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00.第600章 媽媽，你不要走 文 / 一盞紅燈籠
可葉柳已經做不到了。
她無法相信蕭谷誠。
不能相信的愛是怎麼繼續下去的，她也弄不清楚。但就算她心裡有他，在這時候也無法相信他。
恐怖的是，她現在連康家健都不能相信了。
「葉柳，你連最後一次相信的機會都不給我嗎？」蕭谷誠認真地正視葉柳，「我和康家健稍後再來，一次只能走兩個，這只是策略問題。你都說了這是我建設的，那麼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它。」
「你也說了是你建設的，所以是好是壞都是你說的。」葉柳把頭撇開，不願意看他，「你別說了，要走一起走。」
「四個人，少一個都不行。」葉柳又道。
她的眼神不由轉向地上已死的烏圓，眸色暗了暗，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她不願意他死的。所以在這之前，只要烏圓不動手，她就秉持著不動手的原則。
可是現在，蕭谷誠已經把手都動完了，她再追究也於事無補。
正是因為蕭谷誠對烏圓那凶狠不留餘地的態度，讓她更確定了不能走的想法。
康家健看著執拗的葉柳，不由想起前陣子蕭谷誠在黑夜裡對他說的話。
……
那時候，蕭谷誠或許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來找他，因為現如今這副軀殼裡的蕭谷誠並不是能夠輕易交付信任的人。
蕭谷誠說：「這塊靈之大陸是人造的，你應該知道葉柳的五柳空間。對，就和五柳空間差不多，只是靈之大陸比五柳空間更完善更全面，所需的五彩靈石也更多。你知道五柳空間為什麼只能允許葉柳、我和蕭銘進去嗎，連葉柳的母親也不能夠。因為在遠古時代建造五柳空間之初，五柳空間就被下了約束，那時候只有『我』、葉柳和蕭銘，所以約束條件就定為了這個。當然，靈植和靈畜不算在其中。」
「康家健，我知道，你知道很多事情。你甚至知道，我是從前世重生過來的。除了不是愛人，葉柳什麼都願意給你，什麼都願意跟你分享。」
「前世時，我獲得過一部分遠古時代的『我』的記憶，但也只有一部分，因為時代太過久遠，殘留的磁感也比較淺薄，但那部分已經足夠了。我知道這靈之大陸是『我』曾做下的殺戮場，我知道了這裡的設計佈局，我也知道了……這地方只能允許我一個人進出。」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了吧，靈之大陸是人造的，它是靠生命樹裡的五彩靈石維繫，但五彩靈石只能夠維繫靈之大陸再六百年，六百年後，靈之大陸就會自然消亡。我有辦法改變約束條件，但需要提前透支後面六百年的靈氣，並且……只能送兩個人出去。」
「康家健，聖王，都只是一個稱號而已，我沒想到你也轉世了，但這樣也好，你曾經幫『我』轉世，那麼就再幫我一次吧，瞞著葉柳，送她和蕭銘出去。」
「你知道她的性格，疑心重，好強，又彆扭，一點點不對勁，她就草木皆兵。她還不相信我，可沒關係，她相信你，到時候你幫我，最後演一場戲，只要送他們出去，我們再想另外辦法。」
「我也不騙你，辦法想不想得到，不一定。如果葉柳和蕭銘的存活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那我們的存活率就是那百分之零點零一，或許連這個概率都達不到。」
「我重生過來的意義或許就在於此，盡我最後一點力。我常想，我對不起她，她跟著我的時候，我也沒給過她好日子，反而傷害她很多。可我也不願意消失，要是我再消失的話，她連個恨的人都沒有了，或許會更痛苦。所以就算沒有出路，我也一定會殺出一條生路。」
「你，幫嗎？」
康家健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可沉默代表了一切。
「你和康家健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葉柳之前的話還在他耳邊迴盪。
他想，他永遠忘不了這句話。
他在葉柳的心裡並不是了無痕跡，他們曾一起經歷那麼多事情，他們曾相擁著取暖，他們也曾背靠背在戰場廝殺……他們曾一起擁有過那麼多回憶，如果再用單純的愛情來衡量，那未免太淺薄了。
所以，康家健最後的心願是同蕭谷誠一樣，先送葉柳和蕭銘出去再說。
……
康家健的神識不過轉了一瞬間，蕭谷誠就爆出一聲怒吼，「葉柳，你不願意顧你自己，難道也不顧著蕭銘嗎？」
葉柳的身子一僵，臉上的血色瞬間流失。
蕭谷誠知道自己戳中了葉柳的痛處。
「你現在出去還來得及，真的，我和康家健稍後再來，我絕不會騙你。」蕭谷誠說得斬釘截鐵，頂天立地。
葉柳動搖了。
「葉柳，蕭谷誠和我說過，我們走另外一條路，只是在你們後面。」康家健看向那扇正在逐漸黯淡的小門，認真道，「如果你現在不出去，那我們四個人誰也不能出去了。」
淚花情不自禁地在眼裡打轉，葉柳哽咽道：「……你們真的不騙我，真的會來？」
「會。你放心，還有第二條路。」蕭谷誠肯定道。
蕭谷誠趁著葉柳動搖的時刻，連忙把蕭銘推進葉柳的懷裡，催促道：「蕭銘，快和你媽媽走，爸爸走另外一條路。」
「爸爸……」蕭銘驚疑地看著蕭谷誠，他顯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相信爸爸，我不會騙你的。你知道的，爸爸不是一個騙人的人對不對？」蕭谷誠用力地擁抱著兒子，而後趁著葉柳和蕭銘愣神間，把他們推向了那扇小門。
葉柳牽著兒子的手，咬咬牙，最終還是走向了那扇小門。
「葉柳，蕭銘，我們等會見。」蕭谷誠說得如此肯定。
葉柳想，該信任他嗎？真的該信任嗎？
一步一步向前走著，明明是生路，卻好像步入地獄深淵。
在距離白色小門只有一步的時候，葉柳回首望了一眼，蕭谷誠和康家健就在後面。
「我會去找你們母子的。」蕭谷誠再次認真道。
葉柳想，他很少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做出保證，他很少這麼認真，或許是真的吧，他真的有辦法出去，只是需要在後面一點。
康家健雖沒有說話，但對葉柳鄭重地點了點頭。
葉柳調轉回頭，前方的小門白霧一片，根本看不清後面到底有什麼。
可她無比明白，從這扇小門出去，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那個世界，有她的母親，她的朋友，她的戰友，很多很多她熟悉的人，只要她從這裡出去……
葉柳的腳又邁出了一步，小門白色的霧氣吞沒了她一半的身形。
再一步，葉柳完全消失在了白色的霧氣中……
……
蕭谷誠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額頭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他多麼怕自己說不動葉柳，葉柳不肯走。
現在，葉柳走了，她安全了。
蕭谷誠轉頭看向康家健，冷靜道：「再五分鐘，靈之大陸就要完全消失。如果我們找不到出路，就同靈之大陸一起消失。如果我們找得到，就去見葉柳和蕭銘。」
但沒有人比蕭谷誠更明白，五分鐘，什麼都做不到。
那扇門，只允許兩個人進出！
葉柳和蕭銘已經走過去了，那扇門就不會再接受其他人。
不過就算這樣，蕭谷誠還是不願意坐以待斃，他答應過葉柳，他要把那個「蕭谷誠」還給她，他答應過葉柳……
康家健走過去試了一下那扇小門，他果然無法通過。
看來蕭谷誠沒有騙他。
康家健只得同蕭谷誠一起在銀白色大廳內摸索，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生路。
一分鐘過去，銀白色大廳劇烈的震動起來，搖搖欲墜，好似隨時都會傾倒。
而這銀白色大廳的搖晃只是這場動亂的一部分，整個靈之大陸都瘋狂了。
巨大的山體山脈崩塌，江水河水倒灌，碧藍天空在傾斜，連整個靈之大陸的空間都在扭曲，而靈之大陸的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忙於奔走，渴望著尋找著生路。
明明前一天還好好的，不明白為什麼在短短的一天以內，就發生了這麼多變故？
唯一的明白人白放，此刻正抱著冰藍色小狐狸在深山中等死。
……
葉柳帶著蕭銘走出那扇白霧濛濛的小門後，她再轉身看，就見那小門上的白霧正在快速消失。
砰砰砰，心跳的聲音，她在害怕，她在恐懼。
葉柳蹲下身，看著兒子，極力平靜地道：「銘兒，媽媽把一些東西放在了裡面，媽媽得進去拿回來。你先往前走，媽媽馬上就來追你。」
蕭銘死死跩住葉柳的衣袖，帶著淚花哽咽道：「媽媽，你不要走，你的話怎麼和爸爸一樣。」
聽見這話，葉柳更加清晰了，她突然明白過來蕭谷誠的心情。
「蕭銘，你聽話，媽媽馬上就出來。」而後，葉柳不顧兒子的挽留，往那扇瀰漫著白霧的小門奔去。
「媽媽，媽媽，媽媽你不要走……」蕭銘失聲痛哭吶喊。
而就在此時，在蕭銘的週遭，突然爆發出一道極強深青色的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