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1.第381章 朝廷舊事:山長心中的虧欠 文 / 七月姽嫿
柳金蟾硬著頭皮開口:「金蟾可不是什麼璟……駙馬?」冒充有背景的是一回事兒,冒充駙馬那等於自掘墳墓。
「……」胡跋先是一愣,後一想著昨兒公主的話兒,嚇得額頭流汗,趕緊笑道:「看我這老糊塗,柳舉人怎麼會是璟駙馬呢?呵呵呵……」微服私訪、微服私訪,豈能洩露身份!
山長見此,索性也適時添了一句:
「說起璟公主之尊貴,想來而今北堂家二公子也是貴不可言,想當日慕容冰為得北堂相青睞,數十年拜訪北堂府,無不帶著才貌出眾的次女,醉翁之意不在酒,說白了就是想攀二公子的親。其餘望族趨之若鶩就更不用提了。」言下之意,就是北堂家二公子才是炙手可熱。
胡跋急了,擔心山長觸怒了哪個不講理的璟公主,她又不敢明示,只得又急巴巴地補了一句:「然,國戚之貴豈可與皇親之尊相提並論?」
山長聽胡跋話裡的意思,知胡跋是誤會了,她這個人淡然,素來不在乎權貴,不過是自己虧欠了北堂家太多,想要彌補些許,自然不會與胡跋爭執,索性就順著這話道:
「尊不尊、貴不貴的,夫妻真心真意地好好過日子,同甘苦才是最最要緊的!」
言罷,白鷺山長看向越來越不自在地柳金蟾,愧疚不已地道:「老婦長言俯仰無愧於天地,然……對於北堂家,老婦虧欠的太多太多……尤其是北堂家二公子,他自幼失依持……」
後面的話,她還要說,卻不自禁哽咽起來,末了只得拍拍柳金蟾的肩道:「做一個女人要頂天立地,尤其是要有擔當,好好……疼你相公,他……也是個可憐人,他第第一次見他爹娘……卻也是最後一面……」
尉遲山長這話未未盡,老眼就紅的像隻兔子,那酸澀勁兒就跟梗在喉嚨裡的核桃似的,上不去、下不來,自見到柳金蟾,她就常常夜不能寐,希望能將柳金蟾培養成一個棟樑之才,以告慰北堂府二位將軍在天之靈!
所以,隱隱覺察北堂皇后欲去儲君,改立其女之心,她也是默許——這是北堂家該得的,是大周數世來虧欠他們的!
老山長這一失了常,柳金蟾和胡跋不禁有點傻。
柳金蟾要安慰幾句,胡跋卻對她擺手:
「難得她說出來,哎——想來憋了幾十年,今兒才能一吐而快,實在是……人在官場身不得已。你年輕,不知當年……匈奴人都快打到了京城外……尉遲大人臨危受命!」
「難道除了北堂府,就沒別的將?」柳金蟾與胡跋低低地咬耳朵。
胡跋臉上立刻露出唾棄之色:「快別提這,當年先皇就是誤信小人讒言,猜忌北堂府,用了一廢物帶兵,結果……紙上談兵,四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慘絕人寰啊……」
柳金蟾沒去過沙場,但她記得兒時每年抓壯丁時,村裡一年比一年的蕭條——
一個縣裡能完好回來的也沒幾個!真可謂將軍一戰萬骨枯……
而老百姓更是連枯骨都看不見。
山長佇立江面久久不能言。
胡跋也是惆悵滿腹。
柳金蟾則她們身後看著粼粼波光,她尚未為人母,但一想到大家家破人亡、顛沛流離,想到她前世去他國援助救援時,戰爭後的塗炭生靈,無法逃離戰區的百姓,臉上那種日夜徘徊不去的恐懼……她的心就為之糾結:
既然戰爭最後都要坐到談判桌上來和平,那和平為何不能先於戰爭呢?
打勝仗,若只是為了掠奪,又或者在談判桌上,擁有更具優勢的討價還價權,哪有什麼方法能讓人們在拿起屠刀前,先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呢?
戰爭源於何?
貪婪?野心?又或者匱乏!
只是稍稍想想,便見日薄江面,一片火紅火紅的粼光就在江面上漸漸暗了下去。
山長心情不揚,拍拍柳金蟾的肩,道了一句:「早點回去,別讓你相公擔心!」就領著胡跋登車而去。
胡跋更有意思,臨上車還叮囑了她一句:「男人要哄,你越哄他歡喜,他就越聽話!」
這都哪跟哪兒啊?
難不成他們都是北堂傲的親戚,還收了北堂傲的禮?還是她柳金蟾一看,就是一個靠男人陞官發財吃軟飯的女人?
柳金蟾暈乎乎的,她今兒才隱約找到了一點點為官的感覺,怎麼她們卻三句不離她的家事呢?
柳金蟾目送馬車,待要還在江邊理理思緒,好似她剛才腦中剛有了什麼想要去做得,一瞬間又被悄悄溜走了似的,她正要靠著柳樹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清淨,身後的雨墨就急沖沖拉了她就走。
「何事如此驚慌?」
柳金蟾不解,何以雨墨跟著她這許久,不見像她一分,倒越發像個慌腳雞似的。
雨墨一看柳金蟾還一臉淡淡的閒散模樣,氣得一口氣差點起不來:她不急,能不急麼?
「小姐啊,姑爺都快把咱們家敗沒了——你再不去,咱們後半年西北風都沒得喝的!」
柳金蟾一怔,旋即一陣風似的,跑得比雨墨還快:
她這敗家的爺們啊,果然是少一刻不看著,他就去敗家——
活脫脫一個購物狂,虧得這古代沒淘寶啊,不然他還不得天天當剁手族哦!
大米?
家裡的大米都夠吃三年了!退,馬上退!
這什麼玩意兒?
看不懂,退!
這臘肉臘腸……
至於買幾百斤麼?退,至少退一半!
什麼不給退?
柳金蟾頭大的看這船上堆積如山的食品以及……那頭橫七豎八的綾羅綢緞,外加一壇又一壇的上等佳釀。醃菜、醃肉……
她懷疑她爹給的那點錢,難道是金子打造的。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柳金蟾努力想著剛才山長說她相公自幼無父無母的事兒,告訴自己千萬別發火,也別把自己活活氣死,終於在胸口那口怒火慢慢呼出大半後,很是冷靜地盯著看著相當無辜的北堂傲,緩緩緩放慢語速開口:
「相公,你能告訴為妻,這些錢哪兒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