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59.釜底抽薪1 文 / 綠希
也許是秦海命不該絕,他的車子與對方發生強烈的撞擊後,偏離了前進的方向,衝出護欄跌落到高速公路的樹叢中。幸運的是,茂盛的樹枝緩解了強烈的撞擊,他保住了性命,只受
了點輕傷。
但被詹少派來的手下找到時,他發瘋似的趕回去,卻在打開雜物房門的瞬間,發現早已沒有了陸曉嵐的身影。
這種處於希望和絕望之間來回折磨的感覺,很痛,很苦。
心情反反覆覆地折磨,秦海覺得身心都變得疲憊不堪。已經整整三個星期的時間,完全失去陸曉嵐的消息。即使昨晚她曾經在詹少的酒吧出現,證明自己還活著,心底的那份惶恐不安卻依舊無法消除。
「蠢女人,你怎麼不知道自己隨意暴露行蹤會很危險。」秦海的聲音悲哀而落寞,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窗外的月光。
他迫切想要找到她,否則行蹤被曝光以後,必定會招來殺害。這些日子他頻繁受到襲擊,無可否認這是幕後主謀想要趕盡殺絕。還好他的行蹤總是飄忽不定,加上詹少的掩護,才有幸逃過劫數。
舊公寓在下月就要拆遷,開發商已經聯繫好相關部門,秦海這個釘子戶不能繼續糾.纏下去。從紐約歸來後,他放棄高級公寓不住,搬回童年時的家,只因為心底有種無法抹去的眷念。
這是充滿與媽媽快樂回憶的家,後來也成了他和陸曉嵐的獨家記憶。
他也記不起有多少個清晨,她準備好早餐,笑容和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同時映入了他的眼簾;她每天夜裡都會為他留一盞燈,說可以照亮他歸家的路;她喜歡窩在舊沙發裡玩手機,把頭枕在他的大腿上,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正當他發呆之際,隱約從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秦海的警惕性很高,連忙扔掉香煙,躡手躡腳地往公寓門口走去。他幾乎屏住了呼吸,摸出口袋裡的匕首,揪住門把手推開了一條門縫,發現門外果然站著一抹白色衣服的身影。
「別動!」秦海飛快擒住了對方,麻利地把他的雙手反扣在身後,惹來對方高聲求饒。
「大哥,我只是個送快遞的,快放開我。」穿著白色衣服的年輕男子,被勒得脖子發紅,拚命地掙扎,哭喪聲音說道,「我就奇怪怎麼還有人,嚇死我了。」
仔細地觀察對方的表情,發現是陌生的臉孔,衣服上寫有某某快遞公司的廣告衫,早已嚇得臉色蒼白。秦海冷哼了一聲,用力甩開他,大聲吼了一句,「滾!」
「你的…你的快遞。」慌忙丟下這句話,快遞員胡亂拾起地上散落的雜物,落荒而逃。
秦海彎身拾起地上的報紙,發現快遞單的地址欄上確實寫著這裡的地址。字跡模糊,但看得出是清秀整齊的字體。他愣了愣,連忙回到屋裡把門關上,迫不及待地撕開了封條。
文件袋裡面只有一張小小的報紙,看上去是從舊報紙中剪下來的。秦海翻來覆去仔細觀察,都沒有看到任何特別的事情,晦氣地倒在沙發上,心情變得更加低落。
目光無意從手中的舊報紙上掠過,秦海發現有一首詩被鉛筆圈起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是海市晚報鼓勵讀詩的版塊,由市裡知名大學教授點評。結果落款之處,作者叫趙小藍,其中「藍」和「嵐」同音,難道是陸曉嵐寄給他的信嗎?
秦海反覆把詩句讀了好幾次,心中僅存了一絲擔憂逐漸散去。雖然陸曉嵐平時總是大大咧咧的,可是關鍵時刻卻毫不含糊。她想方設法給秦海送來這份報紙,目的就是要告訴他自己暫時安全的信息,以及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關於這次幕後黑後的真相。
其實以秦海的分析和熟慮,已經把目標鎖定在兩個人身上,江小七和雷子揚。熟悉他行蹤的人不多,能如此巧妙地下手的人只有他們兩個。
但事發到如今,秦海很快就把江小七排除在外。因為他的性格與陸曉嵐相仿,都是野心不大之人,唯有沉穩內斂的雷子揚,才會在意料不及的時候擺了他一道。
所以與阿公決裂只是緩兵之計,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對方放鬆警惕的時候,誘他入局,讓他束手就擒。
「真是蠢女人,誰是幕後黑手的人顯而易見,還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給我寄一首詩。」久違的輕鬆重新爬上了秦海的眉梢,他躺在沙發上,佈滿陰霾的臉上逐漸揚起了一抹淺笑。
雖然秦海老是罵陸曉嵐蠢女人,可是手中的報紙,就像平安信一樣,讓他的心情徹底放鬆。作為他背後的女人,必須足夠堅強,才能在危難中不屈不饒。
他相信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如果這麼輕易地被打敗,就不是那個寧死不屈的陸曉嵐了。
手機傳來信息提示音,秦海低頭查看,發現只有簡短的內容,「下午一點,老地方。」
看到老地方三個字,秦海眉頭舒展開來。時機已到,他也走到了絕地反擊的時候。
所謂的老地方,是郊區的荷塘月色餐廳。秦海停好車以後,從後門走進了池塘東側最隱蔽的包間。這是他最喜歡的位置,從敞開的窗戶中,可以看到餐廳的全景。
盛夏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嫵媚的粉色綻放在翠綠之中,讓人心情愉悅。秦海讓服務生在門外侯著,自己從架子上取來杯具泡了一壺菊花茶。
縷縷清香撲鼻而來,秦海心平氣和地等候。大概是早上的那封平安信,那種持續半月之多的浮躁心情也開始好轉。
門被輕輕推開,蒼老而步履艱難的身影緩慢地走了進來。陳鷹明陰沉著臉,一聲不吭地走到秦海身邊坐下來,拿起桌面上剛泡好的菊花茶,小口地啜飲。
「上好的杭州白菊,你的口味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清淡?」陳鷹明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疲憊的神色讓他看起來蒼老了幾歲。
秦海放下杯子,靜靜地望著菊花的花瓣在杯子中輕輕轉動,語氣平和,「清茶能讓我的心情維持平和。」
「哼…」陳鷹明笑了,眼角的笑紋飽含滄桑,「雷子揚已經加快了腳步,相信很快就會把內部的兄弟大換血,我們不能等了。」
秦海認識雷子揚十幾年,時到今日將要走到如此相殘的地步,他心裡除了痛恨,還有唏噓。他此生最看重的就是兄弟之情,卻被出生入死的兄弟擺了一道,說不痛心是騙人的。
「可是眼下還不是最佳的時機,雷子揚單憑一人之力,怎有能力精心部署如此困局讓我陷進去。如果不把他背後的策劃者揪出來,銀鷹也不會有安寧的日子。」秦海握著茶杯,漆黑的眼眸中散發著駭人的幽光。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從前只會衝動行事的年輕男人,也不是那年偷偷從秦宅偷走出來,義無反顧地說以後跟著自己走的年輕人。秦海在這些年的風雨中不斷歷練,性子變得沉穩而嚴謹,在面對這次的事件也能冷靜下來分析,而後小心行事。
陳鷹明陷入了沉默當中,雖然他縱橫海市多年,什麼風雨都經歷過。可是被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陷於不義,那種卑劣的做法是無法饒恕的。「海,你已經把目標鎖定對吧?」
「我有種直覺,是三叔。」秦海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其實早在自己負傷入院前,已經發現三叔的財務狀況不佳,早前到拉斯維加斯豪賭的時候輸掉了大半身家。
以他囂張極端的性格,一定會想方設法從銀鷹中獲利,以填補自己輸掉的家財。況且他早已對秦海的接班人身份不滿,對於自己開源節流和規範管理的做法嗤之以鼻,暗中阻擾。
陳鷹明想了想,無奈地歎了口氣說,「老三好賭成性,自家都是做這種生意的,怎會不知道是個無底洞?最近聽說他買了一艘遊艇,估計就是虧空的那些款子買的。」
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以及下三流的詭計,或許只有三叔能想出來。可是以雷子揚的性格,怎會這般附和?秦海思考了半個月,得出的唯一答案就是他已經按耐不住了,想要在與老金的交易前把他拉下來。
「老金那邊你交待好了?」這些日子以來,陳鷹明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精神也到達了散煥的狀態。
秦海看了一眼時間,點頭回應說,「其實那邊的貨還沒趕出來,這次主動提出船期推遲,剛好合了他們的意思。」
「嗯。」陳鷹明臉色大變,握住茶杯的手也在不斷顫抖。
秦海見狀,關切地問道,「阿公,你的手怎會抖得這麼厲害?」
他搖了搖頭,又點點頭,望向秦海的目光流露出一絲傷感,「老毛病了,年紀大身體肯定越來越差,銀鷹的事情又讓我費神。年輕的時候拼得太盡,身體早已透支。」
「那你先回去休息,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秦海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覺得一向精神利索的陳鷹明,在這兩次見面的時候,讓他有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好,你辦事,我放心。」陳鷹明小心地扶住桌面支撐起身體,慢步往包間的門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沒有回頭,輕聲問道,「小嵐的事情…」
秦海歎了口氣說,「還沒有消息,可是她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