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棋破局 第122章 爾虞我詐 文 / 一壺濁酒
李中宸把目光從水杯上收回來，看著洪雲濤笑嘻嘻道：「洪主任，今兒個打擾您，是想瞭解一下我們縣農委還有沒有一些關於水利冬修的項目？嶺南鎮的農田水利設施損毀的太嚴重了！」
洪雲濤狡黠的一笑，道：「李鎮長啊，實不相瞞，你來得晚了，今年的水利冬修項目已經報完，這項工作年前就開始了，各鄉鎮爭得特別厲害，就這，還有幾個鄉鎮對我有不少意見呢！」
話說的非常漂亮，語氣也極其溫柔，但事情的真相只有他心知肚明。
李中宸不明就裡，心中有點失望，但仍沒死心，繼續道：「洪主任，那還有沒有扶持農業可持續發展而提供的鑽井方面的專項補貼資金？」
「哦，那個更緊張！各鄉鎮差點把頭都打破了！唉，僧多粥少啊！」洪雲濤滿臉無奈地搖搖頭，戲演得極為逼真、滴水不漏，連自己都在暗中佩服自己的演技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李中宸沒有說話，輕輕點點頭，眨了眨眼睛，伸手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慢壓了兩口。借助這個當口，做了兩件事。
一是暗中觀察洪雲濤的面目表情，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說謊的痕跡，因為在他干黨政辦主任之時，田益群曾兩次找他安排就餐招待縣農委的領導，從時間節點來判斷，每年的水利冬修大概都是在這個時間段，所以他覺得洪雲濤在說謊。
第二，如果洪雲濤真的在說謊，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他這樣做的？還有一點就是，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措施爭取得到他的支持和幫助？
兩人沉默了有幾分鐘的樣子，洪雲濤放下不銹鋼水杯，擠了擠笑容，道；「李鎮長，情況就是這樣！我是真的想幫你，但政策不允許，恕我愛莫能助啊！」
面對洪雲濤極其委婉的逐客令，李中宸反而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起身走出，而是繼續端著那杯水，一邊慢慢搖著頭吹著水面上的茶葉，一邊慢慢品著茶水。場面再次冷了下來。
洪雲濤立了立小眼鏡下的三角眼，拿起簽字筆在桌面上輕輕敲了三下，微微怒道：「李鎮長，我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恕不遠送了！」
李中宸慢慢放下喝了一半多的水杯，又從兜裡掏出一支大中華香煙，讓給了洪雲濤。這是他今天專門為辦事而買的，完全私人出錢，平時遠遠沒有達到這個標準，都是抽十塊最多是二十的香煙。
洪雲濤推脫不下，只好梗著脖子接受了李中宸為他點上的香煙，噴了一口，語氣顯得非常親切地說道：「老弟啊，不瞞你說，今年的指標真的是用完了！要不這樣，明年我專門給你留一兩個項目如何？」
「編！接著編！」李中宸瞇了瞇眼睛，腹誹著，「你騙我？看我不詐詐你！」。
隨即，笑道：「洪主任，不瞞你說，我是聽人說你這裡還有項目，所以，我才專門來拜訪您的！」
「呵呵，傳言！」洪雲濤靠在椅背上悠然地噴了一口大中華煙霧，顯得非常沉著，並沒有出現過激反應。
「故作冷靜！」李中宸暗道。
「那我怎麼聽你們副主任說的今年水利冬修項目還有空餘的？」李中宸面色沉靜地繼續試探著。
他這樣問，也是基於常識判斷。一般而言，一個單位的正職領導與其中的至少一個副職領導多多少少都會有矛盾。具體來說，即便洪雲濤事後去當面對質，因李中宸說的是假話，那些副主任肯定會說沒說。這麼一來，洪雲濤也很難辨出到底是李中宸說的假話還是與他與矛盾的副主任說的假話。
李中宸就是利用他們之間的因權力之爭而引起的這種互相不信任感，來實現自己的戰略意圖。
「誰？你聽哪個副主任說的？」洪雲濤眼睛非常微妙地眨了一下，語氣有了絲絲變化，不再像以前那麼平靜地問道。
李中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種變化，但還是難以確定，只好在心中腹誹了一下，「哼！總有一天我會拆穿你的真面目！」
隨即笑著站起來，道：「洪主任，其實我今天來，真的是想請您幫幫忙，就請您看在父老鄉親受窮受苦的份上，幫他們一把，好不好？」
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也知道您身為農委主任，主管全縣農業，面廣量大，要照顧的地方很多，所以還是懇請您出一下手，幫一幫嶺南鎮，我相信，只要您出手了，就一定會馬到成功，到時老百姓肯定會記著您的！」
李中宸說完，留住臉上的微笑看著洪雲濤。
而他卻沉著又黑又胖的大臉，慢慢騰騰站起來，狠狠搖了兩下頭，一臉痛楚的模樣，道：「李鎮長，你讓我咋說你好呢？我真沒騙你，項目真的是沒了，你就是現在把我骨頭敲碎，也換不來挖一條溝渠的錢吶！」
「我知道這事肯定讓你為難！不說別的，就看在老百姓那一畝三分地的份上，幫幫他們，也是我們作為一個農民的兒子，應該做的事吧？」
「我想幫啊，但沒有政策，我做了，就是違紀違法，你懂麼？」
「能不能想想從別的方面向政策上靠攏靠攏？」
「哎呀，你話都說得這份上了，哪怕有一丁點辦法，我能不幫你麼？」
「好，洪主任，打擾您了！」
「好，慢走！」
李中宸頭也沒回，直接走出他的辦公室，逕直循著洗手間的方向，走了進去，假惺惺地蹲了下來。
洪雲濤急忙走到窗戶旁邊，捋了捋稀薄的頭髮，順勢抹了一把額頭，緊緊盯著樓下，一邊盯著，一邊想道：「媽的，居然跟老子扯什麼群眾利益？你以為就你懂？真是氣死我了！不想出血，就想辦成事，太他媽幼稚了！光老百姓記著我有個屁用？」
「唉，官場複雜，人心叵測啊！」李中宸褲子未脫蹲在廁所位上，靜靜地抽著煙，暗道，「這個姓洪的，要是真的在說謊，就是一個置群眾利益於不顧的人，也就不是啥好鳥！」
「媽的！咋還沒下樓？」洪雲濤站得小腿有點發麻，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突然身子一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