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1.第161章 陪我睡會兒 文 / 沫果
墨小然吃了一驚,向來人看去。
山洞裡很黑,無法看清他的容顏,但那筆挺如松的身型卻是她極熟悉的。
他站在洞口一聲不響地與墨小然四目相對。
周江忙站了起來,「將軍。」
容戩沒動。
周江識趣地道:「我去營裡幫忙。」剿殺了蠻人族上千人,許多的屍體殘骸需要清理,大量的鮮血,也要洗刷。
容戩淡淡地『嗯』了一聲,讓出洞口。
周江飛快跑走。
墨小然剛才,看著他與敵人廝殺,擔心,緊張,甚至有些害怕,害怕那些刀劍刺進他的身體。
但這會兒,他在她面前,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容戩一言不發地走到草墊前,解下滿是鮮血的披風戰袍丟過一邊,取下頭盔,卸下身上鎧甲,往草墊上一躺。
總算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他躺下後,一動不動,沒一會兒功夫,就發出輕微的鼻息聲。
墨小然到了這時候,才想起,她剛才是想問他有沒有傷到哪裡。
但聽著他均勻的鼻息聲,卻不忍心再把他叫醒。
慢慢坐到他身邊,就著洞外微弱的火光,看著他連面具都沒揭掉的臉。
光線微弱,他又是一身黑衣,看不見他身上血跡,只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鬱血腥味道。
下午看見他時,他還是神采飛揚,這會兒放鬆下來,即便是睡夢中,仍滿臉的倦色。
他真的累壞了。
心想,他能這樣倒頭就睡,應該即便身上有傷,也不會嚴重,索性等他睡醒再說。
墨小然抖開被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
他那樣警惕的一個人,卻沒半點反應。
不知是實在累得過頭了,還是在她面前半點不設防。
墨小然心裡升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情愫,隱隱地又有些心疼。
生在亂世的他,比前世艱辛太多。
他動了一下,微微側頭,面具的邊緣壓住面頰。
這樣睡法,睡到天亮,恐怕要把臉頰壓出瘀痕。
墨小然手指輕輕拈住面具邊緣,剛要把面具摘離,突然手上一緊,被他握住,一股力道把她拽了過去,跌趴在他的胸脯上。
他順手摘下面具,側身過來,把她攬進懷裡。
墨小然慌忙一掙,他手臂收緊,把她牢牢圈住,另一手把她的頭按進自己肩窩,含糊道:「別動,陪我睡會兒。」聲音帶著濃得化不去的倦意。
濃濃的血腥之氣沖得她鼻子有些難受,但她卻沒再掙扎。
撐著他肩膀上的手慢慢放開,任由他抱著自己,只是重新幫他掖好被角。
她沒有拒絕,他繃著身體放鬆下來,只眨眼功夫,又再沉沉睡去。
熬了大半夜,墨小然也累了。
墨小然認床,換了地方,就很難入睡,才看了一場觸目驚心的殺伐,又在這樣森冷簡陋的山洞裡,按理應該一夜無眠。
這時,枕著他結實的手臂,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卻無比的心安,不知不覺竟也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兩隻小鳥停在頭頂洞口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環在她腰上的手還沒有鬆開。
墨小然抬頭。
容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手撐著頭,正垂眼看她,眼裡噙著一抹極淺的笑。
墨小然微微一悚,慌忙坐起,背對著他理了理睡亂了的發。
真是瘋了,竟跟這渾身是血的混蛋相擁睡了一夜。
他的手指捲住她的一縷如絲的長髮,「昨夜,有沒有嚇到?」
「還好。」墨小然偷眼看他,他一身黑衣,看不見身上有沒有傷,但手上臉上卻到處是已經幹掉的血跡,「一身髒死了,也不去洗洗。」
他極愛乾淨,換成平時,一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洗去一身血污,但今天醒來,軟玉在懷,看著她睡得正香的樣子,說什麼也不捨得起身。
聽她說起,微微一笑,放了手。
他也不願意這樣子碰她。
翻身而起,撿起地上鎧甲和披風,走向洞口。
墨小然遲疑了一下,起身收拾被子。
「被子別拿了,周江會拿去洗。」
容戩的聲音從洞外傳來。
墨小然這才注意到,被子上到處浸著血跡,自己身上也是如此。
見鬼了,昨晚被個血人抱了一晚。
撿起擱在一邊的大氅,出了山洞。
到了洞外,發現已經接近中午。
不少士兵正在附近搜查,看有沒有漏網的蠻人。
軍營裡的屍體殘骸已經被清理乾淨,地上的血跡已經被雪掩埋。
不過空氣裡殘留的血腥之氣,還沒有散去。
許多士兵正忙著修整打壞的防禦。
容戩站在營帳門口,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幾個俘虜,其中一個穿著首領的服飾。
那個首領,淪落為階下囚,神色卻依然傲慢。
他道:「你如果殺了我,那個聖君堂的小美人就活不成了。」
墨小然站住。
聖君堂的小美人,難道是李安安?
李安安落到了蠻人手上?
墨小然不由地看向容戩。
容戩趕李安安走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現在李安安落到了蠻人手中,她想知道他會不會為自己之前的決定而後悔?
蠻人首領見容戩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不知他是什麼想法,接著道:「你放我們回去,我會讓我們的王,放了李安安。」
「你們除了李安安,還有什麼籌碼?」容戩神情淡漠,冷冷開口。
蠻人首領微微一怔,李安安是他的師妹,這個籌碼還不夠?
「看來,沒有別的籌碼了。」容戩毅然收回視線,走向營帳,丟下冷如冰裂的兩個字,「殺掉。」
墨小然有些意外,難道他真的不管李安安的生死?
蠻人們沒想到容戩居然敢殺他們,還想要談條件,副官罵道:「放了你們回去,我們辛辛苦苦佈置的陷阱不白佈置了。」
墨小然恍然大悟,這些人來襲過營,已經知道了這裡的情況。
如果放他們回去,他們這裡佈置下的一切防事,就如同虛設。
他不可能為了李安安,不顧這許多將士的安危。
蠻人解釋說,他們是晚上襲的營,根本沒看清這裡的情形,即便就是回去,也洩漏不了他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