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0章 救人 文 / 衛榛
陳拂香幽長的眸子略動,睜開眼便覺得左眼皮直跳,有些不好的預感,素手撩了撩馬車的簾子,便有一股寒風竄進來,竟是夾著風雪,「下雪了……」
陳拂香剛下落下車簾子,就見外頭有個身影逆著風雪馭馬而來,好看的眉心不由得蹙了蹙,這會兒才發現離著昨晚紮營休息的地方,他們竟趁著自己在馬車睡著又行了好一段路程。
而素來淺眠的自己竟然沒有被吵醒,陳拂香不由得綻放出一抹無聲的笑意,在抬眸風雪中的那人已經遠遠的駛來了,竟是張況。
張況已然換上了厚厚的棉裝,外面套了個裘皮的大衣,陳拂香剛想開口,就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鏤空手爐來,又道,「這雪下得太大了,恐怕要在前面休息一日了,若是明天還是這麼大的風雪說不得還要耽擱。」
陳拂香明白,他這是擔心自己歸心似箭,特地提前來告知自己的,可自己如今在慈靜庵那等地方呆了一年都挺了過來,再加上上輩子的一輩子,哪裡還吃不得這點小苦,便是在想回到京城也不至於亟不可待。
陳拂香接了小香爐就感覺自己的車廂內熱騰騰,低頭一看便發現自己的馬車裡早就有了一個厚厚的裘皮被子,雙面都是柔軟的皮毛,沒想到張況這人倒是心細的,只是這昨晚明明沒有的。
陳拂香張了張嘴,便見張況已經按好了車簾,隨著他的一聲號令馬車又開始出發了,只是這一夜下得雪不輕,越往京城的方向那雪越厚,嘎吱嘎吱的讓人心慌。
陳拂香捏了捏袖口裡的小冊子,有些發呆,離開慈靜庵已經有一日了,只是這一日似乎順利的有些過頭了。
突然之間,陳拂香感覺馬車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小手爐也被她一個不穩滑了出來,可惜她顧不上這,只緊緊的抓住了馬車的車窗來保持平衡。
陳拂香的身子隨著這搖擺被車身碰撞了好幾下,但還是聽見了外面的打鬥聲,卡嚓一聲!那馬車突然就猛地原地晃動了幾下,停了下來。
這一安靜下來,陳拂香就感覺外面的響聲越來越強烈,卻依舊能夠聽得出有人在喊救命,還有人在拚命的奔跑踩得雪咯吱咯吱的飛響,就連守著自己的張況等人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陳拂香從未覺得死亡離著自己如此之近過,可惜此刻她不能動,只要她一動說不得就能夠將那些人招惹了過來。
陳拂香秉著氣息,對於莊含煙會派人來暗殺自己,她早就想到過了,那個女人不簡單,或者說莊家不簡單,如今更有一個莊貴妃在宮中,聽說還和莊含煙長得有八分想像,就可以想像的出來,莊含煙比自己想像的要厲害。
寒風吹起車窗,雪花兒飄進陳拂香的脖子裡,陳拂香卻絲毫的不覺得冷,外面雪白的地面上已經被染紅了一片,陳拂香大氣不敢出,以為時間就會這樣的靜止下去,可這種安靜大約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聽見有人喊,「那個小崽子呢,怎麼不見了!」
「頭,那邊兒的人似乎都不簡單,我們還是撤吧!」
「不行,大人說了,絕對不能讓那個小崽子活著離開。」
「不過是一個癡傻兒,只是不知道那幫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各個武藝非凡,在這樣下去,我們的弟兄可就要死了大半了。說不定連你我還都要捉住。」
不知道是不是那兩個人離著太近,還是因為這雪地裡原本就寂靜,兩個人的對話,陳拂香聽得異常的清晰,他們在找什麼人,會不會注意到自己。
那看那雪地裡的一片紅,那倒在地上的還有穿著錦緞的家眷,陳拂香只覺得自己脖子裡一陣陰寒,而自己的馬車又開始動得越發厲害,下一刻陳拂香不由得呆住了,竟然有一個小孩子爬上了自己的馬車,大概有十四五的模樣,唇紅齒白,漂亮的有些不像話,眉眼上還沾著雪花兒,那是一雙極其清澈的眸子就這麼防備而警惕的盯著陳拂香。
陳拂香攥著裘皮的手抖了抖,這孩子的嘴唇已經發青了,在低頭一看,他竟是受了傷,這該不會是他們時候的那個傻孩子吧,這會兒要是別的孩子受了傷肯定會大喊大叫了。
陳拂香握了握拳,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讓她想起了她的大兒子清波,若是那一世清波長大也該會這麼漂亮吧,這麼想著陳拂香便向那孩子伸出了手,那孩子微微一愣,有些猶疑最後還是將手放進了陳拂香的手裡。
陳拂香剛一握住那孩子的手,就聽見腦海裡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恭喜你通過幫助他人獲得功德值十點,成功打開冰肌玉骨篇章。」
陳拂香微微一愣,卻是沒有立即查看,那小孩子雖然不小了,但是看起來與正常的孩子並不太一樣,太過安靜而清澈。
陳拂香發愣的功夫,張況已經和幾個侍衛團團的將那馬車圍住了,「受驚了吧,剛剛劉大人傳話,說是忠勇王府的,不得不去幫忙,可惜我們到的太晚,只救了一些旁支的孩子,忠勇王唯一的嫡系親人裴小世子也不見了。」張況又說了一些安撫的話,便被別的侍衛叫走了,陳拂香模模糊糊的聽著好像是說還有幾個女眷還活著。
張況這剛走,便聽到劉學士的聲音響起,「蕭夫人對不住了,剛剛張大人確實安排了人手守護你,只是忠勇王府是我大魏國的忠臣,只可惜子嗣不旺,人口凋零,如今忠勇王府有難,我等身為大魏國的子民定當義不容辭。」
陳拂香握著拳頭的手緊了緊,劉學士說的義正言辭,可淺而言之就是她陳拂香的命比不上忠勇王府世子的命。
忠勇王府,陳拂香自是聽過,大魏國自古就有南忠勇北陳公,忠勇王府在大魏國以忠聞名,而陳國公府以貴聞名,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覺得自己的命有多麼的輕賤,便是劉學
士也沒有留下一個侍衛,可他卻沒有理由不經過自己的允許就支走自己的侍衛。
自己一個弱女子且不說,若是自己再因此喪命,自己的清波、清源和惜姐兒怎麼辦。
這種被別人決定命運的感覺糟透了。
劉學士已經走到了張況身邊,兩個人不知道低低在吵什麼,但是陳拂香知道那不是自己所能夠左右的,眼下的她還是太弱小。
陳拂香掖了掖車簾子又將馬車的門簾放好,一轉身才想起剛剛的小男孩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裘皮被子,發現那孩子竟然已經鑽在被子底下了,一張小臉冰涼,這會兒竟是半點血色都沒有。
陳拂香不由得暗叫一聲糟了,這孩子剛剛爬上馬車的時候……好像是受傷了。陳拂香急忙將那孩子從被子裡挖出來翻了個個兒,這一看不要緊,自己竟不由得啊了一聲,掩住了嘴向後退了退,一道猙獰的血痕翻開了來,連著衣服粘連在了一起。
聽見陳拂香的尖叫,張況的聲音緊接著傳了來,「你怎麼了……」
陳拂香聽到張況的聲音才回了回神,手指在那孩子的鼻孔探了探,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陳拂香深呼吸一口氣,不論出於什麼心理,她此刻都不想這個孩子死在自己的馬車,更遑論對方十分有可能是忠勇王府的人。
雖然劉學士的話讓自己很不開心,可是自己對忠勇王府還是很有好感的,忠勇王府之所以子嗣凋零,那是因為忠勇王府世代出情種,可偏生又都命途多舛。
張況的腳步越來越近,陳拂香心中默唸一聲,那滴儲存在『溯回』裡的洗髓水便到了她的指尖。
湛藍色的水滴竟然能夠在指尖處依然的保持著那滴水珠的形狀,陳拂香來不及細細觀察,便將自己得來的那滴洗髓水塞進了那孩子的嘴巴。
車簾也在此時被掀開了。
「怎麼了?」張況急匆匆的看著陳拂香,眸子裡擔憂毫不掩飾,見陳拂香完好,眸子裡隨即又被沉沉的疲倦取代。
陳拂香衝著張況搖了搖頭,「對不起吵到你了,只是這孩子!」
陳拂香雖然難以想像這個孩子的命運,可是她的身邊絕對不是個好去處,這孩子說小卻也不小了,十五歲的年紀都已經是開始娶妻生子的時候了,可惜在忠勇侯府,說沒說親,還是不知道,若是那個傳說中有點傻乎乎的裴世子裴燁,八成是沒有定親的。
畢竟忠勇侯府雖然風光,可誰家也不想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嫁給一個癡傻之人。
隨著陳拂香的聲音落地,張況已經閃身進了馬車,仔細看了看陳拂香裘被下的孩子有些為難,這孩子算不得小孩子,與陳拂香在一個馬車內確實不合適,可是看他這樣子好像是忠勇王世子裴燁。
不過張況畢竟沒有見過裴燁,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確定,不由得有些為難的看向陳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