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辭職 文 / 更漏寒
第48章
梁笑然頓住身形,攥著門把的手關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她緩緩轉身,嘴角牽了個笑容,道:「姐,我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梁歆怡悠悠歎了口氣,重複道:「我失戀了。對方有愛人。」
梁笑然眸光一瞬不瞬地投向床上的人,內心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說:「那你打算怎麼做?」
梁歆怡怔怔愣了會兒神,吐出:「我向來不喜歡強買強賣,感情……尤其應該如此。」但,好不甘心。
梁笑然嘴角彎了弧度,笑了笑:「那就是了,沒必要為不屬於自己的人浪費精力去傷心。快休息吧,明天我們再聊。」
「嗯。」梁歆怡乖乖點頭,扯了個笑意。
梁笑然把燈關上,輕輕闔上了門。屋裡頓時漆黑一片,梁歆怡躺在床上,感到莫大的空虛感壓下來。
她一直害怕孤獨,喜歡熱鬧,常常呼朋引伴,就是不想一個人呆著。也許是自小沒有母親的緣故,父親又忙於事業,只把她留在一個偌大的房子裡,沒人說話,沒人玩耍。一個小小的身影可以獨坐在門口看著日出日落整整一天。當落日的蒼穹籠罩在屋頂,她知道她父親會回來,如果不回來,她就要被黑夜吞噬。這孤獨逐漸退變為一種恐懼,恐懼父親不會回來,恐懼未知的黑暗把她拖向黑漆漆又漫長的深淵。這恐懼週而復始地折磨她年幼的心靈。
於是,長大之後她就特別害怕一個人,害怕孤獨。為此還特意看過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無法用普通的孤獨心理學加以闡釋,因為這不僅是心靈強大不強大的問題,而是一種童年陰影引發的心理疾病。
隨著歲數的增長,那種可以吞噬一切的孤獨感很少侵襲她了,直到今天,現在,它再度捲土重來。
梁歆怡蜷縮著,抱著頭,腦子裡全是害怕和恐懼。甚至衍生出了一種被拋棄的無助感。原來,與喜歡的人分開會產生這麼大的孤獨感;原來,把心放出去又收不回來,會是如此的痛苦……
第二天,蘇淺言被手機鈴聲吵醒。
昨天半夜送肖涵回去,到家之後已經接近凌晨。蘇宅上下都在熟睡,她輕輕上樓到了自己的房間,終於可以脫下舞裙,厚厚的下擺令它在不擺動時顯得死氣沉沉。
沐浴時,鏡子裡映出脖頸和鎖骨上清晰的吻痕,思及那夜裡的種種,蘇淺言的臉不禁又紅透了。
那人怕是又生氣了呢,看見她被人冤枉挨了打,其實心裡別提多心疼,好不容易才忍住去撫她臉的衝動。後來有些惱她報警,就賭氣堅持一個人送肖老師回家。
她矛盾極了,一方面覺得就這樣把自己給她,對於自己是一種祭奠,是長久以來這場暗戀的回贈。可有了這肌膚相親,心意卻愈加難以堅定。
唉,本來是決定舞蹈比賽結束就去英國求學的,可是一想會與她徹底分開,就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只盼著能拖一天就一天。
在床上翻來覆去,睡覺已是不可能。
中午楚飛歌來敲門,看見女兒略顯憔悴的臉,關心地問:「怎麼了,為什麼沒去上班?是不是生病了?」蘇淺言臉皮薄,被問得倍感狼狽。
也不能怪她,蘇氏一門從老太祖那輩開始,就留有一個傳統,那就是每天精進,絕不可以荒度。所以,蘇家祖孫不以工作高低為恥,而是以偷懶不幹活為恥。蘇太奶奶曾自豪地說蘇家沒有不爭氣的孩子,都是勤勤懇懇愛崗敬業的。這和祖訓有直接關係。
「沒有。我休年假,前陣不是封閉集訓麼……」蘇淺言確實是請假了的,當時正是她和肖涵演戲把梁歆怡氣走那段時間,又恰逢舞蹈教室集中訓練,她索性直接向人事申請了年假。
「那比賽結果如何?」楚飛歌鬆了口氣,順便問道。她和蘇戴放一樣,一直對比賽啊成績啊什麼的不太上心,他們只要孩子快樂的生活,不要有太多所謂的功利心。
「雖然得了冠軍,但勝之不武。」於是蘇淺言把這場比賽的奇怪之處和楚飛歌說了說,楚飛歌也嘖嘖稱奇,最後只得安慰道:「也許是機緣巧合這獎盃就是你的。」隨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既然比賽結束了,還是去上班吧。下午奶奶過來,如果看見你不去工作躲在家裡,怕是要問東問西打聽來打聽去了。」
蘇淺言只得點頭。心想,她也確實該去一趟公司。
收拾妥當,發現飯廳裡只有楚飛歌一個人。
蘇戴放平時都在工作室裡,但她記得唐虞是回來吃午飯的。
「唐虞怎麼不在?」
楚飛歌拿起筷子,聽她這麼一說,不得不又放下,歎了口氣道:「淺淺啊,平時你也該多關心一下你這個妹妹。她明年高考,你爸看她有繪畫天賦,就決定親自調教,每天中午去他的畫室練畫。」
蘇淺言又是好一陣慚愧。長久以來心思全自私地被愛情佔據,家裡發生什麼都置若罔聞了。她要好哈檢討才行。
楚飛歌早就想和女兒談談小虞的事,正好借這個機會:「小虞我接觸下來真的是個不錯的孩子,脾氣剛開始來時是古怪了些,但與咱們融入之後現在懂事了許多。你平常也多和她交流交流,多點時間和她相處,讓她有置身家的感覺,感受家人的溫暖。」
「放心吧媽,我會的。」蘇淺言乖乖點頭。
吃完飯,接了通電話,好巧不巧竟是萬星的人事打來的,說復職手續已經審核通過,詢問假期是否需要延長,何時去上班的。
&nb
sp;蘇淺言這才想起復職那一天填了表格,沒想到今天才通過。也不知經沒經過那人之手。
想起馬上就要見到那人,心裡緊張又雀躍起來。
於是,當梁欣怡由於宿醉外加失眠頂著兩個大黑眼圈來上班的時候,發現那個令她想了一夜怨了一宿的人竟然安安穩穩坐在總裁辦,就在離她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令她第一次有了沒法好好工作了的念頭。要知道她曾經在發燒40度的時候還出色完成了一樁併購案。
她在辦公室裡踱步再踱步,間或想起什麼,給人事那邊打電話:「怎麼蘇秘書會來上班?」
「哦,是我們打電話通知她來上班的。上次的復職申請已經通過了,您還簽過字的您忘啦……」人事經理以為出什麼錯,小心翼翼道。
她一天要簽上百份重要件,高層以下人事審核這種事她向來只簽不看。梁歆怡掛了電話,撥了百葉窗探頭去看,發現小孫又像蜜蜂見了蜜似的黏上了她。正和她眉飛色舞地聊著什麼,哼,很親密嘛,梁歆怡「啪」地把百葉窗闔上。又踱了會兒步,高跟鞋都快踩斷了,最終按下內線:「蘇秘書,進來一下。」
蘇淺言推門款款而來。黑柔長髮襯映得她的臉如纖玉,眉色清麗,眸似剪水秋瞳,眼神清亮專注,身著粉藍色紀梵希春裝外套和及膝裙,入時而不失端莊典,完美小腿套在玉色全透絲襪裡,細緻的腳腕下是三公分高的細跟。
怦然心動……
該死!梁歆怡提醒自己,這女人再美好她也是別人的。想至此,如同潑了盆冷水,立馬就鎮定了。
「你……還好吧?」意外的,是蘇淺言先開口,看上去她好像不太好的樣子。說起來這還是第二次看見她素面朝天的樣子,雖然依舊是搖曳生姿、麗絕一世的女王樣,除此之外又多了些淡墨素,但這疏於打扮的作風顯然不是她所有。
梁歆怡甩給她一沓件,「蘇秘書,這件我六點之前要,把它翻譯完。」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蘇淺言沉默片響,面上神色轉而落寞,輕聲道:「好的,梁總。」拿好件剛要轉身離開,梁歆怡又說:「還有,最好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上班時間與同事說話。總裁秘書的薪水不低,可不是顧你來聊天說閒話的。」
蘇淺言頭背向她,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微微點頭,繼續步出房間。
梁歆怡搞不懂自己為何要拿話刺她,彷彿這樣就能減輕些自己的痛感?似乎……又不像。望著她靜靜離開,心中又是不捨又是心堵,翻翻轉轉,好不難受。
別以為蘇淺言會輕鬆多少,她不僅要翻譯高難度專業件,還要履行一個貼身私人秘書的職責,代聽總裁大人的電話。這在平時就是一種折磨,現在就更加像是凌遲。
梁歆怡有三部電話,分別是家人,公事和私事。之所以家人和私事分開,很容易想到的,因為私事基本上就是她的花事。
一下午她就聽到了五個磁性大叔的聲音,兩個聲音略強勢,一個比較斯溫和,之所以記住他們,是因為他們都管梁歆怡叫:「達令」!每每這達令出現一次,蘇淺言的臉色就沉下一分,等三個達令叫完,蘇淺言的肺腑內酸意氾濫,滿盈得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就是有肌膚之親和沒肌膚之親的區別,雖然自己是受的一方,但是忍不住會想那麼性感曼妙的身材是和男人一起……每想至此,她都覺得生不如死!可還是忍不住會想,因為這沒完沒了的電話!
當第六個電話被接起,一個膩死人的聲音傳來:「達令啊……」蘇淺言最後一根稻草被壓垮!她站起身,黑著臉,打開了梁歆怡辦公室的門,發現她正用手肘托著腮幫子,不知道在幹嗎。
「你達令找你。」蘇淺言把電話遞過去。
梁歆怡正在默讀傷悲,被突然闖進來的蘇淺言一個驚嚇,杏眼圓睜,一副懵懂驚愕的表情,甚是可愛。
蘇淺言收斂了躁意的情緒,不帶絲毫溫度地說:「另外還有五通電話。」
「啊?哦,按規矩你幫我接了記下來,我下班之後會回過去。又不是第一天當秘書,怎麼這個還用教?」梁歆怡換上老闆的姿態,正襟危坐道。
「我要辭職。」不辭職用不了多久就要被醋淹死。再說她再當她的秘書,已經不合時宜。
「什麼?」梁歆怡怔道。
「我要辭職,梁總。」蘇淺言堅定了語氣。
幾乎是本能的,「不行,我不同意。」梁歆怡冷道。
蘇淺言平靜的眸波下隱著暗湧,雖然梁歆怡不知道這是為何,但她辭職豈不是意味著從此便斷了干係?所以她本能地拒絕答應。
「如果說是徐總的事,對不起,我不在乎。」蘇淺言一股氣往上湧,眼瞳籠了層霧氣。
見徐子琛已經不能成誘餌,梁歆怡的腦子飛快運轉,似乎也沒有強迫她留下來的理由了。於是決定耍賴,「不許就是不許。」翹著唇道。
蘇淺言真是沒想到這人如此可惡,竟然還耍賴。不過這樣一來,彷彿剛才的醋意也平息了不少。
偷眼看她神態似乎有所緩和,梁歆怡假裝清了清嗓子,揮手道:「好了你出去吧,我要忙了。」假模假樣地伏案奮筆疾書起來。
蘇淺言沉默半響,還是決定不與她硬碰硬,但也提出條件:「那這電話我不管接了。」
梁歆怡一聽她終於不辭職了,不禁暗喜,別說不用接電話,不工作也可以啊,只要能讓我看見你。
&
nbsp;經此一事,梁歆怡決定她要和肖涵公平競爭,把蘇淺言奪過來!商場上她披荊斬棘爭強好勝,情場上豈有拱手相讓退縮不前的道理!想通了這一點,又加上這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有利條件,她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想通了這一點,她也不惆悵了,不傷心了,不再支著頭沒心思工作了。真乃宛若新生,動力十足也!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作者君想說點什麼呢……
作者想說,這人一談戀愛,智商瞬間就變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