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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章 □□ 文 / 楚寒衣青

    在兩船相行相遠的時候,蕭見深是位於船頭凝視著傅聽歡的。傅聽歡卻是位於船艙中凝視著蕭見深的。

    兩者分明做著一模一樣的事情,可惜相較前者,後者總不容易被發現。

    當眼中的船隻最終由碩大變成了核桃大小,又由核桃大小在浪頭中一忽兒就不見之後,傅聽歡輕輕鬆了一口氣,然後他的眉宇間就洋溢起了一抹得意:「紫奇——」

    聞紫奇道:「樓主您要處理的所有事物都已經處理完畢,保守估計未來一個月內,應該沒有太多需要您親自決斷之事。」

    傅聽歡瞥了聞紫奇一眼:「這我當然知道。」

    於是忠心耿耿的下屬目露疑惑。

    傅聽歡渾若無事:「調轉船頭,轉向隋嶺一道,我與蕭見深去度假,接下來的一個月中,你們沒有事情就別來找我。」

    聞紫奇:「……」

    感情之前如此努力工作是為了這個。

    原來如此啊。

    就說樓主接了一靈觀那麼多東西明明心花怒放了卻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符合客觀邏輯。

    果然就是等在這裡的!

    但還有一個疑問。

    「您這樣做……陛下他知道嗎?」聞紫奇問。

    傅聽歡這時也忍不住呵呵一聲冷笑:「他若知道了,我還用準備嗎?」帶著淡淡怨氣的語句背後,乃是身為一個還算功成名就的男人被另外一個玩作弊器的男人全方位擊敗之後的大不甘!

    傅聽歡又道:「如果他知道了,這沿路的每一個州府會從衣食住行開始準備到送到蕭見深床上的男人和女人,又會從男人和女人準備到蕭見深去下一個府城的衣食住行和男人與女人……」

    說這話的時候,傅聽歡倒是沒有多少吃醋的意思。其實他覺得蕭見深能像一塊骨頭一樣被一群瘋狗反覆惦記窮追不捨……也是不容易。

    「但……」聞紫奇問,「如果陛下不知道,那陛下要怎麼和您匯合?」

    說道這一點上,傅聽歡對孫將軍大加讚賞:「孫病倒非常人,我話裡不過透了個意思,他就幫我找理由把蕭見深叫出去,而且即刻成行。以後少不得替他美言一二。」

    聞紫奇再無疑問。於是船隻就在傅聽歡的要求之下,於下一個河流分道之處拐彎,朝隋嶺地界緩緩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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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見深坐船坐了整整的一路。

    他在傅聽歡的危樓盤桓得確實有些久了,雖然素日裡都會有些從京中傳來的消息由孫病的人帶進危樓送到他桌案之前,但身處外地到底不比京師,依舊有許多事情來不及處理或者處理得不夠詳盡。

    於是一些有了新消息的事情要重新翻檢批閱,而一些來不及通知蕭見深的事情也在結束之後由密騎快馬加鞭送到了孫病處,由孫病整理遞交蕭見深重新審查。

    於是這一路下來,當船隻行到了隋嶺地界之後,堆積如山的奏章已經清理完畢。蕭見深與孫病一起下船,由孫病帶著,往那南嶺山上走去。

    南嶺山終年有雪,尤其山頂之積雪皚皚不化,讓人幾乎以為自己離了江南,而到了北方寒苦之處。

    雪景本是一美,雪景中壯闊奇秀的山又是一美。

    這些雪是最接近地面的白雲,這些山籠在煙霞雲霧中,與遠處的城廓一樣若隱若現。人站於山間,就好像**在了世界之外。

    蕭見深所佔位置正是南嶺山上的一處天橋之上,他負手而立,見此景色亦是心中開闊。但開闊之後,他還是問孫病:「此處有何等州府?有何種非朕到現場處理不可之要務?」

    回答蕭見深的並不是孫病。

    孫病站在蕭見深身後之一步距離,聲音卻是從蕭見深頭上傳下來的。

    「……此處沒有州府,也沒有非得皇帝陛下處理不可的要務。」

    這聲音太過熟悉,蕭見深抬起了頭。

    但見碎瓊亂玉之中,那人黑髮潑墨,唇紅齒白,穿狐裘,倚古樹,眉目間的光彩在青山老松之中恰是萬里碧空的那一輪紅日——

    那真是,美極了。

    「但此處,」傅聽歡雙手環胸,笑吟吟道,「有傅聽歡。」

    蕭見深依舊仰著頭。

    半晌之後,他微微一笑,只道:「見卿一人,足慰平生。可知天下固常在,而美人不常有。」

    孫病此時功成身退,靜悄悄地走了。

    傅聽歡於是從上方蹲下身來,將手遞給天橋之上的蕭見深,示意對方抓著自己的手上來。

    此等距離不過一人多高,憑蕭見深之輕功,就算再多十倍的高度也如履平地,如何需要傅聽歡再搭上一把手?但他若真不需要,他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傻瓜!

    他將自己的手遞給了傅聽歡。他不止將自己的手遞給了傅聽歡,還放鬆全身,並不使用內勁與輕功,僅由著傅聽歡,讓他使勁將自己給拉了上去。

    因此當傅聽歡真正將蕭見深拉上來的時候,他的一隻手是環在蕭見深腰上的。

    他將對方摟住,被傅聽歡壓在地上。

    他們四目相對。

    傅聽歡幾乎神思恍惚了一下。

    他抬起手,摩挲了一下蕭見深的面孔,笑道:「……被陛下這樣注視著,幾乎心猿意馬,把持不住。」

    「就在這個荒郊野嶺上?……光天化日之下?」男人當然懂得男人話中的深意,蕭見深左右環視了一番道。

    傅聽歡湊上前啃了蕭見深的下唇一口,接著差點就抬不起身了!但最後他還是憑藉著絕大的毅力把持住自己,只謔笑道:「又不是沒有做過,上次你不是樂不思蜀嗎?」

    蕭見深無法反駁!

    但傅聽歡很快起身並將蕭見深也一起拉了起來,只道:「且先不急,我帶你去一個好去處。」

    蕭見深跟著傅聽歡一起往前走。

    山上有許多未被人開發路過的山道。它們曲曲折折蜿蜿蜒蜒,經常隱藏在橫生的枝條與雜亂的野草之後,而等分開枝條拔掉野草之後,就是別有洞天之處。

    他們也確實來到了一處洞天。

    這是一處由半山腰的洞穴入內,而後沿著剛剛夠一個人高一個人寬的狹道,一路往下走,大約足走了整整一刻鐘之後,最後來到了一個葫蘆口處。

    葫蘆口也沒有比之前的狹道大多少,最多從一個人的道路變成了足夠五六個人擠著著小空間。但這地方的地面上,有一個佔據了整整十之七八大小的一個圓形狀、垂直而下的幽深洞穴。

    蕭傅二人再順著洞穴往下,便見鐘乳石如松林在巖壁上林立,這些鐘乳石宛如蝙蝠倒垂,大多是岩石色的,卻也有幾隻乃晶瑩剔透的乳白之色,就中似乎蘊藏著些許石乳。

    同一時間,遠處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傳來。

    傅聽歡一拉蕭見深的手,便往那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此後行不過一會,兩人就見石洞中出現了一片地下水,水旁還有一株矮小樹木。

    樹木的樹幹呈現精鐵一樣的黑色,葉子是玉石一樣的紫色,而那綴在稀疏葉子中間的僅有一顆朱紅色的果子,則全身上下流轉著宛若生命一樣的烈烈光芒。

    便是最不識貨的凡夫俗子,在乍見到這株奇樹的時候,一定也忍不住油然驚歎,明白自己見到了寶貝!

    傅聽歡與蕭見深一起上前,他先是端詳了一番那位於樹梢頂端的果實,接著感慨說:「從我自這裡離開,也不知多少年了,它終於又成熟了一顆。」

    蕭見深剛想說話。

    傅聽歡已經趁著這一時機閃電一樣將樹上的果實摘下來丟進蕭見深的嘴裡。

    蕭見深:「……」

    進入嘴裡的果實在甫一碰到唇齒,就化作了一股熱流,全往喉嚨與腹腔處用勁,哪怕以蕭見深長成以來不知吃過多少天才地寶靈丹妙藥,也只這入了自己口中的東西乃是絕頂藥材之一。

    傅聽歡見蕭見深吃了東西,這才悠然而笑,有了賣弄的心思緩緩說:「這樹乃是精鐵之樹,這葉乃是紫玉之葉,這果實乃是丹頂朱實,樹十年生一寸,葉一年長一片。十三寸抽枝、二三寸長葉,三三寸結果;九枝生一葉,九葉生一果。這一果之中蘊含了此樹無窮之精華,吃下之日便是功行精進之——」

    蕭見深吻住了傅聽歡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於是抑揚頓挫的演說就被打斷摀住。

    他又將一口的汁水逐一渡到對方的口唇之中。

    傅聽歡一開始吃了一驚,還想閉口。

    但蕭見深吮吸對方的舌頭,在輕輕一咬讓對方幾乎跳起來的時候,又輕而易舉的將竄入期間,再將跳起的東西重新安撫下去。

    於是那一口朱實的液體,一半被蕭見深喝了,一半被傅聽歡喝了,還有剩下的一點溢出了兩人唇與唇的縫隙,沿著唇角淌到下顎處。

    傅聽歡凝視了蕭見深唇邊的痕跡一會。

    頭稍微一低,便沿著那淺淺的一道痕跡,將所有殘汁點點吮吸,全捲入舌頭之上喉嚨之中。

    朱實液體所帶來的熱意此番已經在胸膛內燒起。

    若是完整的一顆果實,此時不管是蕭見深還是傅聽歡,都應該靜心打坐,化藥效為內力。但分出了一半之後,雖也確實還有些效果,但是卻再不用他們打坐練功,自然也沒法讓功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傅聽歡此時又指著精鐵之樹旁邊的水潭。

    這水潭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如同黑水,就中卻閃爍著點點銀芒,而再細看,那閃閃發亮的銀芒卻是一條條游動在潭水之中、大約手指粗細的小魚,又是一番驚奇之處。

    傅聽歡此時說:「精鐵之樹扎根泥壤,汲取潭中沉水,又將些許乳汁反哺,久而久之,水裡的魚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別看它們個子小,當日我吃這些的時候,三條入腹,便感覺體生熱意……可想而知朱實之效果了。」

    說道這裡,他還是惋惜:「剛才你為何不一口將其吞下?若是將其一舉吞下,說不定——」

    「但有傅聽歡在此。」蕭見深突然說。

    這是傅聽歡剛才見蕭見深時笑吟吟說的那一句話,此番從蕭見深嘴裡再冒了出來。

    傅聽歡揚了揚眉,面露疑問。

    蕭見深便悠然接道:「何物可及你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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