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5章 吉日佳辰春宵夜(中) 文 / 鏡鸞沉彩
納蘭徵沐浴之後,換上一身朱黃色中衣,走出帷幄之時,殿中一片安靜。
他朝那屏風處望去,聽見裡面微有水波之聲,蕩在他的心裡,一陣陣癢。他朝屏風大步走了兩下,忽然又停了下來。
這般過去,似乎太有失風度?雖說他一向不在意風度不風度的,可還是怕嚇到她,到時候吃苦的還是自己。
「妍兒?」
他輕聲喚了句,未聽到回應。
「不許泡久了,對身子可不好。」他說著,仍是不見對方回應。又等了一會兒,心下生疑,再顧不得其它,大步朝屏風後走去。
一片霧水瀰漫,隱有淡香。他定睛一瞧,卻見池邊的朱紅衣袍如同萎地盛開的花朵,鏡台上隨意放了十幾枝花釵,泛著花瓣清香的水池中尚有起伏漣漪,可本該在池中的美人兒卻不見了蹤影。
他四週一望,卻見紅色絲綢帷幔飄飄蕩蕩,在幢幢燭火中落下紛亂悠柔的影子,伴著浮動的暗香,整個殿宇被裝點得如夢似幻。
地毯上的重重暗影中,唯有一道嬌細身形,在漂浮的帷幔之間若影若現。
整個殿宇本就不大,他彷彿能聽到她急促慌亂的呼吸。男子唇間勾起笑意,眉宇一片光華。他刻意將視線看向別處,嘴上喚道:「妍兒,你在哪兒?」
腳下彷彿隨意朝外幾步,「妍兒快些出來,朕找不到你了。」
沈天璣見他似乎要走出屏風,心下暗自鬆了口氣。
低頭一看身上的衣裳,她臉紅得快要能滴出血來。方纔她在水池中做了一番心理準備,就欲起身穿衣,可放眼一望,水池邊上只掛了這麼一件……薄透的衣裳。
說薄透委實是好聽了,其實是一層極透明的紗布而已,淡粉的色澤,柔滑嬌膩,撫上去流水一般清爽光滑,可穿在身上,跟沒穿又有什麼區別?!
她這會子身上就套了這麼一件,同色的絲帶鬆鬆繫在胸前,垂下長長的紗帶輕輕飄蕩著,彷彿下一刻就要被風吹得散開。
一直曉得做皇帝的艷福極好,可也沒料到大婚之日給新娘子穿的是這個!想到讓她就這副模樣走到他面前去伺候他寬衣上榻,她就覺得渾身發麻,巴不得立刻藏起來才好。
她一時之間實在過不去這個坎兒,方才聽到他的腳步聲時,心裡慌得彷彿鑽進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生怕他會進來看她。眼瞧著周邊帷幔重重,她想也不想就藏進來了。
她思索著,等他走了,她得再換回那身厚重禮服才好,等下才好伺候他……晚些時候上了榻,吹了燭火,大約也瞧不見什麼,再脫下衣裳,也是一樣的。
心裡算好之後,她就躲在那裡不動了。眼巴巴盼著他走出屏風去。
男子正要踏出去,卻忽然腳下一轉,又返身回來。修長的身影重又踏進水池邊,彎腰去撿起地上的大紅吉服。視線恍若不覺地朝那處一望。
沈天璣立刻朝後面縮了縮,嬌小的身影為重重飄蕩的帷幔所覆,連呼吸都盡量輕緩。
他的妍兒……是在和他玩捉迷藏麼?
男子將那衣袍隨手扔到了屏風外面,自己則煞有介事地坐在了池邊鏡台前。伸手拂過台上花釵,想到她方才滿頭珠釵時的艷麗絕美,不禁目光微深。
沈天璣眼瞧著他把衣裳扔了出去,登時惱的不行。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靜坐在那裡,紋絲沒有出去的意思。
「妍兒再不出來,朕可要來尋了。」他淡淡開口道,「若是被朕尋到了……妍兒可莫要後悔。」
淺淡的聲音,聽在沈天璣耳裡,卻滿是危險。她心口猛跳,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卻見那挺拔如松的身影忽然站起,腳下箭步,三兩下朝她所在之處逼來!
她被那氣勢所駭,慌亂之際也不知哪兒來的靈活勁兒,纖細的身影如游魚一般順著帷幔溜到了另一個角落,站定後再次摒住呼吸。
四周帷幔低垂。他眼瞧著地上那纖細人影在一陣風動中不見了,不禁微微瞇起了眼。
怪只怪,交泰殿內因是大婚新房,保密措施做得極好,裡面紗幔一重又一重,生把寢殿圍了個嚴實。如今正值夜晚,喜燭亦是紅色,整個殿閣如同籠罩在一片如夢似幻的紅彤朝霞之中,看不明晰,倒給了她可乘之機。
他沒料到,他的妍兒竟還有如此才能。這若是換了別人,可能還真找不到她,只能出去多喚些了人來尋,未免失了二人的情趣。可此時是他。他聽風辨位的本事一向爐火純青,若是能讓小小女子這樣輕易從他眼皮底下溜走,未免墮了他昭武帝的一世威名。
這丫頭,怕成這樣是要做什麼?他還能把她吃了不成。
心裡這樣想著,薄唇卻溢出淺笑。他分明聽到西南方有細微的異響,眼神朝那處一飄,卻見朱色帷幔間,隱現出墨色長髮來,水流般絲滑,旁邊的帷幔被勾勒出幾分凹凸,他甚至能立刻描繪出那裡面隱藏的曼妙曲線。
身子一陣躁動。他朝西南方一步步走過去,嘴上輕聲喚著:「妍兒,別怕……朕不會傷害你的。」
沈天璣見他過來了,又想著換個地方藏匿,她腳步飛快地穿過一道帷幔時,聽見男子驟然加快的腳步,「妍兒莫跑了!」
她卻愈發跑得快了,帷幔中慌不擇路,只朝著更暗的地方走,長長的墨發濕潤著披在身後,隨著腳步輕輕蕩漾著,與朱色的紗帳交織在一處,凌亂飛舞。
胸前粉色的絲帶飄蕩飛揚著,她一邊伸手按住,一邊在燈影凌亂的紗帳穿行,霎時殿中紗幔飄飄蕩蕩,一陣風響,大紅喜燭的火焰劇烈抖動著,伴著一追一趕的急促腳步聲。
一旦暴露行蹤,又豈能再瞞過他的眼?他腳步凌厲迅速,如出籠的豹子,循著她跑動的方向追過去,一下子將她逼進了再無法逃走的角落中。
她此刻縮在角落裡,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卻再沒處逃了。握著胸口絲帶的玉色小手緊緊握住,微微發顫。
雖然不知她為何這樣怕,可他知道她此時定怕得很,忍不住就緩下腳步,輕聲誘哄道:「妍兒,寶貝兒,快點出來。妍兒自己出來,朕不罰你。」
沈天璣心頭直跳,她咬了咬唇,見他又要走近,慌張開口道:「皇上……別過來……」
這聲兒嬌嫩酥脆,生讓他耳中一陣舒服,只覺得她哪裡都好,連聲音也別樣好聽。
「為什麼?」
「……麻煩皇上先去一下殿外,妍兒馬上就會出來了!」
男子一愣,從善如流道:「好。妍兒快些,莫要在角落裡憋壞了。」
她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彷彿聽到遠去的腳步聲,她才掀開最近身的一重紗幔。眼睛朝外一瞥,不見人影。她心下大定,又掀開幾道紗帳,待到最後一重時,驟然見到地毯上男子卓然靜立正守株待兔的身影,她嚇了一跳,又欲躲回去。可男子的耐心已經用盡,少女清淡的香味兒就在眼前,他又豈容她又跑開?
大掌忽然撕開那最後一層紗幔,他朝前大步一跨,將欲逃的美人兒緊緊捉住,手臂一用力,纖細的人兒若蝶兒一般落在他懷裡。
「瞧朕抓到了什麼?」
隱隱含笑的聲音,低緩醇厚,微微嘶啞,火熱的氣息拂在她艷若桃李的小臉上。他低頭望見她美麗傾世的容顏,一瞬也不願意等了,低首狂熱含住她的嫣唇……
「唔……」滿眸的驚惶,少女宛若被捉住的無辜小白兔,某眸光裡水潤剔透,含著絲絲委屈,卻再不能有絲毫反抗……
紗幔飄飄,墨發浮動,她胸口的絲帶終是散開一片春/色,粉色紗衣如落花般飄落在地……
夜色浮沉,燭火徹夜明亮。
四周紗幔猶自飄飄蕩蕩,寢殿中巨大的床榻上有繡著百子千孫的喜色紗帳。帳中偶有嬌細吟哦和男子粗喘,持續往復不知幾回……
夜半時,紗帳終於掀開,登時帳中香靡熱氣微微散開。他抱著懷中柔弱無力的女子再到水池邊上,那裡的水已換做一新。
「妍兒?」他輕輕為她擦拭著,動作溫柔彷彿對待無價珍寶。可是這「珍寶」此刻卻閉了眸,眼角尚有淚痕。
細吻落在她眼角,吸走她的淚珠。他心頭早已軟成一片,彷不知如何才能讓她知道,他憐她愛她之甚,真巴不得讓她能看到他心頭所想。
哎……終於還是嚇著了她……
她在那可怕的洪流頂峰中,早已承受不住失了意識,這會子在溫熱舒適的水中浸泡一會兒,又有低醇溫柔的男聲在旁邊輕喚,她這才悠悠轉醒。
睜眼望見他俊逸飛揚的眉宇中一片淡月舒朗,好看極了。只是眉梢微有憂意,低頭看她身子的目中有濃濃的心疼。
她心下一動,忽然伸手來觸上他的眼角,微微沙啞的嗓音,「皇上……」
他見她睜開了眼,登時面上一片明媚璀璨,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水潤的眉目。
「可舒服些了?」
沈天璣點點頭,「皇上……我可以自己來。」她欲起身,卻感到渾身酸軟,一分力氣也攢不出來,登時一雙美目染上幾分羞惱。
納蘭徵見她這嬌軟可憐的模樣,心裡又憐又愛。
他有些後悔自己折騰過了,讓她如今這樣毫無反抗之力,可又覺得這樣也挺好,她可以全身心地依賴他,他會為她做好一切,而她……只要像方纔那般,乖乖承受他的恩澤就好……
盼了長長久久的嬌□□子終於吃到嘴裡,他此時心裡全是滿意和暢快,全然忘了很久以前他曾想要把她調/教成一代賢後的想法。
修韌有力的手臂將她的身子調整下位置,讓她穩穩靠在他胸前,雙臂緊緊環住她柔軟絲滑的身子,「怎麼又忘了,該叫我什麼?」
她臉一紅,低低喚了句,「旭之……」
方纔,他就是逼迫她這樣喚他……手段之「下流卑劣」,簡直讓她彷彿重新認識了他一般。
這個男子,平日瞧著威嚴肅穆,可在榻上真是沒有正經的……
這樣柔柔軟軟的喚聲,讓他心頭又是一陣舒暢。想到方才芙蓉帳中他的恣意猛烈,她的嫵媚婉轉,此刻兩人又都未著衣物,絲滑柔嫩的肌膚相親,他只覺得渾身又升起熟悉的騷動。
「皇……」她瞧見他逐漸暗下的眸子,秀眉微皺,慌亂出聲,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已經再次被奪去呼吸。
水波蕩漾,池中女子宛若染露嬌花。他一嘗再嘗之後,才強迫自己放開她。
「妍兒……」他飛揚凌厲的眉此刻因強忍而微微皺著,「……可還疼得很?」
方才下榻時,他望見白色絲帕上觸目驚心地鮮紅,心裡滿滿都是滿足。可是……想到她方才在他身下細聲喊了許久的疼,如今卻是不好再碰她了。
沈天璣連連點頭,努力裝出十分委屈的模樣,正欲再擠出幾滴淚來應應景,卻聽得男子柔柔擁她道:「今夜是我太過急切了……嗯……也不該強要第二次……」
人們都說溫柔鄉英雄塚,過去他未有體會,今日卻是……巴不得留在她身上,再不起來才好。
後面那句,他是貼著她耳畔說的,直讓她渾身都緋紅起來。偏他抱得緊,她連轉個頭都做不到,只得用嫵媚水潤的眸子狠狠去瞧他。
她自以為是「狠狠」的,可看在他眼裡,沒一絲威脅,反而像是撒嬌來了。登時又是一陣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