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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處置 文 / 沒有腳的小鳥

    在場的眾位妃嬪聽聞劉聲芳診斷穆常在今後即使好生調養,也難以有孕,儘管心思各異,面上卻俱都露出驚訝與悲傷的表情來。

    密貴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感歎道:「怎麼會發生這樣殘忍的事情,穆常在若是醒了以後知曉了實情,還不知要如何傷心呢!」

    「穆常在還真是可憐,剛剛入宮不久就遭了這樣的橫禍。」宜妃搖了搖頭,輕聲歎息著,看到對面的德妃輕輕皺著眉頭,不禁心直口快的問道:「我聽說穆常在對德姐姐尊敬得很,每日都要前往正殿陪德姐姐說說話。如今穆常在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德姐姐事先就沒有覺察出永和宮中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德妃連忙站起身子,滿臉愧疚之色,俯身下拜,跪在康熙面前請罪道:「都是妾身無用,竟然讓永和宮中出了這樣腌臢的事情。無論穆常在中毒一事始作俑者是誰,穆常在畢竟是在妾身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設計暗算了去。妾身身為永和宮主位,未能看顧好穆常在,確有失察之責。請皇上與貴妃娘娘降罪,妾身甘願領罰!」

    康熙望了德妃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先起來吧。你雖有失察之責,但主謀之人更加該死。」

    康熙沉默片刻,視線一一掃過殿內眾人,陰沉的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怒火,「如今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查清此事,嚴懲主使之人。倘若讓如此禍害繼續留在宮中,日後還不知會害多少人!下毒……哼!真是好大的膽子!」

    也難怪康熙如此生氣。自古以來,帝王君主便對膽敢在宮中用毒之人頗為痛恨,康熙自然也不例外。

    康熙不禁想到,這個用毒高手藏在宮內,今日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毒害了後宮的妃嬪,那麼改日是不是就敢對自己下毒、弒君奪位了?

    康熙冷哼一聲,高高在上的睥睨著瑟瑟發抖的杜鵑,幽暗的鳳眸射出冰冷的利芒,「來人,將這名賤婢拖下去,打入慎刑司,嚴加審問。」

    儘管很久以前杜鵑便已經預料到今日的結果,然而當她被侍衛拖走的時候,她卻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身上劇烈的顫抖,一顆心更是如墮冰窖。

    杜鵑知道,慎刑司那種地方只要進去便難以活著出來了。然而她卻毫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上這條不歸路。

    想到主子對她的承諾,杜鵑又勉強打起精神,盈滿恐懼的內心終於有了一絲安慰。杜鵑心中暗討,這便是包衣奴才的命,為主子而生,為主子而死;不能拒絕,不能埋怨。如果她這樣做可以換回她唯一的弟弟堂堂正正做人的機會,不必再為奴為僕,繼續過這種任由主子擺佈、仰人鼻息、朝打夕罵的日子,那麼她所受的苦難,也便都是值得的。

    想起主子對她的吩咐,杜鵑不由得於心中冷笑。她不是不可以招供,只是不能現在便輕飄飄的招供。

    她必須歷經種種酷刑折磨,終於不堪忍受才決心吐露實情,之後還要由於愧對主子而自盡,至此可以阻斷一切可能被其他人查到的線索,為此事做一個如同主子期望中的完美了斷。而事實的真相,則會隨著她的死亡而被風塵掩埋,再也無人知曉。

    諸位妃嬪見杜鵑癱軟著身子被侍衛拖走,想到慎刑司那地獄般的地方,即使在溫暖的景仁宮內,也不禁生生的打了一個冷顫。

    芳藺送年兮蘭返回儲秀宮偏殿以後,又即刻趕回景仁宮覆命。

    芳藺一路小跑剛走到景仁宮正殿門口,正好看到杜鵑低垂著頭被侍衛拖走。芳藺腳步一頓,隨即放輕腳步走入殿內。

    芳藺規規矩矩的向康熙行了禮,恭敬的回稟道:「啟稟皇上,奴婢已經將熙嬪娘娘送回儲秀宮。熙嬪娘娘一切安好,請皇上放心。」

    康熙點了點頭,揮手令芳藺退到一旁,並沒有當眾繼續追問她今日上午在儲秀宮發生的事情。

    適才對年兮蘭出言不遜的靜常見康熙三言兩語便處置了杜鵑,不禁嚇得魂不附體,竟是未等康熙責罰於她便顫抖著身子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哭泣道:「都是婢妾豬油蒙了心,竟然聽信杜鵑那個賤婢的讒言而誤會了熙嬪娘娘。婢妾以後再也不敢了!請皇上饒過婢妾這一次吧!婢妾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康熙微微瞇起雙眼,冷聲道:「你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原本應該將你貶為庶人。朕念你乃是初犯,如今又已知悔改,朕便將你貶為答應,罰你在寢宮靜思己過。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心靜了,再出來。」

    靜答應身子一抖,隨即眼淚流得更加厲害,不住的對康熙磕頭道:「婢妾知道錯了!婢妾必定謹遵皇上教誨,留在寢宮內好好反省,每日抄經茹素,為熙嬪娘娘腹中的小阿哥祈福!」

    康熙雖然剛剛當著諸位妃嬪的面前,聲稱希望年兮蘭生一個小阿哥或是小格格,然而內心深處實則依然對容貌脾性肖似年兮蘭的小格格萬分期待。此時康熙聽聞靜答應提及小阿哥,不禁微微皺了皺眉,只隨意的擺了擺手令靜答應退下,卻沒有再說什麼。

    佟貴妃不明所以,只道康熙不悅皺眉只是因為厭惡靜答應,又哪裡想到康熙心中正心心唸唸的想著自己期盼已久的小格格,因此才會因為靜答應所言而不悅皺眉。

    佟貴妃想到自己入宮多年,也不曾有幸為康熙誕育一位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不禁對身懷有孕且深受康熙寵愛的年兮蘭既羨慕、又嫉妒。

    為了挽回一些康熙對自己的好感,佟貴妃對康熙溫婉一笑,賢淑大方的柔聲說道:「妾身剛剛險些誤信讒言而誤會了熙嬪,令懷有身孕的熙嬪受了委屈,妾身心中十分不安。妾身琢磨著,熙嬪年紀輕輕便懷有身孕,心中一定十分不安。因此,妾身斗膽請皇上恩准熙嬪的額娘入宮陪伴熙嬪小住幾日。熙嬪在此時見到自己的額娘,一定會非常開心

    的。」

    康熙淺笑著拍了拍佟貴妃的手,「貴妃倒是與朕想到一塊兒去了,朕打算恩准熙嬪在生產之前可以隨時傳召她的額娘入宮相伴。正如貴妃所言,熙嬪年紀尚小,又剛剛入宮,忽然得知自己懷有身孕,心中必定十分不安。若能得自己的額娘伴在身旁,心情自然會好上許多,對腹中的皇嗣也十分有利。」

    康熙看了看溫柔淺笑的佟貴妃,又緩緩說道:「剛剛貴妃有句話倒是提醒了朕,熙嬪年輕不懂事,有許多懷孕的避忌都不知道。雖然有劉御醫診脈安胎,然而日常事多繁瑣,總需要有個細心謹慎、經驗老道的嬤嬤在旁提醒才好。因此朕決定派遣乾清宮的孫嬤嬤到熙嬪身旁侍奉,有孫嬤嬤在旁提點,朕也可以放心一些。」

    宮中誰人不知這孫嬤嬤是康熙的乳母孫氏的侄女,因為這一層關係,十三歲便入宮的孫嬤嬤一直在乾清宮侍奉康熙,是一位頗有體面的老嬤嬤,很受康熙的信任。

    佟貴妃見康熙竟然將孫嬤嬤派到年兮蘭身邊,並且特意說明是受了她的提醒,只覺得一股怒氣憋在心中,吐不出、嚥不下,偏偏面上還要裝出一幅大方得體的淺笑,溫言細語的贊同康熙的決定,著實令佟貴妃氣悶不已,險些慪得吐出幾口血來。

    眼見已到了晌午,自己也敲打得差不多了,康熙便對眾人說道:「剛剛熙嬪走得時候臉色還有些不好,朕還要去儲秀宮看看她。佟貴妃身體不適,你們再少坐一會兒也便散了吧,不要打擾佟貴妃休息。」

    康熙說罷便站起身子,在眾人的跪地恭送聲中,帶著李德全等人走出景仁宮,乘上御輦,起駕往儲秀宮去了。

    康熙離開後,心中一片紛亂的佟貴妃自然沒有心思繼續與諸位妃嬪周旋,因此也便早早讓她們跪安了。

    巧心等諸位妃嬪離去以後,忽然噗通一聲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頭向佟貴妃告罪道:「因為奴婢的賤名竟然連累貴妃娘娘受了委屈,奴婢實在罪該萬死!」

    佟貴妃無力的斜倚在床榻上,唇角微揚,勾起一抹落寞的淺笑,「你起來吧。本宮知道今日之事怪不得你,皇上只不過是借你來給本宮一個警告罷了。」

    巧心忐忑不安的站起身子,乖巧的上前為佟貴妃按揉著雙腿。

    佟貴妃擰緊眉頭沉思半晌,冷笑著喃喃低語道:「本宮就不信,那熙嬪就那麼好?身為皇上的女人,即使再清高超凡,也難免會有嫉妒之心。本宮倒是想要迫不及待的看一看,等熙嬪在懷孕不能侍寢之時由於皇上寵幸其他女子而顯露嫉妒之心的時候,咱們這位一向最是厭惡妒婦的皇上會如何處置熙嬪!」

    康熙御駕匆匆趕到儲秀宮,卻聽在殿外跪地接駕的芳婉回稟說年兮蘭回來後十分疲倦,只用了小半碗燕窩粥便睡下了。

    康熙擺了擺手,令李德全等人在前廳等候,獨自一人走入寢殿內,緩步來到床榻前。

    只見年兮蘭側著身子擁著錦被睡得正熟,纖長的羽睫在眼下留下一抹暗影。康熙伸手輕輕撫了撫年兮蘭臉頰上吹彈得破的肌膚,因為手下細膩柔軟的觸感而微微勾起唇角。

    康熙面帶笑容的凝視著年兮蘭柔美的睡顏,隨後視線下滑,打量著年兮蘭的小腹。康熙一想到自己與年兮蘭的小格格此時正在年兮蘭的腹中悄悄長大,心中便湧起一股奇異的溫暖。

    康熙忽然將手伸到錦被下,輕輕撫摸著年兮蘭依然平坦的小腹,心中不禁也暗自奇怪,畢竟,這樣殷切的期盼一個孩子降生的感覺,康熙已經許久不曾有過了。

    康熙輕輕的坐在床榻旁邊,興致勃勃的與年兮蘭腹中的孩兒敘著話,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再不見一絲凌厲,薄唇勾起愉悅的弧度,柔和了臉上原本威嚴冷硬的線條。

    「小丫頭,朕是你的皇阿瑪。你要乖乖聽話知道嗎?不許欺負你的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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