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45章 生死之前 文 / 珠玉在側
樊雅現在月份大了,但凡出門都是需要司機送的,她就算離開也不可能一個人走。
但得到的回復居然是樊雅到寰宇時就吩咐司機先回去,說是打算跟他一起回去。
容潯霍然變色,俊美臉色略顯猙獰,冷沉的氣勢嚇的路人紛紛躲避。
沒再撥電話回家,就算樊雅回家,按照時間來推測,她現在也不可能到家的。
該死燔!
這個時間她去哪了?
兩三個路人從旁邊走過,隻言片語飄進耳底窠。
「剛才那車禍真慘烈……」
「就是,都快生了,肚子那麼大,當場就死了……」
「哎,我看她就是心不在焉的樣子,過個馬路連車都不看……啊!」驚駭看著突然握住他肩膀的男人,男人俊美臉上佈滿煞氣,目眥欲裂,眼眶隱約發紅,全身凜冽著森然的恐怖氣息,「什麼車禍?」
「啊,就……就在前面啊,你最好還是別過去了,都是血。啊!」踉蹌了下,差點沒被那個男人的力道甩出馬路牙子,幸虧旁邊人一把拉住才免於被車輪碾壓的命運,他破口大罵,「丫的,你找死啊!趕著去死嗎啊,那是你媽還是你老婆啊!跑那麼急!」
「出什麼事了?」身後有女人急切發問,雖然染上了急切,但聲音依舊好聽,有著淡淡的斯文氣息。
眼睛一亮,「啊,是這樣的……」
聲音逸散在風裡。
……
關眠看向旁邊上車之後就安靜望著窗外的樊雅,又看了眼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語不發的男人,忍不住打破車裡有些令人窒息的氣氛,「樊小姐,你家的司機呢?怎麼讓你一個人在這裡?」
「我想隨便走走。」樊雅收回視線,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落了落,掩下一點疑惑,「心情不好,散散心。」
「心情不好?」關眠略有些吃驚,咳了聲,「不知道有什麼能幫您的?咳,您別在意,我不勉強。」
「你能幫我。」樊雅抬頭,黑白分明的眸裡眸光姣姣。
關眠微微愕然,但隨即就被他壓了下去,他正色,「您說。」
「我希望博海集團跟左岸的合作案中,我們出技術股,資金投入的話,左岸是新建公司,手上流動資金本來就沒有多少,還有不少項目還要處理,能抽出來的資金對博海集團而言也根本不值一提。」
關眠張了張嘴,他完全沒想到樊雅說的會是這麼件事,呆了一會,他忙解釋,「這件事我已經上報上去了,我想很快就有回復了。」下意識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男人。
「我很期待與博海的合作,雙子星項目我很看好。」樊雅微笑,「我跟我一個朋友在很久之前就討論過這個項目,只不過那時候都還年輕,很多想法都很幼稚,如果他知道這個項目真的動工,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關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不明白樊雅到底想說什麼,而且她要是真的看好這個項目,為什麼一直拖著不肯簽合同?
「我也很看好。」關眠乾笑了下,瞥了眼樊雅的手提袋,「呃,您不需要跟家裡人聯繫一下麼,這麼久不見你,他們會不會擔心?」
「會吧。」樊雅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又將視線挪向窗外,手指不由自主的拈住胸前的玉璧上,冰涼又潤澤的溫度很快就讓她稍微有些雜亂的心緒很快穩定了下來,望向窗外的眸光一瞬而過的堅定。
很快就已經到了醫院,樊雅坐在後座不肯下車,「我剛才才想起來家庭醫生囑咐過我說流感特別嚴重,醫院裡的病菌特別多,我也沒受什麼傷,還是在外面等你吧。」
「啊?」關眠一呆,怎麼到目的地了還玩這麼一出?
他錯愕之下臉上立刻滑過一抹猶豫,樊雅及時捕捉到,呼吸微微加速,臉上卻不露出分毫情緒,「有什麼不對麼?」
關眠目光一滑,餘光掃見某人示意的動作,立刻點點頭,「既然這樣,您就在這裡先坐著,我很快就出來。」
樊雅含笑答應。
關眠快步走進醫院,只是快進大樓時,忍不住回頭。
陽光下,銀色轎車反射著耀眼光芒,遠遠望去,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情形。
應該沒事吧?
目送關眠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樊雅瞥了眼坐在駕駛座上的高壯司機,再看向副駕駛座上依舊一動不動彷彿昏睡過去的男人,眸裡一瞬而過的掙扎。
一切都是她的猜測而已,如果猜錯了……
她說了很多話,可到現在都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難道,真的是她猜測錯了?
還是說,只是因為他真的已經睡著了?
她抿了抿唇,一個最好驗證的機會就在面前,她不想放棄。
眸光微轉,她重重咳了聲。
司機立刻轉過頭,疑惑看著她。
樊雅從容微笑,「我覺得我嗓子有些不
舒服,可能需要去醫院看一下。」
司機點點頭。
樊雅盯著車把手,猶豫了一會,有些歉然的看向司機,「你能不能幫我開一下車門,我很容易起靜電,所以……」
大凡大家小姐,多多少少也都有些癖好,司機也看的多了,不疑有他,立刻下車幫樊雅從外面開門。
他剛剛一下車,剛才還嬌嬌怯怯柔弱的連一點靜電都怕的孕婦猛地竄起,以令人驚異的速度猛地前傾,用力按下前座的緊急鎖車鍵,司機臉色一變立刻就拉開被他拉開一條小縫而沒有完全鎖上的後車門,但幾乎是同時,車門被裡面用力撞開,纖長長腿一腳踹出,伴著女人嬌喝,「出去!」
司機猝不及防,真的被她踹的往後退了一步,砰一聲響,車門重重關上,車門落鎖,整輛車已經被從內部強行鎖上!
這一連串動作發生的太過迅速,前後不超過三秒!
樊雅望了眼已經開始掏鑰匙準備強行解鎖的司機,知道自己時間寶貴,來不及喘氣,一把掀開副駕駛座上那人的帽子!
「沈晏!」
……
容潯狂奔向車禍發生的地方,遠遠的就看見馬路邊圍了一圈人,心臟驟然狂跳,急速的似乎想要迸出喉嚨,但雙腿卻像是灌了鉛,越走越慢。
他慢慢靠近,怔怔看著一片從人群腳下蔓延出來的鮮紅血跡,怔怔看著那顆落在血泊裡,染了一點血跡而不復當初的淺紫色珍珠耳環時,呼吸猛地一窒。
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他以為自己不用再經歷這樣的事了。
他以為自己會將她保護的很好,讓她不再受一點傷害。
上次她失蹤,他還可以安慰自己她只是失蹤,所以這一次,老天爺就給他開了這麼個殘忍的玩笑,讓他親歷她的死亡,還是以這樣殘酷的方式?
他慢慢跪地,慢慢拈上那顆已經沾了血的淺紫色珍珠耳環,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慄,冷徹骨髓。
這是他前幾天剛送給她的耳環,是他親自挑選打磨,只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而如今,驚喜變成了驚駭。
他親手打磨的珍珠,卻成了噩耗。
聚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喧鬧的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容潯卻只停留在原地,握著染血了的珍珠,俊美臉上全是空茫到極點的茫然。
他不敢看。
他經歷過太多的生死,當年為了求生路也沒少做違背良心的事,但他不在意,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想要在黑暗的人世中掙扎出屬於自己的天地,就必須要把自己染黑。他從來不後悔自己做的事,也從不懼怕鮮血,但當事情真的發生到自己身上,他才發現,他居然如此膽怯。
膽怯到連驗證都不敢。
他沒奢望自己有過幸福,可樊雅給了他幸福。
他以為他可以一直幸福下去,伴著她慢慢變老,最艱難的那一關他都已經走過,他為了他們的未來做了那麼多事,現在卻要來告知他不配得到?
老天爺在玩他嗎?
給了他之後又強行從他手裡奪走?
眼前光影錯亂,無數斑駁的碎片橫貫在他的腦海裡,不知哪裡一陣凜冽勁風,將那些碎片衝散,散成天地間最微小的塵埃,又幾乎是在同時,那些塵埃倏地聚攏,漸漸拼接圍系,漸漸形成一個完整的整體,走馬燈似的在他腦海裡來回轉動,劇烈的轉動讓他頭痛欲裂,身體都彷彿不再屬於自己。
人群中終於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慢慢圍攏過來,對他指指點點。
容潯置之不理,他也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雙目赤紅的看著前方,「讓開!」
他的聲音低沉甚至無力,卻彷彿帶著無窮的威懾力。
人群慢慢安靜下來,一個個像是看瘋子似的看著他,原本擋在他前面的人不由自主的往旁邊讓,慢慢讓出足夠讓看清的視野。
容潯抬頭,怔怔看著血泊,空茫的眸光裡沒有多餘的情緒,彷彿已經癡了。
「容潯!」
尖銳的女音撕裂死寂!
風挽闌尖叫衝進人群,「那不是樊雅……」
她聲音戛然而止。
容潯身體一顫,一口血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