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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6章 教訓 文 / 衛榛

    「國公府的千金?」強忍著心中的痛楚,陳拂香掩唇嗤笑一聲,「那杜嬤嬤,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教訓我這個國公府的千金的?」

    陳拂香笑罷,一雙美目掃在杜嬤嬤那張蒼老而嚴肅的面孔上,為了蕭靖寒,自己可是一直待他的奶嬤嬤不錯,便是杜嬤嬤素來高傲,對自己這個主子常有不敬,自己也是極其的尊重她,可沒想到她是莊含煙的走狗!

    不知道是莊含煙從許久之前就開始佈局了,還是蕭靖寒娶自己原本就是一個陰謀,若是那樣的話,杜嬤嬤對自己的態度就可想而知了。

    「奴婢是蕭侯府蕭侯爺的奶嬤嬤,奴婢並非是教訓陳小姐,只是看在曾經的情面上,略微提點罷了!」杜嬤嬤聲音裡依舊是恭敬,可陳拂香恨不得立刻上前撕開這個老賊婆的真面目,曾經的情面,她還好意思提。

    週遭一片寂靜,陳拂香從陰影裡往外走了幾步,直直的站在杜嬤嬤身前,她的身子原本就高挑,給人一種不自然的壓迫感,「是嗎?不過是蕭侯爺的奶嬤嬤,一個奴才而已,就敢教訓主子。我可是聽說太后姑姑下了懿旨,只要我是蕭靖寒的嫡妻,莊含煙才能夠呆在蕭侯府呢,怎麼,你這是置喙太后的懿旨?」

    陳拂香的聲音輕輕柔柔,杜嬤嬤卻覺得千斤壓頂,她能衝突重圍,當上侯爺的奶嬤嬤,可是憑藉著自己的非常眼光的,這個陳拂香給她的感覺真是太過不同尋常,難不成是被什麼魘著了?

    杜嬤嬤努力地壓下起伏的心緒,在蕭侯府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說自己『不過是個奴才的』,就算是自己如今的主子莊含煙,也不敢這麼的放肆!可到底是久經世事的老人,杜嬤嬤反應也不慢,「老奴怎敢置喙太后娘娘的懿旨,太后娘娘在天有靈也不會饒過老奴的!老奴也正是遵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前來請夫人回京!」

    杜嬤嬤說罷,微微低了頭,擺出了一副恭敬的樣子,但是那週身的冷氣,卻是讓無法感覺到半分的恭敬。

    張況聞言下意識的看向陳拂香,太后素來疼愛她,他也是擔心陳拂香乍然聽到會出什麼意外,所以想在路上將這件事慢慢的告訴她,誰知道蕭侯府的這個老嬤嬤,好生的厲害,竟然一眼就戳中了陳拂香的軟肋。

    「嬤嬤果真是老糊塗了,太后她老人家好好的什麼叫在天之靈?!」陳拂香說著,身子微微後仰,腳步也有些虛浮,多虧這身側的邱瓷支撐著她,否則鐵定就摔倒在地上了,「你,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詛咒太后!」

    「老怒不敢!」杜嬤嬤低頭應道,嘴角處卻微微浮起一絲冷笑,不過是太后的外甥女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什麼貴重人物兒。

    現在陳家的靠山倒了,皇帝又對陳家不滿,且看你姓陳的能逍遙幾世?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陳拂香只覺得全身發冷,姑母待自己說是親生女兒也不過分,自己來之前她還好好的,怎麼會說去就去了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陳拂香眸子不由得圓瞪,難怪,難怪讓自己回去了,肯定是姑母臨死之前的要求。

    陳拂香猛地上前拽住了杜嬤嬤的衣領子,杜嬤嬤沒有想到原本蔫兒了的陳拂香會突然不顧形象的躍起,那瘋狂的眼神,讓杜嬤嬤心裡也不由得一咯登,只覺得嗓子好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怎麼也說不出話來,連呼吸也有些困難。

    杜嬤嬤掙扎著雙手揮舞著,想要掙脫開陳拂香的束縛,卻沒有想到她的力氣如此的大,哪裡有一點大家小姐的模樣,這分明是個潑婦,可惜她畢竟年紀大了,養尊處優這麼些年,這會兒也只有被陳扶香搖晃的份兒。

    至於淨慧早在聽說陳扶香是皇親國戚的時候就嚇蔫兒了,淨仁更是被幾個侍衛壓著,其他的小尼姑這會兒被張況一個眼神掃過誰敢動彈。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了塵老尼姑見狀急忙閉了眼,念叨了起來,她比杜嬤嬤年齡更大,一隻腳踏進了棺材裡的人,惜命的很,這會兒更是不敢湊近半步。

    杜嬤嬤此時只覺得叫天不靈,叫地不應,心中更是暗悔自己跟這個瘋婆子較什麼勁,等回到蕭侯府還不是想要怎麼拿捏都行。

    陳扶香這次是下了死手,她從前敬重這個老虔婆,連比自己的親姑母都好上幾分,她這會兒竟然詛咒自己的姑母死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為什麼她前世不記得有這麼回事,一定是她在騙自己。

    「說,太后活得好好的,活得好好的!」陳扶香用力的搖晃著已經翻白眼的杜嬤嬤,「你說啊你!說不說!」

    站在陳扶香不遠處默然的侍衛大哥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眼,心道您老人家都快把人折騰斷氣了,能說出話來就奇了。

    此時的杜嬤嬤只覺得眼前模糊,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稀薄,不想自己富貴了這麼久,竟是要死在這個小賤人的手裡,只是這麼死,實在是太屈得慌。

    四邊兒一片寂靜,除了不敢動和看戲的剩下的都是向著陳扶香的,杜嬤嬤要昏死過去之前耳邊只有了塵師太的阿彌陀佛聲,心道你這個老尼姑不出手幫忙,念什麼狗屁的佛號。

    人之將死,連平日裡最在乎的斯也顧不上了。

    邱瓷見陳扶香失控實在是有些著急,萬一因為這麼一個奴才在有損失,真是得不償失!邱瓷按了按額角只覺得今日發生的事情簡直是匪夷所思。

    反倒是張況一個人看得津津有味,就像是他初次入宮當侍衛的時候,那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處罰那犯了罪的賤婢一般,高貴而典,只是那時候有很多的僕從環繞著,她也不過是教訓了幾句話,哪裡用得著自己親自動手。

    即便是動手,美人動手,妙目橫波,卻也比旁人要美得多。

    更何況這杜嬤嬤自作聰明壞了自己的安排,理應承受這一番,只是沒想到扶香竟然這麼的在乎太后她老人家,張況不由得有些擔心了。

    站在眾人身後的劉大人見張況一副神遊在外的樣子,心中暗暗著急,不由得輕咳了一聲,張況才緩過神來,走上前在陳扶香的頸上一點,處於暴怒之中的陳扶香便暈了過去。

    張況一隻手阻止著她下滑,下巴卻是對著一直關注著這邊兒的邱瓷一抬,邱瓷立刻上前攙扶住了陳扶香。

    邱瓷原本就長得小巧,陳扶香倒在她的身上,頗有些吃力。

    張況隨手指了兩個小丫鬟道,「你,還有你,幫忙將她安置在床上!」又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了一番,大約是以防有變,派了幾個侍衛輪流把守。

    安排完這一切,才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杜嬤嬤,唇角勾出了一抹冷笑。

    杜嬤嬤死裡逃生,這會兒得了救,身體恢復了知覺,只覺得地上冰冷刺骨,可惜她卻被陳扶香折騰了那一遭連個喊人的力氣都沒有。

    還是等張況和劉大人帶著人在慈靜庵外紮營,無塵師太才急忙讓人將杜嬤嬤攙扶了起來。

    杜嬤嬤折騰了這麼一出,自己也是乏了,喝了一口熱湯也就睡了過去。

    了塵師太眼見著這出鬧劇無疾而終,而那罪魁禍首卻是人事不知睡得正香,有苦難說,再看了看已經睡過去的杜嬤嬤,手裡的枴杖一戳,也覺得有些乏了。

    可剛出門就見到淨仁一身是傷的被人抬了進來,這才想到自己原本是去給淨仁救場的,可後來發生了那麼一出,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一雙老眼上下掃了淨仁一眼,心知今日因著陳扶香這麼一鬧,那人算是給了自己個薄面。

    至於這薄面後面的威脅,無塵師太也覺得有些無奈,「果真是老了!」

    「師父……」淨仁半昏迷著,這會兒聽見了塵師太的聲音又努力的掙扎著睜開了眼見,淚水從她的眼角處都淌進了耳朵裡。

    「這事兒是為師的失誤,你且好生的養著,這事兒萬不可在提!」

    淨仁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師父說話總是對的,便是心中這會兒對陳扶香恨極,也只能忍了下去,否則那麼大的罪名安排了下來,她也不信上頭那人能夠隨意的就保了自己。

    陳扶香被張況點了睡穴,一晚上都睡得極其的沉穩,這是她自從那場大病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日了,庵裡的起床鈴響的時候都沒有醒。邱瓷知她難得睡個好覺,便給她掖了掖被子,準備出去看看情況,就聽門外傳來丫鬟的嚷嚷聲,「夫人,夫人!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沒有起身,杜嬤嬤還等著您呢!」

    那丫鬟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連帶著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邱瓷不由得有些氣惱,好個沒規矩丫頭,扶香妹子好歹都是蕭侯府的女主子,如今連個丫鬟也是如此,這若是回去了,還不得被這些人給吃了!

    早上的時候兩個侍衛已經被叫走去吃飯了,邱瓷深呼吸了一口氣,鼓了鼓氣便開門準備好好教訓那丫鬟一頓。

    邱瓷還沒有開門,門就被那個凶巴巴的丫鬟給撞開了,「喲,這大家可都等著呢,夫人您倒是好,還沒有醒呢!」

    語氣裡滿是尖酸刻薄,頓時將邱瓷氣的說不出話來,就見床幔後伸出一隻雪白的手來,接著一個玉蟬便直直的砸在了那個丫鬟的腦袋上,「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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