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65.難道她不知道,她的不告而別,於他而言,就是滅頂之災 文 / 素痕殘妝
讓楚易恆不禁冷笑出聲,猛地掐斷煙,狠狠擲在地上,轉身就要走。
卻在剛轉身之際,看到不遠處攙扶著疾奔而來的身影時,頓下了步伐。
已經不需要虛偽的表演,楚易恆眉梢冷冷上揚,往牆壁一側退了一步姣。
一股風從面前刮過,一聲沉甸甸的啞音從裡傳了出來。
「清清,哥回來了」楚慕離拖著腿跪在楚清羽身旁,右手撫著她青白沒有一絲溫度的小臉秈。
黑眸中猶如滴入了世上最濃的墨液,黑沉不見底,卻又掀湧著狂風驟雨。
「清清睜開眼看看哥,哥回來了,哥來看你了,清清」楚慕離將抽搐不已的臉龐觸上她冰涼的臉。
「哥,我好累」
「哥,我好孤獨」
「哥,我想和你多說說話」
「哥,別再丟下我一個人」
「啊」楚慕離突然狂肆大叫出聲,他猛地探臂,緊緊勾著楚清羽的脖子,將她的頭抵在他的懷裡,臉上已經接近崩潰的癲狂,眼中的血絲幾乎要彭湧而出,「清清,哥,回來了,哥答應你,再也不讓你一個人」
「哥答應你,再也不讓你一個人,清清啊」楚慕離像一個受了傷的困獸,他死死抱著楚清羽的頭,不停的用臉,用額頭,摩挲著她的額頭。
強壯的身形,抑制不住的發著抖,他脖頸兒上的血脈,一股一股的從他頸部皮膚中悲傷的往外突。
「清清,哥帶你回家,哥現在就帶你回家,我們回家。」楚慕離喃喃自語,邊說著邊伸手將她冰冷的身體抱進懷裡。
雖只有一條手臂,他卻將楚清羽穩穩的抱在懷裡,撐著一條腿站了起來。
顏曦站在門口,看到這個畫面,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楚荊淵看著兒子強忍著悲傷不願意相信的mo樣,心彷彿被千刀萬剮著。
一切的悲劇,都是因他而起。
讓兒子女兒年幼失去最愛的母親,生長在一個沒有愛只有無盡淒涼的環境中,最後,白髮人送黑髮人,承受著這世上最悲痛的刑罰。
一切都是他的錯,他的錯!
楚荊淵身體開始劇烈的抽搐,握著金杖的手,抖個不停,最後竟是雙眼泛白,彭的一聲,他從凳子上摔了下來,暈了過去。
「啊荊淵,荊淵!」唐冰嚇得大叫,臉都白了,衝進去將暈倒的楚荊淵摟在了懷裡,眼淚刷刷的掉,聲音都在顫抖,「荊淵,荊淵」
她喊了幾聲,楚荊淵都沒有動靜,且整張臉都青了。
唐冰大哭,捧著他的臉大叫,「易恆,易恆,啊」
楚易恆在楚荊淵昏倒的那一刻,他身子微微前傾,卻到底沒有衝上去。
如今看到母親奔潰大哭的臉,他才緊捏了捏拳,大步走了進去,抱起楚荊淵朝外走去。
唐冰隨之跟了上前。
隨著楚慕離而來的賀景琛見楚荊淵暈倒,擔憂的看了看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圍發生什麼的楚慕離。
稍稍猶豫了下,他拍了拍蕭晨的肩,「晨,慕離就交給你了。」
蕭晨眼眸血絲密佈,看著賀景琛,緩緩點頭。()
賀景琛這才朝外走了去。
顏曦腦子很亂,這一定是她看到過的最混亂,最讓人傷感的畫面。
楚荊淵雖然年過半百,可在她心目中,依然是高大偉岸,威儀威嚴的存在。
可是如今,她眼睜睜看見他在她面前,暈倒了!
而那個男人呢?
那個向來驕傲狂妄不可一世的男人,正費力托著楚清羽,一小步一小步艱難的往外挪來。
嘴裡喃喃的說著什麼,神情溫柔,近了,她聽到他說了什麼了。
他說,「清清,哥帶你回家,哥再也不丟下你一個人」
顏曦說不上心裡是什麼
感覺,心臟攪著,肺腑都充溢進了悲傷,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她想上前安慰他,說點什麼也好。
可是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挪不開一步。
她無法告訴他,楚清羽已經離開的事實。
因為這對於他來說,太過殘忍!
她私心想著,就讓他在那個讓他覺得安心的世界裡不出來好了,那樣就不會感到失去最愛的親人的痛苦。
「彭」的一聲。
顏曦感覺腳底都震得麻了麻。
回去看去。
就見楚慕離抱著楚清羽雙雙跌倒在地。
即便如此,楚清羽依然被他完好的摟在懷裡,覆在他右側的身體上。
可是他整個人卻已經痛得痙
攣,俊逸的臉上全是冷汗,他狠狠咬著牙,強忍著。
卻是緊張的撫著楚清羽的臉,「清清,摔到了沒有?疼不疼?是哥不好,沒有抱穩你」
「二哥,你清醒一點,清羽她」蕭晨看不下去,上前蹲在楚慕離面前,抓著他的雙肩,紅著目振聲道,「二哥,清羽她已經走了,走了!」
「清清,哥帶你回家,帶你回家。」楚慕離像是完全聽不到蕭晨的話。
拂開他的手,不管不顧的托著楚清羽冰涼沒有知覺的身體,試圖站起,抱著她離開這個沒有溫度的地方。
他的左腿和左手受傷太重,根本使不上力,他倒在地上,右臂抱著楚清羽,右腿亦被楚清羽的身體壓著。
想從地上站起,根本不可能!
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著站起,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顏曦的心臟也好似跟著他一起一落而備受摧殘,絞痛不已。
忍不住,她跑了上前,從側抱住了他的肩膀,哽咽,「楚慕離,清羽要是看見你現在這個mo樣,該有多難過。
她這輩子已經夠夠苦了,你不要讓她在另一個世界也不開心。
你讓她安息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他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沒有靈魂的石頭,他依舊在不停不停的試圖站起來,嘴裡低喃著,「清清,哥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嗚」顏曦輕哭出聲,額頭抵在他同樣冰涼的側臉上,將他抱得更緊了,「楚慕離,你別這樣,清羽也不希望你這樣。
你是清羽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她那麼愛你這個哥哥,她如果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會很難過很難過,你也不希望她難過的是不是?」
「清清,哥帶你回家,哥,再也不丟下你一個人,我們回家」
南希醫院vvip病房內。
雪白的牆壁映照下的房間,純潔得不染牽塵。
大號病床上躺著的男人,悄無聲息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顏曦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明亮的大眼此刻佈滿了紅血絲。
手肘撐在病床邊沿,雙手交握抵在唇間,齒,死死咬著骨節。
離楚清羽離世已經三天了,明天,是出殯的日子。
那日,楚慕離執拗與自己的世界不出來,固執的非要帶楚清羽回家。
蕭晨別無他法,敲了他的脖頸,將他打昏了。
而剩下的三天,楚慕離沒有醒過來,連楚清羽火化儀式都沒能參與。
倘若今日再不醒來,明天,他也許會錯過楚清羽的出殯。
眼淚又湧了出來,顏曦雙手捂著臉,這幾天哭得太多了,在她自己都沒想到的傷感促使下。
只要看到床上蒼白著臉昏睡不醒的男人,心頭便像是被小刺喇密密刺著,那疼意,讓她莫名想哭。
這時,房門突然
打開。
顏曦微吸了口氣,抹了抹臉,放下手,看了過去。
當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男人時。
心頭一滯,顏曦猛地站了起來,「衍驍」
出現在門口的陸衍驍,一襲沉肅的黑色西裝。
很少見他穿黑色的衣服,現在才發現,他穿黑色衣服時,氣勢竟是那般冷蕭峭寒。
他清瘦了不少,俊逸的臉頰顴骨突出。
可那雙桃花眼,亮得驚人,直直的盯著她。
顏曦被他看得莫名心虛,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輕輕握了握。
陸衍驍走進來,站在她面前。
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伴隨著微微的冷意,撲入鼻息。
顏曦眼睫輕抖了抖,抬起頭看他。
陸衍驍看著她紅絲橫亙的雙眼以及疲倦的小臉,喉嚨輕滾了下。
硬逼著自己收回視線,看向病床上躺著的男人,「二哥他,怎麼樣?」
顏曦眼中飛快閃過一抹擔憂,垂下頭,「他傷得很嚴重。」
「你很擔心他?」陸衍驍突然問,聲線嘶啞。
顏曦眼皮一跳,猛地抬頭看他,「衍驍,你別」
「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陸衍驍打斷她的話,目光清泠。
顏曦輕蹙眉,看了眼床上的楚慕離。
陸衍驍看見,桃花眼驟暗,「不用擔心,三哥一直在病房外守著。」
顏曦拳頭緊了緊,仰頭看著陸衍驍,「好。」
陸衍驍抿唇,伸手欲去拉她的手。
不想手剛伸出,便將她不動聲色的將手往身後藏了藏。
眼眸露出一絲痛色。
陸衍驍暗自狠狠吸口氣,攥緊拳,轉身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顏曦再次看了眼床上的楚慕離,這才隨之跟上
醫院僻靜的楓林路上,顏曦和陸衍驍並肩而行。
陸衍驍神色清肅,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郁色。
他雙手抄在褲兜裡,久久沒有說話。
顏曦心房很壓抑,從側看著他,率先打破沉默的僵局,「衍驍,你什麼時候回a市的?」
「剛。」陸衍驍道,語氣不鹹不淡。
顏曦喉頭堵了下,嘴角僵硬扯動,「哦。」
猛地,陸衍驍停下了往前的步伐。
顏曦身形一僵,也跟著停了下來。
「顏曦,我在你心裡算什麼?」陸衍驍低問,語氣低沉,帶著自嘲。
顏曦咬唇,看著他,「你說呢?」
陸衍驍嘴角勾出一道苦澀,「我們之間的關係,一向是你說了算,你說好,繼續,我就好,繼續。你說不好,停,那我就繼續努力,追逐」
他喉頭艱澀的滾動,面對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顏曦心尖刺了下,眼中霧氣氤氳,看不清他那雙桃花眼,此刻是如何的暗淡。
輕輕呼吸一口,顏曦上前,主動抱住他。
在她的雙手,環住他腰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了他身體的顫抖。
而緊接著,身體被他更大力的回擁著。
他急促的呼吸聲,凌亂粗重的噴在她的發ding上,他的聲線,瘖啞,戰慄,「顏曦,你,你還要我嗎?」
「」顏曦眼淚湧了出來,只是更大力的抱著他。
陸衍驍突然像個孩子,將腦袋窩進顏曦的脖頸兒。
冷涼的液體,如冰渣子般,一顆一顆沒落在顏曦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