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6.第106章 書院生活:白鷺山長一席話 文 / 七月姽嫿
「不及其母十分之一。孩子稚氣難脫,天分雖在其母之上,但胸無大志,若一生順遂,必一生庸碌、仕途堪憂。」
山長說罷歎惜道:「又一個膏粱紈褲耽誤的好苗子!」
「只怕入了書院能有所不同!」捨長道。
「若得不成親,或得賢夫,也可成器……但她相公偏偏是肖百萬之子!」腰纏萬貫誰還靜心讀書!
「……」捨長無語,片刻又道:「那另一個翰林院親點的舉子柳金蟾又如何?」
「她?文筆犀利、行文流水在孫墨兒之上,憂國憂民,看文時本山長只當來了第二個蘇翰林……誰想舉止輕佻,今日還與那陳先紅調戲對面的男學生!可歎她文采斐然、卻不行正道,來日縱有才名也多是風花雪月裡的女狀元,不經錘煉,浪蕩之流無疑。」
「她相公據說貴不可言,想必能收斂她的輕浮之氣。」
「她說那不是她相公!此女若能得夫家壓制,激起傲氣,倒也能成器,只是若不懼內,夫妻必有所傷,難終老!」縱富貴也難免有傷。
「書云:『頑金不經火煉豈能成器』,但這人若要成器卻必經一番徹骨痛,方能脫胎換骨,只是縱能名垂千古,其苦也非常人能受,這二人懵懵懂懂就是過此一生,也何嘗不是福氣!」
「你又在說獨孤了!」
「嗯,那孩子心結太深!看著總令人心疼!」
「少年成名自古便是誤人之始!」
「嗯,盛名之重小小年紀不堪承載。所以才有大器晚成之說,可憐我們書院的學生卻多是少年才名,韜光不能養晦,盛名遭累。」
「提起這個,你執意留下的那位姓楊的女學生如何,不知她明年可有望得中?」
山長笑了:「我若是知,就去山腳擺個『鐵口直斷』!」
捨長也笑了:「看著孩子們日夜勤奮可真是心疼!」
「不然怎說『十年寒窗苦讀』,雖然我最是厭惡那八股文的考試,嫌惡那官場的習氣,但看著這些學生們又期望他們能中!此情難以言語!梧桐告訴她們夜深了,仔細不小心睡著,一時走水傷了性命!速速熄燈,違者按院規處置!捨長也休息!」
「人老了,那有那麼多能睡得?山長先休息吧!我看著她們熄燈再回屋!」
「行,陪著你看!還記得上月你問我為什麼又把柳金蟾和孫墨兒放進那間屋嗎?」
「願聞其詳。」
「這二人此生必是要做官的,只是在想遇見了所謂的得勢之人,她們與憤而勢不兩立的楊學真,又有何不同?」
「一個捕快的妻主也能稱之得勢?」
「學生們私下裡不都這麼言傳的?」山長挑眉道,「黎荔這孩子可恨之處又覺心疼,六年前以榜首之姿入平湖書院,可偏偏逢上朝廷打仗,國庫空虛,八大名院一個廩膳生不給,鄉試又取消,生生毀了這孩子!」
「當時誰又知她娘死得早,科考無望,繼母斷了供給……我看一次心疼一次!」
「來書院讀書的孩子,幾家是順遂的?各家有各家的苦,路是自己走的,堅持正道,還是一改初衷,都是自己選的。」
「嗯。山長說的極是!」
「休息吧!」山長欲走。
捨長靜道:「山長可是已放棄黎荔這學生了?」
山長回頭,微微一沉吟:「本山長一日也不曾放棄!每一個學生都是書院的璞玉,即使不是考進來的她!」
「可孫墨兒相公之富、柳金蟾相公之貴會讓人因妒生怨,山長不擔心適得其反?」捨長不禁低低地說道。
山長回頭:「本山長只知孫墨兒逃婚來書院考試,餓了整整三日夜,隻字未提她母親半個字;柳金蟾每旬日在屋門口賣包子,備受嘲笑,反引以為傲!你我再年輕二三十年也未必能做到啊!」
說罷,小老太太邁著小步子跟著其他先生輕快地上了石階,路上還哼哼小曲。
捨長待到人走遠了,忍不住笑道:「老狐狸!」分明就是對兩個新來的小丫頭喜歡的緊,還忽悠她說了這麼一車子話!
……
柳金蟾賣包子讓白鷺山長很是欣賞。
但讓驚聞此事的北堂傲先是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而後又聞得雨墨等人說,自從家裡開了包子店,柳金蟾每日回家不是讀書就是幫著做包子,根本就沒去什麼青樓,更沒想過什麼男人,自然也就沒有新相與。
北堂傲的心情立刻大好,方才一副要砸了包子店的勢頭,也沒了不說,還問雨墨店裡的情況。
雨墨一聽這話,她腦子何其轉,立刻跪在院裡道:「店裡的生意倒是不差,就是這裡的一些地痞,沒事總是隔三差五來店裡索要銀錢,賺得錢大半都給他們拿去了!」
北堂傲接過奉書泡好的茶,喝著,怎麼聽怎麼覺得像市井傳奇段子,不曾想原來這庶民的街上果然有所謂的地頭蛇,還這麼猖狂!
「就是今兒,他們還告訴我們若是每月不孝敬他們頭頭每月一弔錢,就帶人砸了我們的店!」
北堂傲點頭,暗道夠黑,朝廷今年才下令休養生息,命商稅三十才可取一,這地痞抽成就去了一半有餘。
抱瓦還道:「不僅如此,他們的人來我們店裡拿包子從不給錢。臨走還說給其他兄弟、他妻主拿幾個!」提起這個就讓人氣憤不已。
北堂傲合上茶碗:「報官了麼?」太歲頭上也動土,活膩味了!
「官匪一家……」雨墨一開口,裡面的奉書就連忙咳嗽。
雨墨少不得頓了頓道:「旁邊的店舖說報官也沒用,原先住我們這屋的店家就是這麼被逼走的!還說……」
「還說什麼?」
「小的不敢說!」
「讓你說就說!吞吞吐吐作甚?」
「他們說其實這塊地、和這屋我們來之前,早被人先看中了!還出了高價錢要買!」
「哦?」
北堂傲挑眉,想不到這麼一塊破落地,騎在馬上,在街頭能望見街尾的小地方也是爭奪之地,不就是屋子靠街中心了點?