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84章 不客氣 文 / 珠玉在側
「小雋!」
女人霍然睜開眼!
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說起來漆黑其實也不準確,而是大片濃黑色的灰影,隱隱約約似乎能看見一點光亮,顯然她的眼睛正在恢復中。
她也懶得再看,乾脆閉上眼,胡亂摸索著旁邊的牆壁湧上心頭,手下意識握上心臟部位,因為剛才的噩夢,心臟還砰砰的急速跳著。
她夢見……小雋急速奔跑,身後一團是即將將他吞噬的黑霧,霧氣中隱約有人,只是看不清那人模樣窠。
小雋……
她的孩子…燔…
從小雋離家開始就強行壓抑的焦灼倏地湧上心頭,她深吸了口氣,再次將那焦灼壓下去,她現在必須要冷靜,只有冷靜,才能解決現在的困境。
扶著牆摸索著往前走,一路碰倒水瓶水盆杯子之類的東西若干,砰砰當當一陣亂響,顯然她這次住的房子跟逃亡前住的不能比,應該就是個十分普通的公寓。
昨天經歷了一場現實版的雲霄飛車外加cs槍戰,那男人又受傷,後半程都是她這個瞎子開車提供手腳,他提供眼睛,一路驚驚險險的開到這裡,最後還得費力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拖上樓。饒是她膽子再大,心臟也有些負荷不了,幸好這屋子裡有人接應,一進門一應事宜都有那人照顧,她也老實不客氣的佔了床休息,連摸清楚四周情況的力氣都沒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麼大的動靜,外面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走了,還是……死了?
樊雅眸光沉了沉,為自己因為這個念頭而微微滯澀的心臟。
他出什麼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抿了抿唇,手已經摩挲著推開房門,微微側臉。
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靜的彷彿死寂,但如果仔細聞,還是能聞到空氣中漂浮著的淡淡血腥氣。
「誰在?」
沒有人回答。
四下裡依舊靜的很。
眼前濃黑色灰影遮住她的視線,她突然生出一點天下之大,獨她一人的孑然。
這種感覺她曾嘗到很多次,上輩子,容潯選擇樊心不要她的時候,小雋出事的時候,甚至是她看著容潯簽下離婚協議書時的剎那,這輩子,她經歷也多,最近的一次,赫然就是高速路上,她從劇痛中掙扎醒轉,茫然看著容潯身影踉蹌著消失在黑暗裡。
他就這麼離開,甚至連話都沒留下一句……
她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這樣的感覺,沒想到,在這一刻,她竟然恍惚也有了錯覺。
她忍不住一笑。
果然人在生病的時候,最容易脆弱。
她居然對一個綁架自己的男人起了一點依賴,是不是也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男人從昏睡中悠悠醒轉,睜開眼的剎那,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午後光影從窗口斜斜透進,拉扯出一道斜長的光幕,落在門口站著的女人身上,光影淺淡而朦朧,她唇角笑容也淺淡,幾乎要讓人恍惚逸散在光影裡,分明是平靜的笑容,卻透著忽視不了的脆弱與茫然,讓他心底不由自主泛起一股溫軟憐惜,幾乎軟化了他從來都冷硬的心腸。
幾乎是剎那間,他聽到自己心弦顫動的聲音,一弦一柱,是柔軟戀慕的曲調。
他恍然歎息,為自己歎息。
不知不覺,竟已再也轉不開視線。
幾乎是歎息逸出喉嚨的瞬間,她霍然轉身,依舊沒什麼焦距的眼睛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眸竟然射出犀利的光芒,「誰?」
「我。」他懶懶回答,不是因為不想回答,實在是全身沒力。
雖然腰上的彈片已經被取出來了,但失血過多,他現在整個人都彷彿是睡在軟雲裡,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其實在他回答的剎那,樊雅就已經猜到是他了。
那樣穿透力存在感十足的視線,不是他還是誰?
壓抑住心底沒來由的放鬆,她盡量平靜,「你還沒死?命不小。」
「我的命從來都很大的。」他懶懶一笑,掃見她的手快要撞上旁邊的熱水瓶,趕緊一提聲,「熱水瓶。」見她觸電似的一縮手,忍不住好笑,「怪不得剛才夢裡砰咚亂響抄家造反似的,你就是這麼走出來的?」
樊雅臉上不由自主的微熱,有些狼狽的瞪一眼過去!
他忍不住好笑,瞧這一眼瞪的,犀利的哪裡像個看不見的。
「往前一步,往左六步……」他指揮。
樊雅站著不動,神色淡淡,一副『你說什麼我沒聽見』的姿態。
她站的還特別直,娉娉婷婷大家閨秀的樣子,傲慢浸潤在了骨子裡。
他忍不住好笑,軟了聲音,「幫我倒杯水,好不好?我們好歹也是同生共死過的,你這麼點小忙也不想幫?說起來,我這身上彈片也是替你挨的是不是?」
「是你自己愛玩,跟我有什麼關係?」
拿自己的命來玩,這人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話雖然這麼說,樊雅抿了抿唇,慢慢往前一步,「怎麼走?」
不管怎麼說,如果不是他當時在車上拽了她一把,她現在恐怕不死也半殘。
他一笑,就是知道她嘴硬心軟,面冷心熱。
「往左六步,對,繼續往前……對,我就在你前面,杯子在你左手邊。」
樊雅端起杯子,擰開杯蓋,保溫杯裡的水已經半冷,感覺不到什麼溫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倒的。她心裡一動,心裡滑過一個模糊的念頭,但那念頭稍縱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將杯子遞過去,他也不接,用一種軟綿的類似撒嬌的聲音低道,「我沒力氣,手抬不起來,你餵我……」
樊雅不怒反笑,聲音一柔,「想喝水?」
「嗯。」
「沒力氣?」
「嗯。」
「我餵你?」
「謝謝你……」
嘩啦一聲響。
一杯水全部澆上了男人的臉!
樊雅收回空杯子,直起身,『瞥』一眼過去,「不客氣。」
他哭笑不得,摸了摸臉上的水,這女人真的是凶悍,幸好他本來也不是很想喝水。他動了動身體,「再幫我一個忙?」
樊雅戒慎『瞪』他,這人一肚子壞水,不能不防。
「扶我起來。」他正色,「我這次說的真的是正事,你看,我現在就剩下半條命,也沒辦法能對你做什麼,你一手指頭就把我推了,你還怕我做什麼?」聲音突然一低,低低沉沉裡全是曖昧,「當然你要對我做什麼,我還是無所謂的……」
樊雅面無表情的甩了他一巴掌。
他哎呦一聲,趕緊笑嘻嘻的就躲,「別……」
樊雅出手太快,他躲的雖然快,砰一聲,手指居然撞上一塊類似鐵片之類的金屬物,她一愣,連因為微微發麻的手指都沒在意。
這人臉上居然還戴了個金屬面具,什麼時候戴上的?
他淡淡一笑,「『驥』集團的首席之所以神秘,就是很少人能看過他真正的模樣,包括自己人。」
樊雅心裡一動,不由皺眉,「你不相信那個接應的人?」
「不是不相信,只不過這是規矩。」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規矩還真的是有點道理。
「見不得人的規矩。」樊雅忍不住啐了一口,突然想起來自己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了,「說起來,怎麼一直都沒見到你你那個手下?」她醒來也很久了,也沒感覺到房間裡有其他人。
「他說出去買藥,說很快就回來了。」眼角餘光一掃地上灑著的水,暗海似的長眸裡眸光微冷,連保溫杯裡的水都冷了,看來這很快,也不是很快。
樊雅一驚,她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自己老闆在這裡躺著,就算是買藥,也應該很快就回來了才對,沒理由浪費這麼久時間的。
只有兩個可能。
要麼被人逮了,要麼出去通風報信了。
她皺了皺眉,現在這種狀況,不是她熟悉的環境,她根本沒辦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親愛的,我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翻船了,我們可就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他微笑補充。
樊雅沉默一陣,無奈發現自己似乎、好像、真的沒有選擇了。
「說吧,你想怎麼做?」
「一個字。」他一笑,「逃。」
樊雅嘴角抽了抽,瞬間有種上了賊船的即視感。
「你確定他們就在這裡?」
沈晏冷然看向面前十分普通的公寓,俊雅長眸裡閃耀著複雜的光芒。
旁邊的人立刻回答,「是那邊傳來的可靠消息,他跟那個女人就在這裡面,也不知道在裡面幹什麼勾當。」話音未落,冰冷目光立刻射過來下,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惴惴不安的道,「沈先生……」
都說沈先生是個情種,他居然在他面前惡意揣度了那個女人……
「以後不該說的話,少說。」
「是。」那人擦了把冷汗,「老大的意思,我們會派人進去佯攻,由您進去救人,這樣的話,說服力也夠一些,您看呢?」
沈晏眸光微冷,淡淡嘲諷,「就我現在這麼一副身體狀況,我拿什麼來救人?演的太多,不覺得假?」
「那您的意思是?」
「人全撤了,我一個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