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01.第401章 誰能托付？（一） 文 / 一盞紅燈籠
蕭銘如此爭氣，蕭谷誠都看在眼裡。
他表面上雖什麼都不說，但內心早已把兒子誇了無數遍。
這天晚上，蕭谷誠沒有賴著葉柳，反而提議跟蕭銘一起睡。
「蕭銘，你覺不覺得，爸爸其實對你不太好？」小床上，蕭谷誠要佝僂著健碩的身子，才能讓自己不跌下去。
正因為如此，蕭銘半個身子都貼在爸爸的身上，兩父子從沒有這樣親密過。
我從沒有這樣陪過他！當蕭谷誠意識到這件事時，不禁有些心酸。
他對葉柳的愛太多，分給兒子的就少了。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就已虧欠兒子良多。
葉柳早就覺得蕭谷誠對蕭銘太嚴苛，怕蕭銘對蕭谷誠產生反感。所以當蕭谷誠提議要跟兒子一起睡時，她立即歡喜地點頭了。
葉柳靠在蕭銘門外的門板上，聽著蕭谷誠開頭就問了這麼一句話，心中有些緊澀。於是也不再打攪這對父子，快步走開了。
「……」蕭銘聽到爸爸的問話，沉默地沒有做聲。
按理說，爸爸對他真的很嚴酷，什麼都要他做到最好，做好了還鮮少誇獎。
但蕭銘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恨爸爸。他隱隱感覺到，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心裡有抱怨，但就是不恨。
「其實爸爸很少誇獎你，就是怕你居功自傲。不過你現在都十歲了，應該有點懂事了，所以爸爸可以很自豪的告訴你：蕭銘，你很棒！」蕭谷誠抱著懷裡的兒子，低聲堅定地道。
「我的兒子，真的很棒！」
「我希望他一直這麼棒！」
「他幾乎從來不哭，因為他知道眼淚不能解決問題；他從不仗著自己的身份橫行霸道，他講禮貌，愛衛生，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很喜歡他……他還很孝順，就算以後爸爸不在了，他也能照顧好他媽媽……不過他現在還是太小了，再大一點就好了，再大一點……」
說到後面，蕭谷誠都有些迷茫了，他不願意把太多的責任壓在兒子稚嫩的小肩膀上，他真的不忍心。
這麼細的小肩膀只需要快樂地玩耍就行了。
「爸爸……」蕭銘聲帶發緊，他雖然不懂，但爸爸的話讓他感到很難過。
「爸爸，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你經常晚上工作到凌晨，天還沒亮就出門，你還要抽空陪我練習，教我狩獵；你總是把桌上最好吃的留給我，口上卻說不准我挑食，就算是出遠門，你也把外面新奇好吃的帶回來給我……我不討厭你，爸爸，我真的不討厭你。」蕭銘一遍一遍地向爸爸解釋，可他的詞彙量還太少，更動人的話也說不出來。
「爸爸，我會努力學習本事，我真的會很努力很努力，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好不好？」蕭銘把整個身子都埋進爸爸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
蕭銘眼裡有淚，卻怎麼也哭不出。
「我一定會比以前還要努力。」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真的，我們不會分開的。」蕭銘哽咽著跟自己的爸爸保證，他心裡就是這麼篤定的，毫無緣由。
「爸爸當然不會和你們分開，爸爸會想盡一切辦法留在你們身邊。」蕭谷誠緊摟住兒子的頭，難得柔情說道。
「蕭銘，可誰也不能保證未知的事情，是不是？」蕭谷誠道，「你最近的努力爸爸都看在眼裡，我真的很開心，你比我小時候懂事多了。」
「你可能不知道，爸爸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只會上樹偷蛋，只會做壞事氣你爺爺，蕭銘，想不想聽爸爸小時候的事情……」
這天晚上，蕭谷誠和蕭銘說了很多悄悄話，這也是他們父子第一次如此敞開心胸。
交談之後，蕭谷誠才發現，原本兒子比他想像得還要懂事。可聽到兒子那麼懂事的語氣，他心裡卻更是不忍。
某一處深山樹林，山體輕微地顫動著，如同經歷了四級地震。走獸驚恐奔走，地面上的黃葉灰塵微微蕩到了半空中。
「想想辦法，快替我想想辦法！」蕭谷誠一邊咆哮著，一邊凶狠地發動雷霆之怒襲擊山洞石柱。
石柱倒塌之聲橫亙不絕於耳，可那聲響只是更加激發蕭谷誠心中的怒氣。
蕭谷誠怒吼：「我忍不下去了，我兒子還那麼小，他那麼懂事，我卻對他那麼殘忍；我老婆天天睡在我身邊，我想抱她，卻什麼也不敢做。」
「我不想再忍了，沒有辦法嗎，把我重新封印啊，再痛我也能忍，就算是地獄我也敢去闖。我只要變成人，只要這一輩子就好了，讓我守住他們。」
「他們是無辜的，都是因為我，他們不應該遇到這些。」
「我們做錯什麼了嗎？就因為我們相愛嗎？就因為我們相愛，所以我們要承受這些嗎？狗屁的天道，如果要我的命，直接一刀捅死就好，這麼鈍刀磨算什麼回事？」
狗屁的平靜，狗屁的淡定，那不過都是他裝的，他也有忍不下去的時候，他不希望每日徘徊在希望與絕望的邊緣，他不希望渡過今日卻不知道明日……
「快想啊，八階喪屍都已經出來了，那以後還會有什麼，一個個來認我為王嗎？讓我帶領他們誅殺人類嗎？我不想失去他們母子，我不想他們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蕭銘昨天說，我就是他的英雄，我也想啊，我想一直當他的英雄。我不要他用仇視厭惡的眼光來看我，我不要他有朝一日也拿著刀來殺我，啊……」
山洞震動驟然停止，蕭谷誠抱頭蹲在黑暗中。
倏地，一聲嗚咽之聲迴盪在山洞之中，如同密林深處被拋棄的獨獸發出的哀鳴。
「讓我待在他們身邊吧，我什麼也不要了。我不要這身力量，我把谷柳城給你，我會帶著他們住進無人的深山，不要再讓喪屍王的詛咒延續在我身上，我不要和他們為敵……」
當她成為他的食物，當她成為他的獵人，他們到底該怎麼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