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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酒醉〔倒V〕 文 / 葉陌

    我靜靜地看著程笛,等待她的回應。

    出乎我意料,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氣憤,平靜得好像我沒有說過。

    流水潺潺,一兩隻白鷺掠過。

    她的目光追尋著那白鷺,才說:「蕭寧,你已經沒有資格。」

    輕緩而無情地擊碎我的表白。

    我還可以做什麼呢?

    內心深處是難言的苦澀,我卻只能輕吐一句:「我知道了,是我自作自受。」

    我轉身離開,邁出一步,又收住腳。

    「連朋友都不能做了,那能不能在做陌生人之前,一起去喝杯酒呢?」

    我微笑地盯著她。

    她看著我反常的笑意,說:「好。」

    於是再一次踏進了d調音樂酒吧。我們選了一個角落,一個短髮女生過來問喝什麼,我說,要你們這兒最好的酒,說完往後一靠看著程笛。

    她說,跟她一樣。

    酒上來,是某種白蘭地。

    「我平時不喝酒,如果喝醉了你要負責送我回去噢。」我眨眨眼。

    美酒入杯,濃郁的芳香鑽入鼻中。

    「來,祝我們,九年的情分就此了結。」

    舉杯想和她相碰。

    她不回應,我就舉著。

    她最終還是抬手和我碰了杯。我還以微笑,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滿嘴的澀。

    旋轉的光線忽而照亮了她清麗的臉,忽而又讓她隱在暗中。

    「程笛,你怎麼長得這麼美呢……」在她傾身放下杯子的瞬間,我湊過去說。

    她冷冷瞅我一眼,靠在沙發背上,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不能喝酒就別喝,我沒有義務送你回去。」

    「嗯,我知道,可是我想喝,雖然很苦,但是不會比我心裡更苦。」

    「是嗎?」她挑唇。

    「哈哈……」我笑著又湊過去,「你不知道嗎?那我慢慢說給你聽。」

    「當初你扇了我一巴掌,你在哭,我卻連哭都哭不出來。一個暑假,我瘦了七斤,瘦了七斤噢,呵呵。大一大二的時候,我經常哭,有時候聽著聽著歌,就哭了……」

    我還要念叨,她卻冷斥,「夠了。」

    她重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放回去,「如果這些就是你想說的,那今天就到此為止。」

    我笑了笑,為自己流不出的淚。我不是想來訴苦的,我只是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無法管住自己失落的心。

    我陷入了安靜,一杯接一杯的灌著自己。程笛只冷冷看著,不再喝酒。

    我看著四周,對面三十出頭的兩個女子坐著,溫言笑語,側面角落四個年輕的女孩子兩兩成雙在耍撲克,其它或明或按的角落流瀉出絲絲曖昧。唯有我和程笛所在的角落,清冷疏離。

    一切,都不復從前,還能抓住什麼?

    酒瓶快見底時,我說:「我想去一個地方看看,你陪我過去,以後,我再也不打擾你了。」

    她的眼中掠過一絲疑問,「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呵呵。」

    結賬離開,我搖搖晃晃地走出去靠在路燈邊,伸出只手招的士。

    頭開始有些眩暈,難受的感覺泛上來,但我心裡卻有個執念。

    程笛抱著手臂在旁邊看著我,像一個路人。

    我朝她傻笑,「你放心,我沒有醉。」

    終於打上車,我爬進去,招手讓程笛進來。

    師傅問我去哪裡,我說:「延安路的半島超市。」

    程笛猛然轉頭看我,我也不在意她隱現的一絲怒氣,催師傅開車。

    到了地方,我從車裡爬出來,跌跌撞撞的朝超市旁邊的小區走去。門衛大叔在看他的小電視,並沒發現一個醉鬼闖了進去。

    我三拐兩拐來到一棟樓面前,轉身朝程笛招手,「快點啊!」

    她跟在我後面,冷冷瞧著我。

    「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歪頭,「你說呢?」

    沒有電梯,得爬上四樓。我摸著牆朝上移動,走在一條通往終點的路上。

    終於到了,我靠在牆上,指著兩米外一扇紅色防盜門說:「看,這家人連門都沒換!」然後人撲了上去,開始胡亂敲門。

    程笛過來拉我,「你瘋了,這裡的房子早退了!」

    我搖頭,「沒有,我沒瘋。我就是想看看這個房子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繼續拍門,沒有任何反應。我漸漸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沿著門滑到地上。

    「程笛,我只是想看看裡面變成了什麼樣子。」我終於無法露出笑容,眼淚模糊了視線。

    程笛抱著手,別過臉去。

    我埋下頭,抱著雙膝坐在別人家門口,無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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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是不是看了這個房子你就可以走了。」她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像瀕死的人見到了希望,淚眼朦朧地點頭。

    程笛在包裡翻了一陣,掏出一串鑰匙,選出其中一把插入孔中轉動幾下,門開了。

    我讓自己站起來,驚喜地喊:「程笛,你竟然有這家人的鑰匙!」腳已經兩步跨了進去。

    裡面什麼都沒有變,略顯空曠的客廳,淡藍色的三人沙發,牆上的蘭花掛圖,甚至茶几上還放著那個花瓣狀的橙色水果盤!

    我像看到寶一樣撲過去,「程笛你看,這個盤子還在!」

    程笛不置可否。

    我又撲到臥室,「程笛你看,窗簾還是這個!床單還是這個!」我撲到床上,很舒服地在上面蹭著,只想在上面睡過去。

    程笛走過來,問我:「你看夠了沒有,該走了。」

    我翻身,「我不想走,這裡舒服。」

    我想我是到了自己的家,只覺得安然舒適,上下眼皮開始親密接觸。

    「蕭寧你看清楚,這兒不是你的家!」

    「嗯?」我迷迷糊糊地應著,努力睜開眼睛打量四周。

    我的目光逐漸移到頭頂那只橢圓形的燈,突然整個人定住了。那只燈在我眼裡變成了一隻眼睛,隱秘地窺視著我,還帶著肆意的笑,讓我毛骨悚然。

    我突然翻身起來,開始在臥室裡面翻找。我翻著衣櫃,床頭櫃,檯燈底下,床墊下……

    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我來到客廳繼續翻找。

    「你在找什麼?」

    我不理會她,繼續尋找,我甚至想墊個桌子去掀天花板那盞燈。

    「夠了蕭寧!」蕭寧一把扯住我胳膊,「你醉了,該走了!」

    我抬手甩開她,「你別管我!」

    蕭寧一巴掌甩在我臉上,我驚愕地看著她。已經過了七年,我又被打了一次?

    我頹然靠在桌邊,「程笛,你為什麼又打我……」

    「因為你在耍酒瘋!你無緣無故來找我,拉我去喝酒,拉我到這裡來,又在這裡發酒瘋,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終於克制不住她的怒意,胸口不斷起伏。

    我澀然一笑,「程笛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們為什麼要分開?」

    她怔住,「你想說什麼?」

    「你爸爸來找過我,他在這裡安了竊聽器,他說如果我不同意放手他就告訴我爸媽,然後把你送到國外……」

    憶及當年的那一幕幕,她爸爸溫柔地說,你和小笛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說對不起程笛,我們分開吧。程笛瘋狂地跑過車來車往的路口,全然不顧有車衝過來……

    我的眼淚又開始奪眶而出,程笛愣在那裡,看著我,臉上的驚詫凝固了。

    「你說什麼?我不相信!」

    我淚中帶笑,「你就當我是在撒謊吧。」

    我按住自己的額頭,只覺頭痛欲裂,更無法承受翻湧而來的痛苦回憶。

    「我好想睡覺。」

    幸好沙發還在,我走過去躺下。什麼愛情,過往,青春,我不想管了,我只覺得好難受,腦袋,心裡。我只想睡一覺,第二天醒來就忘掉了這一切。我只任性這一晚,明天一早,我就恢復成原來的蕭寧,開朗大方得體,爸媽眼中的孝順女兒,男友眼中的好女孩兒,學生心中的好老師……

    等我醒過來時,聽見了吱吱的鳥叫。我抬手揉了揉眼睛,睜開雙眼。

    這是哪裡?似曾相識,但又不是我的家。

    我稍一轉身,立刻呆在那裡不敢動。程笛她正蓋著被子另一半睡在我旁邊,離我也就一個胳膊肘的距離。

    怎麼會是這樣?片刻後我清醒過來開始梳理最近的記憶——牛排,公園,喝酒,然後我就到了這兒,吵鬧,翻找,巴掌……

    當一切都憶起來時,我很想再給自己一拳——昨天我竟然喝醉了,還是耍酒瘋,而且,我貌似說了什麼重要的事兒……

    是什麼事兒呢?就在這時程笛動了動,手臂伸出了被子。

    我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不由得注視著她。

    她側對著我,眉頭緊皺。髮帶沒有解開,但髮絲已經散在枕頭上,離我很近。

    她離我這麼近,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她的眉不會皺起來,一夜好覺後她臉上會有舒服的表情,像一直乖巧溫柔的貓咪。

    現在她已經變了,變得成熟美麗,散發著她獨有的魅力,她也有了重重心事,用清淡的表情掩蓋著,讓人看不透。

    而這心事和我有關吧。

    我輕輕歎氣,將她一撮髮絲拾起,放在鼻子邊輕嗅。

    我和她,就停在了這樣的距離。

    我還癡迷於她安靜的睡顏,卻見她眼皮動了動,隨即雙眼睜開。

    我慌忙放下手中的髮絲,說:「你醒了?」

    她還有些不清醒,看見我,怔了怔,片刻之後立馬掀開被子起來。我才發現她只除了棗色外衫,穿得很整齊。

    我心裡一絲失落劃過,跟著坐了起來。

    她攏了攏頭髮很快就出去了,接著衛生間響起水聲。

    我自嘲地笑笑,也起來收拾自己,同時想著該怎麼收拾自己砸爛的攤子。

    十多分鐘後她出來我又進去,衛生間裡還有基本的用具。我洗洗擦擦,突然意識到這屋子還是程笛的,不然她怎麼會有鑰匙?而且這裡的陳設基本沒有變過!

    所以當我走出來,看見她坐在沙發上時,我不知該用一種什麼心情問她。

    我想知道答案以證明自己的推測,但她會怎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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