
見年兮蘭孕吐得如此厲害,著實令康熙犯了愁,「冰糖葫蘆雖然不錯,但也不能拿來當飯吃吧!」
劉聲芳連忙進言道:「皇上聖明!這冰糖葫蘆偶爾吃一兩顆也還罷了,若是過多的食用山楂,則對孕婦極為不利,嚴重者更有滑胎的危險。」
康熙看了看冰糖葫蘆,又掃視了一圈桌上的菜餚,忽然靈機一動,對李德全吩咐道:「命御廚將甜味除去,只以酸味入菜,或許熙嬪便可以吃的下了。」
李德全再次麻利的領命而去,前往御膳房繼續折騰那些可憐的御廚們去了。
許是康熙此次運氣較好,又或是李德全的祈求應了驗,當此次御廚們精心準備的御膳呈上來的時候,年兮蘭接連吃了三五口醋溜三絲及梅香手擀面,竟是沒有半點嘔吐。
見年兮蘭終於順利的吃下了一些東西,康熙總算是露出了愉悅的笑容。然而,康熙再看年兮蘭如今吃得下的菜餚皆是少糖多醋、酸爽清潤的菜品,又不禁有些惆悵。
康熙默默的盯著年兮蘭如今尚未隆起的小腹出神,暗自琢磨著:如此嗜酸如命,只怕這腹中所懷的定是有一位小阿哥了……
康熙想到此處,又不禁眼前一亮,心想年兮蘭懷的不是雙胎麼?即便其中有一個確定為小阿哥,至少還有另一個寶貝極有可能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小格格!
康熙越想越是開心,興致勃勃的詢問道:「人人都道酸兒辣女,你這樣無酸不歡,腹中所懷的極有可能是一位小阿哥。只不過,你當真不想吃些油潑辣子面、麻婆豆腐、宮保雞丁什麼的?」
年兮蘭如何看不出康熙眼中的期待,卻故意眨了眨眼睛,柔聲說道:「妾身曾聽額娘提及過,懷有身孕的婦人若是吃了太多辣子,會令腹中的胎兒燥熱上火,對孩子的健康十分不利。因此,妾身決定在懷孕期間戒食辛辣燥熱之物。」
康熙被年兮蘭噎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然而仔細想想,又覺得年兮蘭所言有理,為了腹中的寶貝,小心一些總是沒有錯的。然而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香香軟軟的小格格,康熙又實在心有不甘。
年兮蘭看著康熙懊惱糾結的模樣,只覺得既好笑又無奈,心中卻湧上一股莫名的悸動,雖然不同於當年癡戀胤禛時的熱烈與炙熱,但卻如同一泓清泉沁人心脾、柔軟熨帖。
年兮蘭忽然伸手握住康熙溫暖的手掌,莞爾一笑,「皇上不必失望,妾身剛才小憩之時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妾身剛剛走入御花園,便看到一簇芙蓉花開得正好。妾身琢磨著,這也許就是額娘曾經提起過的胎夢吧。依照胎夢所示,妾身腹中所懷的應該是一個小格格。」
康熙驚訝的望著年兮蘭,只覺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議,心中不免懷疑所謂的胎夢只不過是年兮蘭用來安慰他的謊言。
然而望著面前凝眸淺笑、明麗出塵的年兮蘭,見她此時正期待的望著自己,眼神清澈、笑容溫暖,康熙又忽然不想繼續糾結所謂的胎夢究竟是真是假。
康熙暗討,畢竟是自己放在手心裡嬌寵呵護的女子,無論她腹中懷的是小阿哥亦或是小格格,都是自己與她的親生骨肉,自己貴為大清帝王,難道還不能夠多擔待一些,護住他們一世周全麼!
康熙想通這點,只覺得心中一鬆,輕皺的雙眉舒展開來,微微勾起唇角,柔聲道:「小格格也好,小阿哥也罷,都是咱們的骨肉,朕自然都一樣喜歡。」
「如今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要好好養好身子,其他的瑣事你根本不必在意。朕已經決定將乾清宮的孫嬤嬤調到你身邊侍奉,有她在你身旁提點照顧,朕也可以放心些。」
「朕會命人在這兩天內便將翊坤宮收拾好,再讓青天監選一個適合移宮的好日子,你便可以住到翊坤宮中。那裡比這裡寬敞許多,距離乾清宮也要更近一些。雖然翊坤宮裡的東西倒也還算齊全,但是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再做添減。」
這還是年兮蘭第一次聽見康熙一口氣對她說這麼多話,又見康熙語調柔和、眼神溫柔,年兮蘭心中暗討倘若沒有前一世刻骨銘心的慘痛經歷,自己如今只怕早已陷入他的柔情中不能自拔。
接下來,康熙又陪伴了年兮蘭半個時辰,便以處理政務為由回到了乾清宮。
李德全見康熙自從走出儲秀宮偏殿那一刻開始,便一直陰沉著臉色,如今回到乾清宮以後,又立即揮退了殿內侍奉的宮人,李德全便猜想康熙定是要詢問關於胭脂查驗的結果。
正如李德全所料,康熙看都沒有看御案上堆積的奏折一眼,便沉聲開口問道:「那盒胭脂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可是查證清楚了?」
雖然康熙的聲音並不大,語調也並不算十分嚴厲,然而李德全卻看出康熙已經動了真怒。
李德全連忙一五一十的將劉聲芳查驗的結果盡數稟報給康熙。李德全尚未說完,便聽見一聲巨響,御案上的梅花金絲端硯便被康熙摔到了地上,頓時從中間斷為兩截。李德全嚇得身子一抖,連忙退到一旁低垂著頭,盡
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康熙砸了金絲端硯以後,反而平靜下來。然而這份平靜卻令李德全更加不安。雖然康熙的皇子與重臣皆沒少挨過康熙的訓斥,然而相比於直言怒罵,隱忍不發的怒火卻更為可怕。
康熙冷笑一聲,幽深晦暗的雙眸射出冰冷的殺意。
康熙一想到年兮蘭險些用了這些陰毒至極的胭脂,便覺得怒不可遏,恨不得將立即將所有與此事相關之人全部凌遲處死。
康熙從來不曾天真的以為自己的後宮一片祥和,而且對於一些無傷大的爭寵吃醋,康熙卻也懶得理會。甚至在康熙內心深處,看著這些嬪妃們為自己爭寵吃醋、明爭暗鬥,心理除了厭煩以外,也難免有一絲得意。
但是此次意欲用毒物陷害年兮蘭的主謀顯然已經觸及了康熙的底線。且不說年兮蘭如今正是康熙得意的新寵,康熙只要一想到這毒物險些影響到經常與年兮蘭纏綿的自己,便愈發覺得怒髮衝冠。
康熙覺得自己對於後宮的管理是在太過鬆散了些,以至於讓這樣大逆不道的大惡之人混入後宮。甚至連執掌鳳印、統御後宮的佟貴妃都被康熙遷怒,逐漸被康熙厭棄疏遠。
康熙除了命暗衛詳查此案以外,更加指派了一名身手不凡且精通醫術的宮女木槿到年兮蘭身邊侍奉,暗中加強了對年兮蘭的保護。
永和宮中,德妃很用心的在畫一幅寒梅傲雪圖,然而只畫到一半,便停下筆來。
德妃皺著眉頭審視著這幅畫,忽然惱怒的將這幅畫撕成碎片。
綠竹心疼的蹲下身子,想要撿起地上散落的碎紙。卻被德妃擺手阻止,「別撿了。既然是無用的東西,還是扔了的好。」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即使再怎麼偽裝都沒有用!」德妃輕歎一聲,喃喃低語道:「皇上總是誇讚本宮的牡丹畫的極好,但是卻總是嫌棄本宮的梅花少了幾分神韻……」
「本宮原本便不喜歡梅花,盛開之時已是寒冬臘月,冰天雪地、冷冷清清的,又有何意趣?雖然自古以來便經常被人墨客詠歎稱頌,然而卻孤獨寂寞,縱然有著傲雪之姿色也無人欣賞!本宮還是喜歡富貴吉祥的牡丹,也只有這雍容華貴的牡丹,才更配的上本宮的喜愛。」
「因為皇上喜歡梅花,本宮硬逼著自己畫了這麼多年的梅花,又如何了?皇上看了以後不過一笑置之,還比不上年氏的一個清淺的笑容!」
德妃冷哼一聲,心中愈加堅定了與年兮蘭爭鬥到底的決心。想到康熙對年兮蘭的寵溺縱容,德妃心中便十分不安。
剛剛午睡之時,德妃還做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夢,夢中浮光掠影的重現了她上一次穿越成為衛子夫悲慘蒼涼、寂寥落寞的一生。
那一世,她拼盡全力、竭盡所能想要扭轉自己與劉據原本悲慘的命運。她步步為營、機關算盡,儘管改變了許多歷史,最依舊未能扭轉敗局。
雖然她成功的提前殺死了趙鉤弋,然而劉徹卻迷戀上了另一位有著傾世嬌容的美貌女子。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名年輕貌美、頗具野心的女子為劉徹生下小皇子;看著劉徹為小皇子賜名弗陵,並且對年幼的弗陵日漸寵愛;看著劉據遭人陷害,一步步走上歷史的老路,蒙冤而死,與帝位失之交臂。
因此,在發現自己成為德妃以後,她曾經十分得意。
根據前一世的經驗,她曾經以為只要自己袖手旁觀,任由原本應該發生的歷史重演,便可以順利登上太后的寶座,成為大清最為尊貴的女人。
然而日子久了,她又忍不住想要再多做一些事情,因為她想要得到更多。
因此,她才會不忍見康熙為了十八阿哥憔悴神傷、悲傷心痛,在十八阿哥胤衸身染重疾之時及時出手相救。正是因為她看似不經意的提點,為胤衸診病的御醫才在康熙的旨意下放手一搏,下了重藥挽回了胤衸的性命。
然而現在,德妃卻有些後悔起來。德妃近來便經常懷疑之所以會出現年兮蘭這個意想不到的變數,極有可能是因為她一時衝動救了胤衸的緣故。
德妃暗下決心,她絕對不能任由漢代的慘劇再次重演。因此,她一定要及時動手,在年兮蘭為康熙誕育子嗣之前便奪去她的容貌與健康,以便可以永絕後患。
想起自己借由穆常在之手送給年兮蘭的紅顏枯骨,德妃不禁得意的勾起唇角,輕蔑的冷笑道:「紅顏自古多薄命,莫怨東風當自嗟。既然有幸擁有了絕世容顏,就必須為其付出相應的代價!即便是如此幸運、剛一進宮便深受聖寵的年兮蘭,自然也不可以例外!本宮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這位以色事人的熙嬪在花殘粉褪、容顏老去以後,皇上還會不會再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