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1 歡顏出走 文 / 昭和草
「你當我白癡啊!」歡顏眼珠一轉,通過剛才一番思索,她心中已有了主意,「我當然是選第一個,白吃白喝白住,有人自願做這冤大頭,本姑娘不要白不要。」
北羽澈微微一笑,「顏兒姑娘果然是個明白人,為了感謝顏兒姑娘方才不遺餘力的幫助,今日用飯和住宿的地方就請顏兒姑娘做決定吧。」
歡顏斜睨了他一眼,轉身朝巷外走去。
北羽澈跟在她身後,心中是說不出來的愜意,至於她手中的東西,他反而不那麼急於得手了。二十年來,他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也是會開心的,會像許許多多的尋常百姓一樣,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此時,整個客棧一片寂靜,歡顏既不是殺人,也不是放火,但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畢竟是她第一次做,而且對方不僅身份尊貴,而且武功高強,若是被發現……
不會的,不會的,這個時辰,連狗都打盹了,像他這種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男人,趕了一天路,肯定早就睡得跟死豬一樣了。歡顏又安慰了自己一番,其實此時的她已在北羽澈房間的窗下蹲了半天,就是沒敢動手開窗。
不敢動手開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她手無寸鐵,這個時代的窗戶雖說不那麼結實,但也不是電視劇裡演的那麼好開的,她早就在自己房間裡研究了許久。
若是有把匕首就好了,她暗想,算了,要是這窗子打不開,那只有明天再想辦法了。總之,他不給她銀子,她就自己來拿。不過是拿自己應得的東西,這不算是偷吧。他明明都承諾了要給她的,是他出爾反爾在先,這就怪不得她了。只要一拿到銀子,她就溜之大吉,這下流胚子,她真是沒法跟他和平相處了。
這樣想著,右手便不知不覺地摸上窗去。手指微微用力,「吱」一聲細響,那窗戶竟然開了一條細縫。
歡顏不禁大喜,真是老天有眼,那騷包竟然忘了關窗,或者他本來就有不關窗子睡覺的習慣!雖然換了具身體,但她自己的身手和反應還在,何況這具身體的柔韌性較她自己原本的似乎更好。
她撐開窗戶,一個鯉魚躍龍門,落地之際順勢一個翻滾,便已到了桌旁。她定了定心神,貓著身子移到榻旁,屏聲靜氣聽了一會,榻上的人呼吸均勻而綿長,睡得極沉。
她捂嘴偷笑了一會,藉著從窗戶透過來的微弱月光,一眼便看見他那雪白的袍子正掛在榻旁的服架上。她記得,他每次都是從左邊袖袋裡掏出來的銀子。
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拉開他的袍袖,右手便摸了進去,果然有東西,硬硬的,像是金屬。她連忙掏了出來,可是,在看到手上那兩錠銀子時不禁大失所望。
看來這王爺並不是像她想像中的有錢啊,身上竟然只剩兩錠銀子!
正在這時,北羽澈突然咳了一聲,歡顏只覺心跳都停止了跳動,她握緊手中的銀子,趕緊隱至服架後。還好,他只是翻了個身,原本平躺的身子此時正對著她,並沒有醒來。
歡顏撫了撫胸口,這才覺得心臟又恢復了原本的活力。她看了看手中可憐巴巴的兩錠銀子,雖然她不知道這一錠銀子到底能買多少東西,但不管是多是少,眼下也只能拿一錠了。這下流王爺雖然可惡,可讓他身無分她也過意不去。
她看了眼榻上睡得正香的北羽澈,將一錠銀子放回了原處,剩下的銀子則小心揣好,做完這些她又仔細將他的袍子整了整,這才又從窗戶翻了出去。
她在月光下穿過迴廊,輕手輕腳地下了樓梯。一樓大堂內,掌櫃趴在櫃檯上睡得正酣,她便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一出門,便飛跑了起來。
不知跑了多久,感覺胸口突突直跳,她這才慢慢停了下來。此時街上已空無一人,萬籟俱寂,只聽見她急促的喘息聲和劇烈的心跳。
她回頭望了望客棧的方向,得意地揮了揮右手,笑道:「北羽澈,這可對你不住了!別怪我沈歡顏不厚道,誰叫你風騷又下流,出爾反爾不給我銀子,不像個爺們,那本姑娘只好走為上策了,你自己一個人玩吧。」
說罷,她又飛快地朝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她竟覺得這每走一步,那腳步便似乎沉重了一分。剛剛的得意不知怎的漸漸散了開去,心裡竟然有些空空落落的。從此,她又是孤身一人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行走,一個人咀嚼酸甜苦辣,一個人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
她輕輕歎了口氣,她明明是個灑脫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何況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的適應,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雖然……雖然這個世界對她而言,並不僅僅只是陌生……
她伸手握住胸口的玉石,暗暗告訴自己,就算這輩子她再也回不去,也仍然能在這個世界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原本失落的心情又慢慢好轉了起來,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雖然不知現在是什麼日子,但應該離她的生日不遠了。希望在那時候,她不再是孑然一身。眼下,她得找個地方落腳,等到天亮,再雇輛馬車送她走。原來的客棧不能再去,手上只有一錠銀子,得省著點花。反正天也快亮了,就先找個地兒將就一下。
她沿著長街信步而走,拐了個彎忽然發現遠處有一個地方燈火通明,似乎熱鬧非凡,她不由得走了過去。
等走到近處,她才發現這是一座二層小樓,門口站著兩名濃妝的女子正在攬客。只是眼下已是深夜,只見不時有人從裡面出來的,卻沒見一個人進去。
歡顏只站在門口朝裡面望了一眼,便知這就是勾欄之地,也就是俗稱的妓院。正在這時,一個喝得醉醺
醺的男人突然從裡面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經過歡顏身旁時醉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晃了晃頭,又凝神看了看。
歡顏回敬了他一個白眼,正欲離開,那醉鬼突然撲了上去,一把將她摟住,口齒不清地道,「這位漂亮的姑娘……你是新來的吧……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說著便噘著嘴朝她臉上親去。
歡顏被熏天的酒氣這麼一衝,幾乎作嘔。她雙手扣住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臂,使勁一扭,又猛地一腳直踢其膝蓋,喝醉酒的人下盤本就不穩,那醉鬼被這麼一扭一踢,便趴在地上,吐了一地的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