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天衛 文 / 佐鯉
清晨,隨著第一縷陽光突破雲層阻礙照射到地面上,一個城門守衛緩緩地打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然後打著哈欠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睡眼惺忪的站崗。
沒過一會兒,另一位連帽子都沒有戴好的守衛從門裡走出,看了一眼比自己早幾分鐘到崗的同事,哈哈大笑:「你這幾天幹啥去了,都沒休息嗎,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上了!」
被調侃的守衛抬起眼皮翻了一個白眼:「再過幾天就是內衛選拔了,我可不像你有個好爹,自然要多多用功才行。」
聽同事提到自己的父親,另一個守衛的臉色有點不太好,但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顧左右而言他的扯開了話題:「你說我們每天開門關門的守在這裡幹啥,平時根本沒有人從這裡進出嘛,我被分配到這裡已經三年了,一個出城入城的都沒有見到,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哼。」冷笑一聲,守衛滿臉嘲諷,「你可以把這話當著護衛長的面說,這樣你以後就不用繼續在這浪費時間了。」
「……」兩次沒在對方那裡討到好,他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拿起帽子戴在頭上站到了自己的崗位上,低低的帽簷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見他不接話,守衛也不打算再和他說什麼,搓了搓臉強打精神,朝大路的盡頭看去——
從城門裡延伸出來的石板路在大約兩里的位置突然斷了,再往前,就是一片潔白的雲霧,恍若通向仙境。路的兩旁種著許許多多的雲花樹,但因為過了花期,此時的樹上只有剛長出來沒多久的綠色嫩芽,顯得生機勃勃。
他已經在這裡當了快五年的城門守衛了,和同事一樣,這五年裡,他同樣沒有見過有誰從這道門裡出城或者進城,但這道門依舊按照慣例日出而開、日落而閉,沒斷過一天。剛開始的時候,他也同樣很疑惑,為什麼他們要守著一個一直沒有人出入的大門,如果沒人通過,平時關著,有人要過了再打開也一樣,直到有一天,護衛長讓他和他一起去辦點事,他才終於明白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那天護衛長領了一份送信的任務,原本他是打算讓他的副手和他一起去的,可是卻沒想到兩個副手同時有其他的事來不了,於是恰巧經過的守衛就被抓了壯丁。
「你現在沒事吧?今天不當班?那正好,就你了,跟我走一趟吧。」
跟在護衛長身後,守衛帶著幾分忐忑走過那道城門,然後繼續向前走,很快,兩人就走到了路的盡頭。
看著近在咫尺的雲霧之海,守衛的心裡突然冒出了一種名為「畏懼」的情緒,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護衛長則把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很快,一隻灰黑色的大鳥落在了二人腳邊,長長的喙在護衛長的手臂上蹭了蹭,顯得很是親暱。
「這是我的灰雁,我們今天的坐騎,羨慕吧?哈哈哈,等你什麼時候過了內未考核,你也會分到一枚靈獸蛋的,到時候就不用羨慕我了!」
羨慕?
守衛看著灰雁眸子裡一閃而過對自己的不屑,頓時有點牙癢癢:一隻扁毛畜生有什麼好羨慕的!
「哦對了,你是第一次出城吧?」
「嗯。」
「那等到了底下你可得跟緊點,如果一不小心跟丟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是!」底下?什麼底下?
但是他沒問,護衛長也沒有再解釋。反正等會兒就知道了不是嗎。
二人坐在了灰雁寬厚的背上,灰雁往前一躍,張開翅膀衝進了雲霧之中,速度之快,讓守衛不得不暫時閉上眼睛,就連呼吸都慢了幾拍。
雲霧之中水汽很重,每呼吸一次,守衛都覺得是在往自己的肺裡倒水,於是他不得不放緩呼吸,免得被一不小心給嗆死。
而很快,他就發現他們是在下降,灰雁幾乎沒有扇動翅膀,只是在滑翔,時不時抖抖翅膀調整方向,速度非常快。
沒過多久,守衛就發現周圍的雲霧越來越淡,估計再過一會兒就會離開雲霧的範圍了,於是對即將出現的景色充滿了期待,他可是第一次離開那個生他養他的城市呢!
然而當雲霧真的全部消失後,守衛卻瞪著眼睛不知所措。
他們在天上,放眼望去,周圍空蕩蕩的一片,什麼也沒有。而下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湖」,「大湖」中有幾個大小不一的島嶼,島嶼上似乎有人類建設的建築,應該是城鎮之類的地方。
他們的城市去哪了?難不成是飄在天上的?這是什麼湖怎麼會這麼大,居然看不到邊際?!
「怎麼樣,有沒有被震驚到?哈哈哈,我第一次下來的時候可差點從灰雁背上掉下去呢!」
「長官,這是……怎麼回事?」
「既然帶你下來了那我告訴你也無妨。我們生活的地方是漂浮在雲層之上的一塊陸地,是上古時期誕生浮君渡羽的地方,被世人稱作浮空島。不過後來因為能夠到達浮空島的人太少,不明真相的人以為那是這片海域的稱呼,於是我們下面的這些島嶼也被叫做浮空島了。因為漂浮著的陸地有三塊,為了區分這兩個浮空島,島主們將天上的浮空島稱作上三島,與之對應的下三島,則是下邊海域中最大的三個島嶼,我們現在要去的,就是下三島之一的『長纓島』。」
守衛帶著震驚慢慢的消化著這個顛覆他認知的消息,一時無言。
護衛長繼續說道:「上三島的人都是對天分進行了精挑細選的,所有人都是靈修,但下三島
還有這片海域的其他島嶼則不同,在這些地方生活的人們,絕大多數都沒有靈修天分,是普通凡人,像你這樣的上三島城門護衛,若放在下三島,至少是一個城市的護衛長,更別說考核進內衛的人了。」
守衛從小生活在靈修的世界中,對「凡人」根本沒有任何概念,單憑想像,他根本無法在腦海中對其產生定義,於是他開口問道:「普通凡人……是什麼人?」
「就是不能修靈,沒有靈力的人。」
「……」不明白。
「你是不是覺得你們一直守著一個空城門很無聊?」
「……沒有。」是的。
「哈哈哈,你不用騙我,我也是這麼過來的,那個時候我可是最不喜歡去守城門的刺頭,被訓了無數次呢。」
「真沒有。」原來長官比我更討厭守城門的任務啊。
「其實吧,你們守在那裡是為了能夠帶那些憑借自己能力進入上三島的靈修進城的,在很早之前,這樣的人非常多,有的時候連守衛都會不夠用,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少,到近幾百年乾脆一個都沒了,這才閒下來,但是規矩卻一直沒改。」
「……原來如此。」
「我們快落地了,剩下的等事情辦完了再給你講吧。」
「是,長官!」
……
就在守衛回憶過去回憶的出神的時候,前方的雲霧突然有了異動,讓他一下子回過神來。
難道說是下三島中有人憑借自己的能力上來了?
帶著幾分期待,守衛盯著路的盡頭連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錯過什麼。
幾番捲動之後,一個人影衝破雲霧,穩穩的落在地面上。
那是個身材窈窕的女修,樣貌十分驚艷,讓守衛眼前一亮!
落地之後,女修四下看看,然後視線定格在城門上方的匾額上,頓了頓。
「秋雲城?看來我繞的有點遠啊……算了,遠點就遠點吧,好歹回來了。」說完,女修徑直走向城門,連看都沒有看門口的兩個守衛一眼。
守衛愣了愣,但還是一個跨步擋在女修身前,問道:「請問你是什麼人?」
被擋住去路,女修的目光有些不善,但並沒有做什麼過激行為,只是拿出了一塊牌子遞了過去。
被女修的目光一嚇,守衛覺得如果自己有尾巴的話一定已經炸起來了,咽口唾沫接過牌子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他手一抖差點把牌子給扔出去。
「天、天、天衛大人?!!」
「可以放我過去了嗎?」
守衛一驚,趕緊恭恭敬敬的將牌子雙手遞回,躬身讓出道路,並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大人請。」
拿回牌子,女修目不斜視的走進城門,沒過一會兒就消失在建築之間,讓守衛鬆了口氣。
一直在一旁沒敢動的另一個守衛此時終於敢說話了:「那就是天衛嗎?」
天衛,是上三島內衛中最頂級的那極個別靈修的稱號,每一個獲得這個稱號的靈修修為就沒低過元嬰後期,在上三島中有著極大的權力,是他們這些連內衛都還不是的靈修只能仰望的存在。
守衛沒有接同事的話,只感歎道:「天衛啊,我這輩子估計也沒法達到那個層次,今天能見到一個已經算是開了眼了,嘖,過幾天的內衛考核我一定要過!」
聽到他這話,另一個守衛沉默了一會兒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那掩藏在帽簷下堅定的眼神表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或許,他也該有個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