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6.第106章 怕痛痛 文 / 一盞紅燈籠
煙灰色的天空，陰沉黯淡，但可能是下過雨的緣故，還帶著兩分清新。
葉柳和蕭谷誠小心地從地面爬起來，拍掉了褲上的灰塵。當他們環視滿目瘡痍的多多山時，不免唏噓和感歎。
天還是那個天，地卻不是那個地了。
如同遭遇八級地震般，多多山已然四分五裂，灰黑色的地面更是添了無數個大小坑。空氣裡漂浮著沾了水汽的大片黑灰，要落不落。僅留的樹木也好不到哪裡去，露出斑駁的樹皮。
這破敗又荒涼的景象，與原先的錦繡山河有著天壤之別，倒顯得葉柳等人是來造孽般。
「感覺我們還是沒有走出去。」葉柳伸手捏住一片如黑鵝毛般的灰燼，放在白玉般的指腹間摩擦。
「嗯，不過沒事，它已經露出了破綻。」蕭谷誠沒再擺弄著他那根煙，應該是在之前的動-亂中弄丟了。
葉柳順著蕭谷誠的視線抬頭看，只見他們頭頂上的天空還是煙灰色，可八百米之外的天空卻是一片蔚藍。
——這就是破綻，福祿考已經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把幻境做得盡善盡美。
蕭谷誠走到圓柱形山體的邊緣，低頭向下探望。這才剛走近呢，邊緣碎石就呼啦啦地滾落深淵，連一聲悶響都沒有發出。
「看來，我們只有一路躍過去了。」葉柳建議道。
只要躍到那片藍天之下，幻境就可能不攻自破。
可從這個山體躍到另一個山體，也得面臨兩個難題：山體之間相隔的長距離，最短也有六七十米遠；暗不見底的深淵，隨時都可能誘發人的恐高症。
「你跳，我當然就跳。」他閒閒道，顯得漫不經心至極。
「簌」地一聲，葉柳衣袖翻飛，手中籐蔓就緊攀在最近的山體上。
兩個人體力好，外加意志堅定，所以就算連躍數個山體，也沒有一秒的停頓休息。
並且他們步伐驚人一致，同時邁出，同時踏在地面，默契在躍動的腿間迴盪。()
很快，無數個山體隱退在兩人飛躍的身影之後。等到終於海闊天空，到達一片藍天之下，葉柳也望見了遠處搖曳生姿的福祿考。
「……這個？」蕭谷誠看著遠處的鮮艷巨花，帶著微微的詫異，「葉柳，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因為不可置信，他還戲謔地偏了偏頭。
「嗯。」葉柳淡笑應道。
而就在這頃刻之間，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幻境好似被打破了的玻璃，化作簌簌的淡金碎塵消散在空中。
多多山回歸了它原本的山清水秀，山間異獸也重新走動起來。
見一隻變異野豹虎視眈眈地擋在路中間，蕭谷誠長腿一邁，就立在葉柳的前頭，遮擋住了她嬌小身形。
他左手一揚，雷電瞬間擊出，可野豹凌空一躍，就原地憑空消失。等到它再出現時，已經是在葉柳和蕭谷誠的後方。
葉柳揚起籐條凌厲一掃，堪堪擦過異豹的皮毛。
「是二階前期的變異獸。」在與異豹的對戰中，葉柳也漸漸摸清了對方的實力。
因為山間野獸心無雜念，所以它們的身體比人類更利於吸收天地靈氣，進階的速度也更快。
異豹雖是二階，可如果葉柳和蕭谷誠聯手，對付它並不是什麼難事。
兩個人左右夾攻，一個使籐鞭，一個使雷火。雖花了一點時間，但也就把異豹擊殺在地。
而就在葉柳剛把異豹的屍身收進五柳空間之時，傳說中的蜈蚣精大軍終於浩浩蕩蕩出現。
「葉柳，你不是想要那朵花嗎？你先過去吧，這些蜈蚣精我來對付。」蕭谷誠對著後背的葉柳說道。
「謝謝，下回我再還你。」在離開時，葉柳還特意囑咐了一句，「它們雖普遍只有一階左右，但本性是肉食性動物，性子兇猛，你不要掉以輕心。」
在聽到那聲客氣的「謝謝」和「還你」時，蕭谷誠的臉色微變。
下一秒，如閃電銀蛇般的精健身形閃出去。電光雷鳴之間，蕭谷誠擊倒了一大片蜈蚣精。
有了蕭谷誠的武力開道，葉柳一路上雖算不上暢通無阻，但也輕鬆了許多。
而隨著葉柳的逼近，福祿考整個身子都瑟瑟發抖，它的瘦長花徑隨風後仰，想要逃避她似的，卻又始終逃避不開。
這時，葉柳也看清了福祿考的全貌：寬卵形的葉子，葉端有些銳尖，但葉面卻帶著絨絨軟毛，多了幾分可愛；花徑十分的瘦長；紅紫色的鮮艷花瓣，花冠是高腳碟狀，漂亮異常。
葉柳二話不說，直接揚起籐對付福祿考。這傢伙把她困了一個多月，她可不認為它是什麼善茬。
可一鞭子甩出去後，福祿考竟然一動不動地受了。
沒有反擊？葉柳有些詫異。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壞……壞人，好痛，嗚嗚，你抽我。」
白玉般的耳垂動了動，葉柳環視四周……這才反應過來，竟然是福祿考在和她說話。
這朵福祿考竟然有神識？雖然聲音很**，可卻真真實實在說話。
末日顛覆了過往的一切認知，葉柳原以為自己不管遇見多麼古怪的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可在意識到一朵花也會說話後，她有點不淡定了……
看來《五柳雜記》中記載的六朵異花，比她想像中的還神奇啊！
向日葵和旱蓮花雖不會說話，可卻能增加生命力和爆發力；而福祿考不僅會增加福祿之氣，還會說話……
「不要打了，痛痛，嗚嗚，痛……」見葉柳又揚起鞭子，福祿考抽抽泣泣地哽咽道。
它本身並沒有什麼異能，只不過是會利用天時地利編織幻境而已。
其實福祿考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只知道自己睡啊睡啊，睡了好久，然後外在一股巨大的靈力使它的身子膨脹起來，好像是發芽了……
再然後，它就隨風飄到了多多山，它在半空中看到多多山環境好，並且靈氣充沛，就決定在這裡安家，
它很努力地感受天地靈氣，讓自己長得很高很漂亮。山間異獸服從它，奸詐的人類也不能近它的身，多麼的美好肆意……
可不過才短短十多個月，它的好日子就結束了嗎？
見福祿考會說話，葉柳就試著與它交流。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它打從心底認可她。
「我跋山涉水找到你，就是希望帶你走，你願不願意？」葉柳揚眉問道。
「不要，嗚嗚，你抽我，你還想害我，我知道你對我不懷好意，我感受得到。」福祿考搖晃著花朵，不依說道。
葉柳甩動了一下鞭子，在空氣中虎虎生威，她揚起星眸，又威脅性地問了一句，「真的不願意嗎？」
實在是不適應那嬌滴滴的聲音，葉柳還是更傾向於使用武力。
「……」福祿考吶吶地不敢說話。
被困一個多月的積怨，其實葉柳真的很想把福祿考狠狠鞭策一番。可在對上那稚嫩的聲音和不諳世事的態度時，她手上的鞭子又不知道怎麼回事，揚不出去了。
「要怎樣，你才願意跟我走。或者說，你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麼？」如果知道它想要什麼，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長高，長漂亮。」對這個問題，福祿考倒是答得飛快。
「就是因為你長得太高，根系太深，所以我才連根部都找不到。等把你變成種子後，我會給你換一個生活環境……」葉柳徐徐解釋道。
「不要，這地方挺好的，我喜歡它。」福祿考語速極快地拒絕。
「但是那地方靈氣更充足，你能夠長得更好，更漂亮。」葉柳誘哄道，抓到對方的癢處，她就使勁地去撓。
「並且，我還不會傷害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葉柳又道。
她只希望在必要時候借助它的福祿之氣，給自己帶來好運而已。並且它已有神識，她也不會去吃它。
「……可以嗎，我做什麼都可以？」福祿考猶豫道，聽到這些誘惑，它的花枝顫抖了一下。
「當然可以，你所指的不懷好意，只是你自己的錯覺。」葉柳淡淡道，她既然要收服它，又怎麼會傷害它呢。
「那……那我再考慮考慮。」雖然葉柳允諾的一切很美好，可福祿考還是覺得不對勁。至於哪裡不對勁它又說不出，只能猶豫徘徊著。
聽到這話，葉柳只得先在福祿考周圍做下嚴防的陷阱，防止它有什麼後招。隨後她又發出信號燈，聯繫不知在何處的康家健、馮長卿等人。
而此刻，不遠處的蕭谷誠已經獵殺了一大半的蜈蚣精，地面上陳橫著無數個蜈蚣精的殘肢……
想到末日後物資匱乏，葉柳心念一動，就搜集起了地上的蜈蚣精屍體，藥用的擺一邊，食用的擺另一邊。
「葉柳，你在幹什麼？」蕭谷誠結束一個人的戰役後，就快步走到了葉柳的身邊。
他白皙的肌膚上滴著豆大的滾燙汗珠，好似琥珀倏地炸破，汗珠又沿著性感的人魚線呈直線滑落。
「蜈蚣是很好的藥用動物，可以治療多種病症。我現在收集起來，說不定以後可以用到。」葉柳淡淡道，她不動聲色地移了移身子。他靠的她太近，把滾燙的氣息都噴灑在她身上了。
「我來幫你吧。」蕭谷誠隨手抹掉額頭上的細汗，彎腰幫助葉柳收拾地上的蜈蚣殘肢。
蜈蚣精數目眾多，要分類收集起來也是一項十分浩大的工程。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橘黃色的夕陽記錄下了那兩個默默勞作的彎腰身影，淡金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