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棋破局 第45章 圈子文化 文 / 一壺濁酒
李中宸聽到黃鳴的指點，臉色嚴肅地向他恭敬地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我還有一點可以給你支持，那就是你需要的時候，我可以給鎮裡各單位甚至是縣裡的一些個部門，打打招呼，讓他們盡力幫一幫。」黃鳴指點完李中宸，又平靜地接著說道。
「那可真是太感謝您了黃鎮長，您放心，只要您給予我支持和幫助，我一定盡最大努力把事情幹出個樣子來，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李中宸站起身來，臉上笑容可掬，向黃鳴表示感謝，並發出了類似立軍令狀的表態。
「嗯，你能這麼想就對了，但是不要感謝我，要是你能把事辦成，我得感謝你啊，你可是替我了了一個大心事啊。當然，不止是我，群眾們肯定會更加感謝你的。哈哈，好好好。」黃鳴哈哈大笑著表了表自己的想法，也算是間接地接受了李中宸的感謝。
「不過，有個問題我得提前提醒你一下，以免你到時候吃虧。」黃鳴看著李中宸，露出嚴肅而且有些擔憂的表情說道，「就是耿書記那邊，你要想好應對之策，至於向不向他我看也不重要了，否則，到時候我們可能會陷入被動。」黃鳴後半句隱藏的意思就是，耿建軍那邊就不要匯報了，一來他擔心耿建軍會對這事下絆子、使阻力，最終把事情耽誤，間接損害了群眾的利益；二來，他也不想讓李中宸更多地接觸耿建軍，這就是「圈子文化」中的排斥原則。
排斥原則，包括兩方面，一方面，就是一個人經過努力一旦進入到一個圈子，那麼這個圈子的主導者就不會輕易再讓他進入別的圈子，否則會被視為不忠誠，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心胸開闊、志存高遠的主導者認為一個人在自己的圈子裡已經不能得到高質量的支持後，就會允許甚至推薦、引薦此人到另一個更高層次的圈子裡去打拼、去闖蕩。另一方面，一個外人要想進入一個圈子，也必定得經歷層層考驗，合格後，方可進入。
「好的，黃鎮長，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不向耿書記匯報了，畢竟他工作也忙，可能也沒有時間聽取匯報。」李中宸估摸著黃鳴的言外之意直接把話說透，表明自己是緊跟黃鳴的，是和黃鳴是一條線上的，而且李中宸也為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以便到時候來搪塞耿建軍的質問。
其實在一些問題上，上級領導在談自己意見的時候，都是把話說得一語雙關，讓下屬去琢磨出自己的真實意圖來，但下屬在理解領導的意圖後，一定要態度鮮明地表示出自己對領導看法的理解，否則，就會被領導扣上「不能準確理解組織和領導意圖」的大帽子，那麼這個人就會慢慢被邊緣化。黃鳴的談話藝術就是如此，李中宸只是由於性格耿直，直接表明了態度，算是歪打正著。
「好好好，這個事你有個思想準備就行了，也不要太在意而耽誤了正事，接下來你就正式跑一跑吧，先摸摸外圍的情況再說。」黃鳴一連串說了幾個好，交代著李中宸盡快行動起來。
李中宸走後，黃鳴坐在辦公室裡在心中想著剛才的事，「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個『端茶送客』的見識，還行嘛，呵呵，不過凡事沒有絕對，都有例外，這個『端茶送客』還是有講究的嘛，假如你和領導正在談論一個話題，領導要是真渴了，難道還不能喝水麼？這要綜合考慮領導的各種表現，才能準確做出判斷。比如，領導在你談話的時候，東張西望，或者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最後再加上端茶喝水，基本上就可以斷定他對你的談話不敢興趣，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端茶送客』麼。看來這小子還得多多磨練啊，『刀靠石磨、人靠事磨』，只有磨得多、磨得狠才能盡快成長、成熟起來啊。」
李中宸從黃鳴辦公室出來之後，回頭入了自己的辦公室，他要把建立留守兒童活動場所的事情好好梳理梳理，形成請示報告，帶著它向縣裡有關部門跑一跑，以顯示自己對這件工作的重要程度。這一忙，就是一上午。在李中宸忙著這件「額外工作」的同時，姜鵬程被耿建軍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嶺南鎮黨委書記耿建軍辦公室。朱慶良在沙發上坐著，一聲不吭地悶頭抽著煙。
「鵬程啊，最近怎麼樣啊？這春節都過了，新年新氣象嘛，你的工作有沒有新亮點，提出來幾點給我匯報匯報？」耿建軍坐在象徵「一把手」權威的老闆椅上，板著臉看向姜鵬程。
「嗯，好的，姑……耿書記。」姜鵬程本來是想喊耿建軍姑父的，但突然意識到是在單位，朱慶良又在旁邊，所以趕緊改嘴，接著說道，「年前主要是開展了三個方面的工作，一是強調了會議紀律，通過此舉有效提升了鎮計生辦的整體辦事效率和服務質量；二是推行了月度考核制，對計生專幹實行量化管理，全面鋪開績效工資獎懲制，極大的激發了計生專幹的工作熱情；三是完善了各項管理制度，比如上班簽到制度、請假制度等等，強化對計生隊伍的紀律約束和規範化管理。」
「嗯，說的還行，這些工作一定要搞踏實，畢竟一些工作是要看實效的，沒有實效，別人就不會對你產生敬佩之情，當然，在上級領導檢查的時候，我們可以多多點綴一下，不過在私下裡，還是希望你能把工作做得踏實一點，這樣對你以後會有很大好處的。」耿建軍先有所保留地肯定了姜鵬程取得的一點成績，因為姜鵬程回答的並不是那麼出彩。而且這些事在他眼裡都是小事，但他不能**裸直接打擊姜鵬程，否則，可能會澆滅了姜鵬程的積極性，「不過，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英雄不提當年勇』嘛，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關於下一步的工作打算，我正想向您匯報一下呢，這段時間，我們計生辦的社會撫育費在春節期間雖然也徵收了一些，但離縣裡下達的任務，還有較大差距，所以，我想利用縣裡下達新的任務之前，在加把勁，多收一些上來，看看能不能再把全縣排名提一提。」姜鵬程一本正經地向耿建軍匯報著。
「這個事你得抓一抓，不然這些個錢要是收不上來，你們計生辦的日子也不好過，你要知道，這些錢，縣裡都是會返還給你們的，收得多、得的多，收的少、得的少，情況就是這樣，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怎麼辦才能把這塊錢搞到位？」耿建軍直接把底子都透給姜鵬程了，希望他能好好幹，多收錢，到時好多返還，讓他們倆好瀟灑。
姜鵬程聽到耿建軍這麼一說，心頭大喜，「大瞎包，還有這麼個好事呢，我以前咋沒有聽說呢？」但口上卻笑著說，「既然是這個情況，那我們計生辦就下大力氣，爭取在社會撫育費徵收方面取得重大突破，以便讓我們鎮黨委有更大的資金實力來開展其他方面的重要工作。」
「好好好，你能有這個氣魄和這個認識，說明你是一個有大局、有覺悟的同志，呵呵，不錯。干吧，放開手腳干吧，鎮黨委堅決支持你們計生辦。」耿建軍聽到姜鵬程說要把從縣裡返回來的錢交給鎮黨委做主，心情大好，連誇姜鵬程是個好同志。其實，雖然黃鳴是鎮長，執行著「財政一支筆」，但是實際上已經被耿建軍給架空了，耿建軍通過建立一個鎮財經監督領導小組，把原屬於鎮長黃鳴的財政大權給稀釋了，具體做法就是凡是一次性超過2000元的財政支出，都需這個監督小組簽字同意後，方可提取資金。耿建軍此舉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全面掌控嶺南鎮，包括人事大權和財政大權。
姜鵬程走後，朱慶良又腆著臉對耿建軍說，「耿書記，我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您可千萬別見怪啊，我就是感覺身體不適，再兼著這個黨政辦主任的職務，實在是太累了，所以，您看看，能不能再選一個更合適的人選接手過去？」
「哎呀，慶良啊，不是我說你，你已經提了好幾次了，我為什麼沒有同意，你看不明白麼？剛才鵬程在這裡匯報工作，說是要大力徵收計生撫育費，這是什麼？這是實實在在的政績。可是他現在還沒有行動起來，更不要提成績了，所以，你再耐心地等上一等，到時會讓你卸下這個沉重的擔子的，畢竟你跟著我也好多年了，你的辛苦，我能理解。」耿建軍又是訓斥又是拉攏地給朱慶良解釋著。
下午，姜鵬程懷著對金錢的極度熱愛和對政績的極度苛求，著急計生辦全體人員在鎮召開專題會議，專項部署徵收社會撫養費工作。姜鵬程的徵收方案也是按照以前的工作方式進行的，但他萬萬沒想到，這項工作竟然惹出了大事、惹出了麻煩。當然，這一切，姜鵬程不得而知，就在他口若懸河、大肆宣講徵收工作實施方案的同時，李中宸拿著做好的請示報告，登上了前往泰中縣的公共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