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18章 試一試 文 / 珠玉在側
他歎氣,「你這挑嘴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樊雅臉色一冷,才要反駁她為什麼要改時,就看著那男人在她身邊坐下,夾起一個燒麥放在小碟裡,筷子慢慢拈掉上面一點點的蔥葉,修長的手指輕動,動作細緻的,彷彿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她定定看著他的動作,突然沉默。
鍋上咕嚕嚕的煮著餛飩,香氣騰騰。
他坐在身邊,頭髮還沒全干,他忙著替她煮餛飩,甚至連吹乾頭髮都沒空旆。
她記得,他沒有吃夜宵的習慣,所以這夜宵應該是為她做的吧。
現在已經凌晨,他眼下青影重的很,似乎是真的十分疲憊了窠。
突然又想起,他倚著車望著漆黑窗口時的專注眼神,如果她沒有發現,他是不是要在外面站一夜?然後明天再旁若無事的繼續過來敲門,然後繼續被趕?
視線往外落了落,落到那扇給她太多震驚的落地窗前,夕陽不再,煙火不再,可是那一排古銅色的鈴鐺還掛著。
聽雲開說,那是他昨天特地去高家診所去買的,診所裡只剩下一個了,高醫生想起來那個鈴鐺是在s市的一個老手藝人那裡買的,他特地開車過去,一來一回,足足一夜,他昨夜沒有睡,今天又忙著佈置那些東西,忙到現在,怪不得累的在浴缸裡睡著了。
一個挑好的燒麥連碟子送到他面前,果然沒有一點蔥葉,騰騰的霧氣中,他笑的十分溫暖,看不出一點疲憊的跡象,或許是他隱藏的十分好。
「試試看,這燒麥味道還不錯,是我媽以前推薦過的,沒想到昨天發現居然還開著。」
樊雅低頭,輕輕咬了一口。
容潯完全沒想到樊雅居然會這麼聽話,居然楞了楞,眸裡閃過一抹掩不住的驚喜。
「味道很好。」
糯米很黏,夾雜在裡面配料很香,一層一層的味道,吃到最後,居然是甜的。
她抬眼,看著他眼底毫不掩飾的驚喜,暗海似的深邃眼眸裡,全部都是她。
她心口顫了顫,強行冰封著的心口,不知何時有了一絲裂紋。
她悶頭又咬了幾口,一個燒麥還沒吃完,他已經站起身,再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兩碗餛飩,乳白的餛飩像是淘氣的孩子,在湯碗裡浮上浮下,除了餛飩,她的碗裡多是些木耳山藥與新燙的青菜,全部都是她愛的菜色。
相比較她碗裡顏色的豐富,他那碗就隨意的多,只有很簡單的一些餛飩。
「燒麥就別吃了,別吃了積食。」容潯才要將剩下那個已經挑好的燒麥端到一邊,卻被她突然搶走,他錯愕看著搶燒麥的女人,「那麼愛吃?」
樊雅也不看他,低頭慢慢吃著燒麥。
容潯古怪看著她,把她突然的怪異當做孕婦的怪癖,開始考慮要不要煮點山楂水幫她消消食。只是冰箱裡沒有山楂,這附近有什麼超級市場是通宵營業的?
「你今天去容家幹什麼了?」啃著燒麥的女人突然開口。
容潯一愣,眼底瞬間綻放出喜意,她肯問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代表著她已經準備接受他了?
他定了定神,在她身邊坐下,微笑的說,「我今天讓容老爺子把容閎發配到了日本。」
樊雅微微皺眉。
「我回國後,就讓卓天逸調查容氏內部員工的貪污受賄的證據,但一直成效都不佳,所以老爺子讓人進入容氏工作,我就順理成章的進去了,成功搜集到了不少人的證據,包括這次日本的總負責人李全,很湊巧,他是個保皇黨,是容灃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即使你上次不幫著沈拓離開,我那天其實也是受人囑托幫沈拓離開的,沈拓的三姨父東方磊是柯家難得的聰明人,知道柯容兩家聯姻並不是長遠之計,跟奉家扯上關係更撈不到好處,只會毀了柯家清譽,但他不方便出面,所以委託我想辦法毀了那樁婚事。」
「所以那天你來了。」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容潯定定看過去,「即使沒有那場交易,我照樣會去找你。」
樊雅默了默,沒有說話。
「我幫他毀了那樁婚事,他幫我暗中向容氏的川島集團施壓,借川島集團的口挑起老爺子對李全的懷疑,老爺子果然動了疑,今天雷霆震怒,將敷衍塞責存心包庇李全的容閎發配到日本做事,老爺子重新執掌大權。」容潯笑了笑,「我今天才知道,我那個軟弱無能的父親說起話來居然也能這麼尖酸刻薄,果然,利益是讓人本性畢露的最好辦法。」
樊雅怔了怔,驀然明瞭她為什麼總覺得他今天哪裡不對勁。
容潯……雖然口口聲聲的不在乎容閎,但一個孩子,哪裡會不渴望父親的關愛。即使刻薄尖酸,骨子裡也逃不了血緣親情的羈絆。
「你這麼處心積慮,想要容氏?」
容潯淡淡一笑,笑容嘲諷,「容氏雖然大,可是我還不在乎。憑我的能力,我完全有信心寰宇日後的成就,絕對不亞於容氏。我又何必在乎區區一個容氏?」
「那你這麼做,為什麼?」
「仇恨吧。」容潯淡笑,目光悠遠,「我根本不在乎容家,如果不是媽媽出事,我根本不會回到容家。那時候的我很偏執,我總認為容家上下對不起我媽,連帶的,連我都要受他們的影響。你說,我該不該恨他們?」
「包括他們讓你被迫娶了我?」她淡笑。
容潯深深看她一眼,「以前確實覺得痛苦,但現在才發覺,這是我最慶幸的一件事。他們讓我娶到了你。」
樊雅抿了抿唇,撇開眼。
容潯繼續說,「不過撇開這個,既然他們不讓我安安心心過我的好日子,那我只能讓他們也付出點代價,日子太過無聊,總得找些事情打發時間。」
……如果容家上下知道這個理由,會吐血吧。
樊雅哭笑不得,看向面前坦然說恨的男人的眼神也變得複雜。
他那麼直接,甚至連一點掩飾都沒有,絲毫不擔心他的陰暗面會讓她退避三舍。
他在盡力的讓自己袒露在她面前。
一個男人,能做到這種地步……是真的在乎她吧。
她下意識的,輕輕撫上隆起的腹部,掌心一顫,孩子輕輕踢了她一腳,似乎是在同意她的想法。
她唇角微微一彎。
容潯古怪看她一眼,他說的話,有那麼多讓人發笑的地方?
她抬眼看他,看出他的疑惑與眼底的渴望,輕輕笑了笑,「小雋剛才踢了我一腳。」
容潯怔了怔,眼底瞬間迸發出狂烈的喜悅,急切而不可置信的盯著她的肚子,激動之下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他……他會動?」
「傻話,他這麼大了,怎麼可能不會動?」樊雅笑意柔軟,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下,「你要不要摸一下。」
容潯眼睛瞬間亮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我……我可以嗎?」
「如果你不想,我無所謂的。」樊雅側開臉,心裡沒來由一陣失落。
容潯霍然站起身,大力之下椅子都被他踹到一邊,然後,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虔誠的單膝在她面前跪下,大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肚子,指尖微微顫抖,動作輕柔的像是羽毛,生怕一不小心觸痛了她,又像是怕驚擾了孩子。
樊雅心口一陣柔軟,連聲音都柔軟了幾分,「他沒那麼嬌弱的。」
「我怕我嚇著他……」話音未落,他身體一僵,觸電似的收回手,儼然受到了十分大的驚嚇,哪裡還有平常鎮定自若的樣子,「他剛才動了!他剛才動了居然……」
「他當然會動。」樊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過去,怎麼會那麼傻?
雖然斥責,嘴角卻不由自主含了笑,唇邊笑窩淺淺。
「我能不能……」容潯現在大腦已經一片空白,簡直已經傻了,吶吶瞪著她隆起的腹部,恨不得現在就能看到裡面的情形。
「小雋……很喜歡你。」剛才那記震動十分明顯,小雋從來都不是個太活潑的孩子,那樣的震動,似乎昭示他的開心。
容潯深吸了口氣,慢慢撫上去,仔細感受著指下細微起伏,當又一波的震動再度襲來時,雖然沒有像剛才一樣失態的跳起來,卻還是忍不住輕輕吸了口氣,心底各式情緒湧動,驚喜、震驚、疑惑、不安、惶惑,最終全部匯成滿足。
巨大的滿足。
這裡是他的血脈,是他跟樊雅生命的延續,是他們的未來。
心口有什麼溫暖的情緒慢慢溢出,幾乎要溢滿他的全身上下,讓他喜悅的幾乎覺得全身輕飄飄的,下一刻就要飛起來。
「小雋乖,乖乖的,別讓你媽受苦,爸爸已經讓媽媽吃了太多苦,你乖一點,她就不會那麼累。」
樊雅指尖一顫。
「我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或者,如果你媽媽到時候還不原諒我,你要記得幫我求求情。至少她把我關在外面時,你記得幫我開門。」
「什麼話。」樊雅忍不住嗔瞪一眼。
容潯抬眼,眼睛亮的驚人,「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再把我關在門外?」
樊雅不自在的轉開眼,聲音卻柔軟,「我沒說這句話。」
容潯一怔,霍然抬眼!
心底瞬間湧出巨大的不能自抑的狂喜,如果是以前的樊雅,絕對不會說出這麼模稜兩可的話,她會用最冷漠的話打破他所有的奢望。
「樊雅你……」
「我們試一試。」樊雅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亮的驚人,「我們再試一試。如果這次還不行,我們就放手,別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