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79.第479章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文 / 一盞紅燈籠
谷柳城，辦公樓。
最頂樓城主辦公室，寬闊到足以俯瞰全城的落地窗，簡潔大方的辦公區，旁邊還附帶一個小型的休息間和會客間。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原本只有康家健和葉柳的辦公室，突然加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朵花，那就是靈菊。
「人類的工作都是這麼枯燥無味嗎？你們已經保持同樣的坐姿一動不動五個小時了。」靈菊翹腿坐在紅木桌上，姿態悠閒地蕩腿，用可憐的眼神看著葉柳辦公。
她雖是一朵花，但因為早已經化成人形，所以向來走動自由，隨心所欲。
「是，因為人類有很多弱點，有很多要顧忌的東西，所以會活得比較辛苦。」葉柳簡單地解釋，植物和人類的思考切入點還是不同的吧。
「不過看你這麼用心，應該也算是苦中作樂吧。」靈菊柔聲道，她性格溫和，看待任何東西也喜愛看到積極的一面。
「這裡……」葉柳的聲音漸低，沒有說出那個名字，「是我和他一手建立起來的，這麼多年，也有感情了。」
有了感情，就很難掙脫。
「你不是說六朵嗎，還有一朵是什麼？」靈菊柔聲問道。
雖然只有短短的數日交往，但靈菊發現葉柳是個極其堅強的女人，不管多大的事都能扛在肩上，可就是一個這麼堅強的女人，她也會露出脆弱。
而葉柳的每一次脆弱，都是因為曲曲折折想到自己的丈夫。
「是長壽花，不過現在還沒有它的消息。」
「是還沒有找到嗎？當初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不能用同樣的方法嗎？」靈菊嬌柔偏頭問道，海藻般的發柔順地披在肩上。
「我會找到你，是因為曾經有手下在百慕大見過你的掠影，康家健又對百慕大知之甚詳，所以才那麼順利。」葉柳黯然道。
時間在迫近，喪屍王星子越來越黯淡，葉柳也是心急如焚，偏偏事情一大堆，整個人都忙成了螺旋……
等到葉柳偶爾空閒下來的時候，巨大的空虛寂寞就會襲向她的心頭，如巨獸壓頂，令人連喘息都困難。
「原本是這樣，我對長壽花也不瞭解，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葉姑娘，我可以去找你兒子玩嗎？」靈菊見葉柳的眉宇緊蹙，恐怕是被繁重的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於是不再騷擾她。
「如果你能替我陪陪他，我很感激。」葉柳抬頭致以一笑。
以前蕭谷誠在的時候，蕭谷誠會承擔大部分的工作，中午和傍晚時，葉柳都會提前回到城主府，先陪一會兒子，再去做飯，至於兒子的功課，就是由蕭谷誠晚點回來抽檢……
現在，康家健雖然替她分擔了蕭谷誠的那份工作，但她做不出那種把康家健留在辦公室、自己回城主府悠閒的事情……總是感覺差了點什麼，所以不能那麼隨便……
……
等到葉柳和康家健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城主府，天空已經是暮黑一片，蕭銘沒有進屋，而是在庭院的涼亭內抹黑和靈菊交談，貌似很愉快的模樣。
葉柳站在遠處聽了一會兒，大多數是他們一家三口以前的趣事，靈菊則坐在蕭銘旁邊，眉目溫柔地聽著。
銘兒應該是為了等自己，才沒有進屋的吧，他在失去爸爸後，始終在懼怕失去媽媽。
不論葉柳做了多少的事情，都不能撫平蕭銘的恐懼。
「……其實我們家最凶的是我媽媽，別看我爸爸在外人面前特別威嚴，說一不二，其實他特別怕我媽媽，我媽媽眼睛一蹬，他就低眉順眼，乖乖地跟在媽媽身後，比我還聽話呢……」
……
「從小到大，我只見爸爸媽媽打過一次架，那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打起來，後來媽媽還不肯原諒爸爸，都是我在裡面調節的，後來媽媽好像原諒了爸爸，哈哈，易爺爺說我特別機靈……」
不過蕭銘的聲音馬上就打住了，因為他回頭在城主府門口看到了自己的媽媽。
「哇，媽媽，你終於回來了啊，今天好晚。」蕭銘一看到葉柳，就猛地撲進了她的懷裡。
「今天的事情有點多，好在都處理完了，為了補償銘兒，特准銘兒今晚和媽媽睡，好不好？」葉柳衝著兒子的臉頰淺吻了一下，然後對靈菊一笑，就牽著兒子的手走進室內。
對不起，寶貝，讓你這麼委屈。你不斷地向周圍人述說你的爸爸，反反覆覆，唸唸叨叨，不懼怕別人的厭惡，生怕別人忘了他。
其實，沒有人會忘記他的，他的存在感始終那麼強。
等到吃完飯，洗漱後，葉柳果然牽著兒子的手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她已經很久沒有陪著兒子睡了，不過今晚可以破例一次。
她那麼想多給兒子一些安全感，但他爸爸缺失的部分，她作為媽媽又怎麼填充得過來。現在連想多陪陪他，都很艱難。
躺在床上的時候，蕭銘還在不停歇地講著自己的爸爸。
「……銘兒，你說了這麼久了，還不想睡嗎？」葉柳輕柔拍著兒子的小肩膀，勸道。
「不累啊，媽媽，我還能說好多呢，真的，我現在精神特別好。
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次，我和爸爸吵架，特別凶，然後我一個人跑出去了，哭著哭著天就下雨了，我一個人在外面走，等了很久，爸爸都沒有找來。
我當時還想出城來著，哪知道快要走到城門口的時候，他又找來了，我當然就想，一定是媽媽你讓他來找我的，要不然他才不會來呢，就算我走丟了，他可能也就覺得身邊少一個人礙眼。
我那時候特別恨他，還起過一些特別惡毒的念頭，也不願意跟他靠在一起走。可是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把傘都打在我頭上了，我不願意和他靠近，他就淋在雨裡，隔得遠遠的給我打傘。但我看到他全身都淋濕了，心裡又很難受。
可我剛為他心疼，他就又說了一句特別特別氣人的話，他說，蕭銘，沒有誰會永遠慣著你。
我就知道，他是故意晾著我的，他好討厭的……
我才剛想和他冷戰久一點，他就又生病了。媽媽，你告訴我吧，到底是什麼病，要讓他這麼久都不出現，為什麼連封信都不寫回來？
爸爸不是城主嗎，不是最大的領導嗎？怎麼可能還有人能傷他？」
「寶貝，別問了，快點睡吧，媽媽在這裡，就算沒有爸爸，媽媽也還在這裡呢。」葉柳低聲喃喃道，可她的聲音在夜色中蔓延到室外，只是更增添了蕭寂。
「可是我想要媽媽，也想要爸爸。媽媽，爸爸已經離開50天了，他從沒有離開過這麼久……」蕭銘還在說著。
……
等到快要後半夜的時候，蕭銘才模模糊糊地睡過去，葉柳一邊摟著兒子，一邊凝視窗外的月空。
那月餅似的圓月，更加突出了他們家庭的殘缺。
而就在這轉眼之間，葉柳看見窗外的那顆梧桐樹黑影重重，好像閃過了一道黑影。
看那個高大的身形，同蕭谷誠十分相似。
葉柳的頭懵了一下，千萬流星又轉而從腦中閃過，她動作輕柔地下床，連外套都來不及披上，就連忙快步走出房門。
「蕭谷誠，是你嗎？」葉柳快步來到梧桐樹後，低聲叫道。
她不敢大聲，就怕大聲一點就把他碰碎了。
從遠及近，竟然真的有一個男人走過來，他越來越近，面容也越來越清晰，黑黢黢的眸子，型鼻，微抿的嘴唇……蕭谷誠，竟然真的是蕭谷誠。
葉柳的心速竟然達到了所能達到的最大頻率，一分鐘120下，太快了……
原本只見到影子的時候，葉柳還能叫出他的名字，可是這時候，面對著面，太多想說的，反而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兩行淚從白嫩雪滑的肌膚上滾落，墜入塵土……這顆淚還沒有完全落地，那一顆就跟著滾落，一顆顆……
他看到她的墜淚，眼瞳急速地擴張了一下，而後猛地把她抱在懷裡。
好緊，就像曾經的那些個深夜擁抱。
她還是不敢說話，不說話他就能留得久一些，可還是沒有用，就在葉柳伸出手掌，想要回抱蕭谷誠的時候，他在她懷裡的影子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夢境和現實，她到底該相信什麼？
可懷裡又是一片空寂。
那麼，果然是一場夜夢！
葉柳感到了懷裡的空虛，冷風襲來，吹起了她單薄的衣袍，她不由蹲身，雙手抱膝。
遠處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聲音，好像是風，又好像是夫妻夜語，更加襯得她淒涼無比。
在葉柳感覺自己的腿快要僵成冰的時候，她終於想起自己不能在這時候倒下，於是起身，想要回房。
而就在葉柳起身的這一瞬間，她好似想起什麼，抬頭一望天際，只見喪屍王星子倏地完全湮滅光芒……就在葉柳心焦之時，喪屍王星子又重新散發出了奪目的光彩……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使喪屍王星子發生這樣的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