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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2章 一年滴盡蓮花漏(下) 文 / 鏡鸞沉彩

    「你這丫頭越發縱的沒規矩!」李媽媽罵了一句,替換過青枝,動作熟稔地包紮起來,不一會兒,就包出個玲瓏小巧的模樣。

    「還是李媽媽手藝好。」沈天璣讚道。

    「老奴伺候了姑娘這麼些年,這些小事,當然是做得好的,」李媽媽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案几上的繡線繡件等,「姑娘這幾日不曾出門,前兒林府的姑娘與大姑娘一同去寺裡上香祈願您都沒去,可是心裡擱了什麼心事?」

    沈天璣心下暗驚,難道她真有表現得這樣明顯麼?

    因為一個男子而心神不寧,這很不好。

    重生以來,她心境澄定,所求所盼再明確不過。心如止水,老僧入定。可現在卻有些打亂了。每每思及他英俊沉冷的眉目,還有那夜火熱糾纏的吻,她就心煩意亂。因他的肆意妄為而生氣,也因自己的不能忘懷而懊惱。這兩條還是她這幾日心境平復之後總結出來的,那會子在宮裡時,她被他逼迫地節節敗退,忙忙亂亂,甚至不知該作何心情,只想著快些逃走,以免被別人發現端倪。

    他怎麼能這樣呢!而且最可怕的是,她現在除了不出門,躲避著他之外,竟想不出更有效的方法來應對他的強勢。

    沈天璣覺得異常無力。

    她並未發現,對於同是親薄她的人,她的處理方式和態度完全不同。雖然惱怒納蘭徵的霸道和輕浮,可她從未想過去恨他厭他。一來是因為他幾次救了她,二來是因為那人的容貌風華和行事氣度,她覺得不可能是壞人,三來是因他那漆黑幽深的目光,讓她始終恨不起來,想起時只覺心頭微燙。或許還有別的什麼,她如今也是茫茫然沒個頭緒。

    不管如何,她如今都只能待家裡當個縮頭烏龜。心裡隱隱期盼著,或許時間久了,那人就將她忘記了吧,那她也可以自在一些。想到可能被他拋之腦後,她心頭有一絲不豫,但細想又覺得這絲不豫來得很沒道理。

    李媽媽尚在等待她的回答。沈天璣在心裡過了一遭,面上神情微變,開口道:「這幾日只是精神不大好,並沒什麼心事。」

    李媽媽皺眉道:「這精神不好,也是可大可小的事兒。前兒老奴聽人說城東仁壽堂裡有一個新來的大夫,最擅長開安神提氣的藥方,不如老奴去給姑娘求個方子,先拿去給常來咱們府裡的胡大夫瞧瞧,若胡大夫也說好,再拿來給姑娘試試?」

    「哪裡要這樣累贅了?小事而已,生要累得幾個人。」沈天璣笑道,「李媽媽且放心,我修養兩日就好了。」

    聞言,李媽媽不再堅持,吩咐了碧蔓好好照看著沈天璣,起身去廚房吩咐備晚膳去。

    碧蔓給沈天璣端上了方溫好的一杯奶羹,瑩潤的白瓷剔透發亮,上面飄著若有似無的裊裊熱氣。

    沈天璣細細喝了一口,卻見碧蔓立在她旁邊,欲言又止。

    「有什麼便說吧!我什麼時候拘著你了不成?」

    碧蔓立刻堆了一臉的笑意,「四姑娘,您心裡果真是有心事的吧?」

    沈天璣瞧她一眼。()

    「奴婢一直跟在姑娘身邊,姑娘可休想瞞得了我。」碧蔓笑得好不得意。她跑去將門關上,一臉神秘兮兮的。沈天璣這才發現,青枝也已經不在屋裡了。

    「雖然這次進宮奴婢未曾跟著,可也聽說過了,安親王世子也有去的呢!」她雙眼亮亮的,「四姑娘在宮裡可見著安親王世子了?」

    沈天璣一愣,手上捧的瓷杯明明熱乎乎的,卻驟然僵住了。

    那夜的寒梅疏影裡,納蘭崇對她說的話一句句再次響在她的腦海中。

    他說他會等她,會娶她,他不會讓她傷心分毫,而且只會娶她一個人。這些話,大約是世間最動聽的情話了吧?可她這幾日卻把這些統統忘了!

    沈天璣渾身一陣冷一陣熱,這才徹底醒悟到這幾日的確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她這世一心一意只想嫁入安親王府,如今納蘭崇也正對她情濃正熾,而且按照母親的說法,安親王府和沈府暗中都有了約定的,她沈天璣及笄之後要入安親王府,算得上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這也一直符合她的計劃。

    可眼下算怎麼回事兒?紅杏出牆?

    沈天璣臉上陰晴不定,只覺得心頭一陣煩亂,似乎哪裡錯了,而且是錯得狠了。

    碧蔓見沈天璣滿腹心思的模樣,雙眸亮亮道:「姑娘,奴婢猜得不錯吧?是不是安親王世子對小姐說什麼了?」

    沈天璣頓了頓,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得胡亂唔了一聲。又續道:「他私下與我說了幾句話而已。我還未及笄,這本不合規矩……」

    「姑娘!」碧蔓嘟了嘴打斷道,「您別怪奴婢多嘴,奴婢瞧著就是姑娘太重禮數規矩了些!咱們大昭風氣本就比前朝開放不少,尋常跟您這般大的姑娘們,有幾個沒同少爺公子們單獨說過話的?踏青遊玩,吃酒聽書,這都算不得什麼。就是男女在一起互相表露愛慕的都有呢!偏姑娘您這般計較。」

    「既然說到這份上,奴婢少不得多一句嘴,」碧蔓正了正神色,「如今姑娘在京城裡名聲好,模樣也好,家世也是頂好,京城有哪家少爺公子不想求娶您的?若不是姑娘整日蒙在屋裡,不知會有多少人趕著來與姑娘說話呢!這些人裡面,若是您看得上的,回頭與夫人說,夫人疼您,總會給您留意的。若是您看不上的,不理會就是。何必苦著自個兒?」

    沈天璣一臉驚詫,「我倒沒料到,你這丫頭還有這等舌燦蓮花的才能。」

    碧蔓大方道:「奴婢這也是為姑娘考慮。」她頓了頓,又壓了聲音道:「其實奴婢本也不想這些,是前段日子清姑娘在府裡住時,西兒正好跟我住一個屋子,閒來無事時,聽了她許多有趣兒的話呢!」

    沈天璣了悟,原是清姐姐傳出來的言論。清姐姐原本就是個大膽的,她說出什麼來沈天璣都不覺得奇怪了。

    「當然,奴婢還有額外一句囑咐小姐的,」碧蔓眉飛色舞道,「安親王世子可是如今京城勳貴中不可多得的香餑餑,姑娘你可得想好了哦!若是一個不慎,說不定就被別家姑娘挖走了。」

    沈天璣掩嘴笑道:「儘是胡說!」

    「哪裡是胡說了?這些話奴婢也只在姑娘面前說罷了。」碧蔓頓了頓,「可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呢!若是換了別人,奴婢都不稀得說!」

    沈天璣被她靈光閃動的模樣逗得笑起來。

    「好了好了,姑娘能開心地笑出來就成了,」碧蔓彷彿鬆了口氣般,「能讓姑娘笑一笑,奴婢做什麼都值當。」

    沈天璣點點頭,「這幾日讓你們擔心了。」

    倒是她太狹隘了些,鑽在一個念頭裡出不來,白白苦了這麼些日子。她所盼的,一直都是家族安泰,己心自由而已,旁的,只需尋常心對待即可,想多了不過是庸人自擾。

    思及此,她心境又開闊起來,笑著吩咐碧蔓把她先前未看完的詩詞取來,專注看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沈天瑱下學來了瑩心院,二人又下了兩盤棋,皆以沈天瑱落敗告終。他笑道:「前幾日妍兒都輸給了我,怎麼今兒忽然棋藝這樣出眾了?真叫我無地自容了!」

    沈天璣只笑了笑,未曾解釋什麼,留了沈天瑱一塊用午膳,膳後,沈天瑱又問方纔他進門時,她瞧的什麼書。沈天璣將那書名兒給他看,他嗤之以鼻道:「妍兒真是沒趣兒,這樣的書有什麼好看的?」他目光轉了轉,忽然笑得意有所指,「妍兒初回府時,我送了妍兒一個盒子,裡頭就有一本好書,妍兒可瞧了?」

    沈天璣這才恍然道:「倒把那東西給忘了。但是我一直好好收著呢!」

    「沒良心的!竟然給忘了,看不起哥哥的禮物麼?有空了可要好好看看才成!不然我可不依!」

    沈天璣只得笑著點了頭,正要吩咐青枝去把那盒子找出來,沈天瑱卻擺手道:「你自己一個人時再看吧!那書……我已經看過了,不新鮮。」

    沈天璣哦了一聲。眼見著天色已晚,沈天瑱起身回去,可走到門口時,又猶豫不決,來回幾步。

    「瑱哥哥還有什麼事兒麼?」

    他默了一會兒,笑道:「沒事兒,妹妹好生歇著!」

    說著,轉身就走,冷不防寬敞的青墨錦緞袖口中,飄飄然落下一片薄紗絲帕來,淺綠的顏色上頭繡了幾片青竹葉子。

    「哥哥,你掉東西了!」沈天璣上前拾起那絲帕,攤開來一看,眸光驟然一凝。

    沈天瑱見她神情異樣,擰眉道:「妍兒,這帕子果真是你的?」

    今日沈天瑱在太學時遇到蘇墨陽,蘇墨陽私下裡將這帕子給了他看,說這是當初沈天璣送給他的。蘇墨陽是想讓沈天瑱把沈天璣帶去太學,說是有些要緊的話想對她說,又怕沈天瑱不答應,這才拿了個信物來。

    蘇墨陽卻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沈天瑱對他的妍兒妹妹最是在意的,他聽說沈天璣送了個絲帕給蘇墨陽,心頭就莫名一陣怒意,哪裡還會讓蘇墨陽如願?他想著,若果真是妍兒的,日後傳出去必然不好,這才假裝答應蘇墨陽的請求,把這帕子要了來。

    「兩年前妹妹對那蘇墨陽就十分不一樣,」沈天瑱道,「這回回來我還道妹妹如今是看清了那人真面目了,怎的又送了個帕子給他!」

    碧蔓見沈天瑱神色不好,料想他們要說的話並不是能傳出去的,便將房門關上了。

    「那原是兩年前送給他的。」沈天璣道,「我早不記得了,沒想到他還留著。」他不是一向很討厭她麼?

    她回想起那日在瓊香殿後門所見的一幕,心頭對蘇墨陽愈發反感。

    丰神毓秀?藍田公子?

    她如今實在不知道,為何上輩子的眼光這樣差,竟瞧上這麼一個道貌岸然虛偽做作的男子!如今她只覺得,想起他心頭就一陣說不出的厭惡。

    沈天璣皺了皺眉,將帕子遞給碧蔓,吩咐她將它燒了了事兒,省得礙她的眼。碧蔓應聲而去。

    沈天瑱見她如此,才滿意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妍兒!外頭那些俗物男子,哪裡配得上妍兒了?特別是那個蘇墨陽,本少爺瞧他那副對女子假惺惺溫柔的模樣,心裡就不舒坦!」

    當初沈天璣之所以能遇見蘇墨陽,也是因貪玩,跟著沈天瑱一起去的太學那一回。二人同在太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得過了自然不好看。沈天璣勸了幾句,又道:「瑱哥哥且與他說,我全然不記得這塊帕子就是了,這可能是別的姑娘送給他的,大約是他錯記成我了。」

    沈天瑱一笑:「妍兒真聰明,膈應死他!」

    當日夜裡,沈天璣將沈天瑱送與她的禮物重新翻找出來,一隻鑲金綴玉的盒子。沈天璣原以為定是什麼值錢的金銀首飾,沒想到是一本書。

    那書深藍的外包,裡頭厚厚一本,書頁有些陳舊,卻乾淨整潔,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搗鼓來的。

    她就著燈光翻開一看,眼前掠過一行行整齊有力的墨色楷字,她覺得新鮮,便仔細往下看了,待看到某些句子時,臉色驟然一變。

    「姑娘,這是瑱少爺送您的那盒子裡的東西麼?」碧蔓正巧走進門,問道。

    沈天璣神態自若地將那書往一旁的抽屜裡一扔,「嗯,一本古籍而已,沒甚稀奇的。」

    「瑱少爺也是怪了,既然是普通書,為何要用盒子禁巴巴裝著。」

    「這……這得問他自己了。累了一日,我想歇息了!」沈天璣說著就要睡去,心頭已經把沈天瑱罵了一遍:送什麼不好,竟然送了一本混書給她!裡頭都是些葷話!

    這一日過去之後,離新年只有短短三日了。沈府裡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

    按照慣例,林氏請了靈溪寺的大師來府裡誦經祈福一日,給了不少賞錢。府裡上至夫人小姐,下至管事婆子丫頭小廝們,都一一有了年賞,大家臉上俱是一片喜悅。

    除夕那夜,闔府上下都在松鶴堂陪著老夫人守歲,老夫人初時興致高,可到了三更天便熬不住,睡了過去。眾人散了一一回各自院中,沈天璣因是這輩子回府的第一個除夕,心裡難免興奮些,回了瑩心院後,還拉著李媽媽青枝碧蔓幾個繼續守歲。端了乾果蜜餞之類在一旁,幾個人說說笑笑,極是歡愉。若不是第二日還要去松鶴堂請安,沈天璣定是要坐個通宵的。

    昭武九年的第一日,天氣極好。站在院中,抬頭可以看到碧透瑩瑩的藍天,清朗無一絲雲朵,偶爾有一兩隻南歸的鳥兒掠過,翅膀劃過優美的流線,輕快盈動。沈天璣莫名覺得心情極好,一旁的青枝拍手笑道:「剛入春就有喜鵲了呢!這樣的好兆頭,看來姑娘今年定是好運連連!」

    「你倒真會說話!」沈天璣笑道。

    沈天璣到了松鶴堂時,林氏正在與老夫人說沈天瑾的親事,說是皇上即將給沈天瑾賜婚,那女方是順溫太妃的女兒,頗得聖寵的熙華公主。

    沈天璣向來覺得大哥哥值得世上最好的女子,這熙華公主,她並未見過,名聲也不響,登時就微微皺了眉,只覺得這皇帝真夠多事的,人家家裡的親事也要插一腿!

    大昭對駙馬的仕途前程都未有過多約束,頗為寬厚。可是娶個公主回府,多少都是不輕鬆的。

    這邊沈天璣覺得不妥,那邊林氏和老夫人卻覺得這門親事極好。當年皇上還是年幼太子的時候,太后隱居棲隱寺,太子多由當時的溫貴妃也就是如今的順溫太妃養育,若說親近,只怕皇上對順溫太妃的親近並不少於生母太后。熙華公主是順溫太妃唯一的女兒,聖眷自然也頗多些。這位公主深居簡出,很少出現,故此大家才不瞭解。可沈老夫卻覺得,作為身份顯赫的公主之身,能有恬淡簡樸的心境,已是十分難得。這樣的女子,定然不會錯的。

    林氏點頭稱是,二夫人心頭鬱悶,畢竟他們二房的長媳婦兒是個普通官宦人家的閨女兒,怎到了大房,就成了尊貴的公主了?不過,做公主的多半驕傲些,這樣一個驕傲且尊貴的媳婦兒,她倒想看看,林氏這處處做好人的模樣,還能不能維持下去。

    沈天璣的目光在眾人之中打個轉,卻不見沈天瑾的影子。

    「今日本是皇上宴請群臣的日子,大哥哥今兒一早就隨父親一道進宮了。」沈天瑱提醒道。

    沈天璣微征。這大年初一的宴請群臣,從來都是政事堂樞密院以及諫院的重臣才會受邀的,哥哥雖說為大昭立了功,可畢竟年紀輕資歷少,竟然也能去群臣宴?

    看來這世的大哥哥果真很得皇帝的重視。

    沈府嫡長子與當今熙華公主的婚事很快傳遍了全城。王公貴勳,朝堂政客,自然是各有思量,不盡相同。但大家一致認同的是,如今的敬國公沈府,地位之盛,如日中天。

    作者有話要說:有必要說明一下

    男主會納妃子(不然怎麼宮斗呀……),但是不會跟她們碎叫,不會對她們好,更不會喜歡她們。

    而且很快會解決掉……

    事先劇透,免得不喜歡這種文的親看了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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