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3.第323章 虛張聲勢:官場水深都沒底 文 / 七月姽嫿
與其二度被嚇,不如一次下夠才好!
柳金蟾可不確定自己下次還能這麼鎮定自若,她趕緊不動聲色地攔住胡跋哆嗦而去的路,謹慎道:「大人既然來了,豈能……茶沒喝上一碗兒,就走!這茶,可是下官自京城帶來的今春貢茶!」
柳金蟾故意在「今春貢茶」上加重了音兒,就不知現在裝裝派頭有沒有用?
胡跋腿二度一軟,只當這柳舉人好似沒發現她看懂了腰牌,此刻要給她二度施壓呢!
「對,喝茶喝茶!」
胡跋哆哆嗦嗦收回即將邁出去的腳,點頭哈腰地朝著柳金蟾指向的上座,戰戰兢兢地靠了個邊兒,再也不敢趾高氣揚地坐個滿座了:
「柳舉人也喝!」言罷,胡跋膽戰心驚地拿起茶碗來一邊品一邊偷偷打量柳金蟾,回到了開頭的那一幕。
柳金蟾二度就著僅次於二人的下首落了座,眼見胡跋偷偷打量自己,少不得挺直腰背,打起十二分精神,也靜靜喝茶。
不是她胸有成足,而是她不知該問什麼,更怕一開口,說話也跟著哆嗦,索性就效仿知府大人一起細細品茗。()
屋內一片清風雅靜,只聞窗外秋風颯颯,落葉簌簌而下,以及某人茶碗「哆哆哆」得細微上下碰撞聲——
手抖得。
接著,又是沖水聲兒。
胡跋越坐心越沒底兒,微微更有些慌了,隱隱擔心,柳金蟾這鎮定勁兒,只怕是另有文章,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她虧心事兒都數不過來的,那……經得住人查啊!想著自己宦海幾十年,一家老小百餘口的性命,她的心裡是滿滿的冷汗橫流。
柳金蟾則是越坐心越靜,不來也來了,與其倉促應戰,不如靜觀其變,反正劉家就是要拿她,也是證據不足:福娘死了!那契約與她的字跡也是相去甚遠!弄急了,她還能反咬劉府栽贓陷害、欺女霸男!
提到這霸男,柳金蟾餘光掃過知府大人胡跋,一頭銀髮,只見幾絲黑影,年紀一看,就是半百過去了很多……臉上更是眼下臥繭一對、魚尾紋疊生,相術上說,此類面相性好漁色,不說遠,就說那玉堂春十八一枝花,就知此知府大人是個壓了不少海棠的老「梨花」!
不知是不是因為坐得太久,柳金蟾突然很在乎一件事兒,就是這「顫抖的」老梨花壓海棠壓時是不是也這麼抖抖抖的?心裡不禁對玉堂春這半年的境遇感到無比的同情,真……還不如青樓的哥兒們呢,起碼……來客抖得成這風燭殘年模樣的,還是少!
終於……
自亂其陣的胡跋,在柳金蟾那看似恭敬的等待中,穩不住了。
她先是一揮手,暗令白總管和驛館管事兒二人自行請辭離開,然後有示意柳金蟾她們身後,儼然一副有事相告的神秘模樣。
柳金蟾心內立刻一陣止不住的緊張,一顆心噗噗直跳,呼之欲出,但……捨不了小命,闖不出一條活路,索性牙一咬,也跟著手一擺,屋內的小廝立刻恭恭敬敬地無息躬身倒著退出屋。
柳金蟾還不忘氣定神閒地補了一句:「告訴他們,不聽傳,任何人不得進來!」虧得前世宮廷戲看得多,雖然不倫不類,但……還能學點說話兒,而且北堂傲什麼性格?越是不讓聽得,他越聽——
但願他一嗅到危險,先自行逃脫才好!
眼見僕人們退了越有了半刻,
胡跋這才小心翼翼地探身向前,與柳金蟾咬耳朵似的低低道:「據說……柳大人是來查劉府的?」不會連她……也一起查吧?
柳金蟾一聽此話,知是自己昨兒那一番大話兒,頗深入人心……她不禁淡淡笑:「大人……此事……未有個結果前……還是不提則好!小人想大人是明白的!」
多說多錯,不說不錯,雖然這知府大人還有帕爾金森症前兆,弄不好騙了她也是白騙!指不定後兒,她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但欺騙一個病人,總有點於心不安。
「呵呵呵……」胡跋跟著一陣無意義地乾笑,眼見柳金蟾收了笑意,也趕緊收住,接著又試探著道,「說來這劉家的仗著有個女兒在京城做大理寺少卿……就連本官也不放在眼裡!其,大膽妄為,就是本官……」
柳金蟾眼斜胡跋這手不抖、眼不斜了,就來把她柳金蟾等昂傻瓜了?前兒還官官相護,今兒就開始狗咬狗?
常言道,投鼠忌器……
為斷了胡跋的後路,柳金蟾腰間折扇取來「唰」一聲打開,以扇遮臉,別有深意地笑向胡跋,也探身向前低低問了一句:
「這……似乎與事實不符吧?」她柳金蟾可不能一開始,就讓這胡跋小看了。
「大人?莫不是……」
胡跋心內一陣緊張,急著為自己辯白辯白,就見柳金蟾對她笑得若有所,旋即低低提點了一句:「有人在京城遞折子……告大人您與那劉府在蘇州官官相護,欺女霸男……同流合污!」反正京城遙遠,豈能說查就查?
柳金蟾眼兒一挑,胡跋腿兒一軟不說,一陣尿意暢快而過,二度嚇得噗通一聲撲倒在了柳金蟾面前,只會說一句:「大人大人……下官冤枉啊!」怪道那京城來信,再三叮囑她近三年當如履薄冰,行事收斂……原來是有這緣故……
柳金蟾也不解這胡跋堂堂一個知府,怎得對著自己自剛才開始,左一個「大人」,右一個「大人」?但回思這知府可能有老年癡呆輕微症狀,她也只能選擇無視,眼下總不能因小失大吧?
「怎麼個冤法兒?」你也好意思喊冤枉?
柳金蟾扇著扇子,陰測測地笑瞅著胡跋跪在自己腳下,抖得好似篩糠,心裡也緊緊地捏了好大一把冷汗——這是把自己的脖子洗好,往狗頭鍘上送啊的節奏啊!
「大大大……人,是是是……那劉府……血口噴人!定是老婦不順遂他們的意……故來冤枉老婦!」胡跋不愧是官場老人,臨到這節骨眼兒,仍舊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打死不招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